小官不象官
小官不像官
老百姓说，大小个官儿比民强。可是官儿的大小实在是不好说。小组长小吧，“文革”时期的中央文革小组，那可是管江山社稷的，那个组长官大的了得？有说家长是世界上最小的官，自家人管自家人，算不得官儿的。
我倒遇上一位小的很的官儿。
南韩村是条新兴的街道，街中心有家小小的药店，生意煞是红火。顾客一溜带串儿的进进出出，没有人关心谁是这家店里的店长。那天我是慕名而去的，听说这家药店的服务很是周到，我想去买一味叫做肉桂的中药。刚一进店，嚯，几乎是女声合唱，五位女孩齐喊“大叔”，然后一女孩近前来问我，“需要点什么药？”
“ 肉桂。”
“需要多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斤！”
“ 啊呀，那么多！做啥用？”
我有点奇怪地笑了，说“买药当然是为了治病呀！”
这时，那位长得白白净净，个儿不高，看起来灵力灵性的女孩过来，非常客气地说：“肉桂原本是一种调料，平常叫桂皮，市面上有的是。不过，药店了只是配药用，一时没那么大的量。实在对不起，实在需要，请到市场去买。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竟觉出了她的不凡之处。我笑了笑说，“我买的就是药，不是桂皮。”女孩非常认真地问我治啥病用？我稍加思索，郑重其事的对她说 ：“有个单方，蜂蜜和肉桂粉各一调羹，调成糊，用开水冲服，早晚各一次，治陈年风湿病。”女孩沉思良久，对中药柜台喊道：“粉500克肉桂。”然后很客气地指了指那把连椅让我：“请稍等”便拧身要走。我有点不知所措了，忙对她说：“是不是请示一下店长？”她却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这儿都是店长！”
其实她正是店长。
店里四五位店员姐妹，亲亲热热，忙忙碌碌，来了顾客齐迎，都是叔叔、阿姨或者你好地称呼，然后很客气的问你，需要点啥药。顾客话落，药已到手；付款台上，都是行家里手，操作电脑，手脚麻利，绝不会让顾客多等，也从来不出差错。大家不分彼此。顾客分不清谁是店长，姐妹们也拿她不当店长，她自己视乎觉得店长压根儿不是个官儿，所以也就不像个官儿。
可是她总是比谁都忙。
那天，我有意去店里坐坐。见店门里一个偏僻的角落站着一个男孩，正喃喃喃的像是背书，却听不来一点儿字语。我便前去纠正，说读书就要像个读书的样子，这样只能是念口歌，知识进不了肚子里。那店长急忙出来解释说，她根本没工夫管娃，也不会管娃，又怕耽误了娃。我们大家都有这样的苦恼，所以就开辟了这点空间和时间，让孩子们轮流来店里温习功课。我心里笑了，怪道起来店长不像个官儿，把药店当书房了。然而店里持续照常，一切又那么和谐。不仅营销秩序井然，而且持续上升，年年先进。效益好姐妹们工资也高。当然店长是头一份工资了。她就这本事，把个小店操持得红红火火，顾客总是满门。我肃然起敬于这样的官儿，给店长出主意。我说，管孩子重在让孩子养成良好的习惯，如果能把三个习惯形成自然，你就大可不必让孩子来背书了。那店长亟不可待地问，那三个习惯？我说，经常阅读、自觉学习、生活有序。我没有想到，她立即招呼了她的姐妹，要听我的至理名言。我被她的这种“热蒸现卖”的精神所感动。可以看出，她一切从店出发，为姐们们着想，大家好了她就好，岂有不好的呢？
老子主张无为而治，顺应自然变化而使天下得到治理。小店长根本不会懂得这样的大道理。但她凭的是秉性和良心，把自己那份工作当事儿，把员工当姐妹，脑子里装的满是药品和顾客。姐妹中她年龄居中，大家却一律喊她“秋姐”，有趣的是，一些年岁大的进店也喊秋姐，说秋姐卖药懂药，医药结合，在她跟前卖药人放心。有位老太太来买治高血压的药，秋姐不耐其烦地询问，啥时间得的高血压、高到啥程度上了、心脏好不好等等？完了又为老太太号脉量血压，介绍了一种叫氨录地平片。老太太听说她是店长，头摇的像是布浪鼓，说好人弄啥像啥，这女子当店长咋就不像店长呢？
我忽然发现她身上包括意识在内，有着一种当官的艺术。别看这个小官，当起来委实不容易。官无论大小，都需要有种艺术天赋。倘使她的官儿做大点，也许还会是这个当法，这就是艺术。当官不像官，百姓都称赞。
（2013年12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