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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

2012-09-28 08:39 作者:公民话语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记忆的碎片

因为今年节有点清闲,就很想写点什么。想来想去,却想起很多童年的事情来。

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的穷。父亲告诉我,我出生时家里只有两毛钱,母亲生下我时,又得了“产后风”的病,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吃过母亲的奶。当时,也没有奶粉,即使有卖的家里也是买不起。奶奶就只是喂我饭汤或菜汤。我有时因为饿的受不了,一直哭个不停,奶奶就抱着我找邻居中正在喂奶的妇女让我吃几口。因为这样的状况,我长到三岁时,不但骨瘦如柴,还不会走路。就在我三岁那年的秋天,母亲到邻村拾了一袋子花生,奶奶就每天剥一把让我吃,从那时起,我才逐渐强壮起来,以后也就一直没有再瘦下去。

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很穷,我家因为成分不好,所以比一般的家庭更穷。因为父亲的成分问题,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很沉重的阴影。那时生产队有幼儿园,小伙伴们都能到这里学习儿歌,看图识字,可我不能。好在老师是我本家的一位长辈,我才被允许在边上听听。我那时很学习,老师教的我都能学会,再加上父亲在家里还教我一些唐诗宋词,所以我比一般小伙伴还是超前的。

上小学时,同学们有时骂我是“地主羔”,我不敢还口,告诉老师,老师也不管。这点是我最伤心的地方,可也从没告诉过父母。上学时学唱的都是具有文革特色的歌曲,记得最清楚的是一首“我和文化大革命同一岁”,因为我就是文革开始那一年出生的,所以还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还记得家里养过羊,养过猪。父母在生产队干完活还要割草喂猪喂羊。我从小就知道体谅父母的辛苦,到田地里割草,拾柴禾都很主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候,别说能吃上白馍,平时玉米面馍也吃不上,很多时候都是吃的红薯面馍。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家里条件好的伙伴在他家的厕所里作交换,我让他吃两口红薯面模,他让我吃一口玉米面馍,结果让他母亲发现,还把他骂了一顿。因为有过受穷的经历,致使我到现在还一点不愿奢侈,能保持正常生活就很知足了。

除了生活的困苦之外,还有更残酷的一面,那时父亲随时都会被批斗。其中有一次,是因为我和几个小伙伴共同偷了大队林场苹果树上未成熟的苹果,被看守的人发现,并记下我们几个人的名字。第二天早上吃饭时,父亲回来,告诉家里人是被大队叫去批斗了,父亲被通知到大队时还不知道因为啥事,到了才知道是因为我偷苹果的事。其他几个小伙伴的父亲都没事,因为成分好。父亲也没怎样吵我,可我自己则记下了这个教训,以后再没有参与过小伙伴们做的不正当的事情。

父亲很坚强,从没有服输过。听他说起很多次,因为成分的缘故,他和村里几个同是成分不好的,干了很多冤活。比如大冷天去堵河口,大队一通知,几个人就必须过去,也没有胶鞋,脱下布鞋就跳到水里。父亲是知识分子,还会唱戏,在当时的样板戏剧团里当过导演,还会敲鼓板,打梆子。父亲的毛笔字也是很出名的,写材料,写报告不费吹灰之力。有时被批斗之后,父亲总是高声唱着戏词回到家里。

关于父亲的倔强性格,在二十几年前,一位和我父亲同岁的长辈告诉我一个故事。说大跃进时期,县领导派人下去调查老百姓的实际生活情况,走到我们这个村子时,正好碰见我父亲,来人就问我父亲生活情况怎么样。我父亲回答他们说:“别的人家我不清楚,反正我家每天三顿饭是两顿鱼一顿鸡。”来人就回去向上级汇报了。上级领导一听,觉得不对劲,哪有这么好的生活啊!就再次派人落实。到我们村党支部一问我父亲的情况,马上认为这是反党言论,是说怪话,就把我父亲抓了起来。审问时,我父亲不慌不忙的说道:“我没说错啊!是领导领会错误。我说的‘两顿鱼’,就是早上和中午都是吃榆叶汤,‘一顿鸡’则是晚上没啥吃的忍住饥。你们说我哪里说错啦?”领导们一听,也没啥说的,就把父亲给释放了。

最让父亲吃苦的是我考上乡重点初中,哥哥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因为我和哥哥的学费加起来需要十五块钱,父亲找人借又借不到,就十分无奈的去向别人学习打坯,就是烧砖的坯子。当是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不比年轻人,可还是坚持和年轻人一块干活,不但学会了打坯,还干了很长时间。我和哥哥的学费也陆续缴上了,这些为数不多的学费可是每分钱都渗透着父亲的汗水啊!

文革期间,我父亲在老家被批斗,而我的伯父则同时在北京也被批斗。伯父当过阎锡山部队的军官,跟沈醉学习过特殊技能的训练,不但会使用当时的各种武器,还会开各种车辆,射击达到神枪手的水平。解放太原时,伯父带领一个骨干由特种兵组成的独立团接受共产党的劝导阵前起义,第二天得到徐向前总指挥的接见,以后又得到朱总司令的接见。伯父在抗美援朝期间,被调到哈尔滨军工厂做校验出厂武器的工作;建设人民大会堂时,伯父是机械工程师。当时从德国进口一台大型起重机除了伯父没人会驾驶,有一个排的士兵进行保护,伯父和那时工地上的李瑞环、张百发都很熟识。然而,因为文革的冲击,伯父一直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伯父带过的徒弟一茬又一茬,都成了高级工程师,可伯父至退休还属于最低级别。伯父与世无争,看破红尘,虽说以后得到认可,被增选为政协委员,可却是只愿做一个最普通的市民。伯父2004年去世,生前告诉我这些经历时,好像是轻描淡写,其实我看出老人家内心也是十分的沧桑。

在我的记忆中,伯父大约每年回老家看我奶奶一次。回老家都是带一些面粉,这样家里就可改善一下生活了。大都是让我母亲和面擀面条,全家人能一块吃顿面条,当时已经是很欣慰的事了。

我本不愿把我的童年和单纯的苦难联系起来,毕竟有苦也有乐啊!但是我想起来的这些,着实又让我高兴不起来。提起父亲那段,还使我泪流满面。

洋洋洒洒写了这些,大都是童年的一些记忆,也很不系统,所以只能称为碎片。唉!随心所想,只当是忆苦思甜,写下来总会对自己有所勉励吧!

2012年1月22日晚

农历2011年12月29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493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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