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浆被面柔情

2012-09-18 15:10 作者:龙江老赵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浆被面柔情

文/赵富

记得小嘎子的时候,季节一迈进秋天的门槛,左邻右舍的当院儿晾衣绳上,都要陆续挂满浆洗的被面、褥单等,象风摆旗帜似的,在日头下晾晒干着。

在那个年月,我们那疙瘩的屯子,有个多少年延续下来的生活习俗,一年拆一茬被褥。其被面、褥单必须浆洗一遍。而浆洗被面的时间,都要选在阴历七月份。这暂的日光毒、秋风爽、水少、空气干燥,而浆过的被褥面、褥单,在此气候环境中干的快、收得早、省得挨雨淋。

屯里人穿戴铺盖,有着自个的时尚和方式。在七十年代之前,屯里各家的铺盖还延续着一样的模子。那被面、褥面所用布料,一般还是机织的兰色麻花布、红色染印大花的斜纹布,或是山东的家织花格布,偶尔谁家娶媳妇做个大缎子被面,那可让人眼馋一阵子。而被衬、被二层里子,清一色都是白花旗布的;褥讨、褥二层里子,则一裹篮子都是裆子布的。

当年家乡生产队,社员穷得丁当响,屯子环境更是稀烂糟,卫生习惯也很落后。可想而知,一年拆一茬被,被褥得埋汰个啥麻样?如果不浆,是洗不出来的。不知谁发明了浆被,还真多少解决了这方面问题。所以,浆被面、被衬、二层里子,浆褥面、褥单、二层里子,其一主要目的是为了抗脏、好洗、省劲;二是为了放着板正、没褶、规矩;三是结实、耐盖、抗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所谓的浆被,是其工艺流程的统称。其实,就是浆被面、被衬、被二层里子,浆褥面、褥单、褥二层里子。先把被褥拆后洗净,之后进入浆制过程。用开水把少许的粉面子(土豆淀粉)稀释成一盆略有糊状的水,比清水略稠一点即可,这就是浆被的“浆水”。粉面子不是买的,一般都是家里做饭插土豆丝时,一点一点的沉淀积攒就够了。而“浆水|”的多少和稠稀,则要根据浆洗的物件多少和需求软硬程度来确定。浸泡一个时辰后,捞出把浮水拧净,然后放在槌布石上(其实是块木板),用棒槌槌打。之后,抖落开褶绉,搭放在凉衣绳上。待八成干时,拿下来叠成几股,形成一个长条,一头站着一个人,劲往相反方向拽,俗名叫“伸被”。接着,再把布放在晾衣绳上剌拉十几分钟达到十分干便拿下来,用嘴含上几口水,象喷壶式的均匀地往布上喷上一层,达到潮乎的程度,最后用手吗撒平布表面的褶子,再叠起来压上几个时辰,就可以缝制了。

后来长大了,我才逐渐知道了“浆被”的道理和内涵。原来,浆洗被面,是那时的那样低劣生活条件下所产生的那种生活习惯的那类表现方式,也浓缩了所有母亲们的博大胸怀和劳动智慧。一年只拆洗一茬,被面、褥面挺不到时候就脏了,而到七月份的拆洗时,脏透的被面是容易洗不出来。采用“浆水”浸泡,是为了“浆”能吃到布缝里边;棒槌槌打,又是为了让“浆”吃透布的线丝里;即能耐用好洗,又对身体无害。到至今个我们这里还流传着多少年的一句歇后语:“王母娘娘的浆布石——见过大棒槌”。这是民间的“文人们”,根据农村的“浆被”习俗而编篡出来的一种“文化”,因为“浆被”的生活和学问深着呢。

有一种远久温謦和温暖,始终留在我过去贫穷的记忆中。在我结婚之后的几年里,还盖过浆洗过的被褥。浆洗的被褥,一碰刷刷响,睡感不咋好。得盖上一段时间,被面、被里、二层里子,褥面、褥单、二层里子方能软乎点。好在那个年头都是棉线的布料,否则就会更不得劲了。记得当时人钻进被窝,当被衬和褥单一挨肉皮,瓦凉的感觉一下传遍周身,直聚连;特别是天,住的土坯房,别说暖气了,连炉子都烧不起,只能有个小火盆烘熏一下就不错了。不过,屋子虽凉,但因年轻,心里热,火力旺,肉皮子一点一点地就把被窝捂热了。久了,便纳么出个招来,一傍黑就先把被褥早点捂在炕上,到睡觉时炕就把被褥热乎透了。农家的火炕,是屋里唯一的热源,烟筒一堵,一热一宿。虽然盖着浆的被有点很不舒服的感觉,但照样能做着美,照样能生儿育女,这就是一个农民容易满足的乐观心态呀。

那个年代,农村没有热水器,没有浴池,一年也洗不上一回澡,天晚偶尔在猪打腻的大坑里“搂个狗刨”就算洗澡了;繁重的庄稼活,整天汗水和着泥土抹涂身体上的“保护层”,衣服和被褥能不脏吗?那个日子,没有洗衣机,没有干洗店,只有洗衣盆、洗衣板,有的人家连这都置不起,使时到邻居家去借;而且当时都是人工搓洗,又都是家庭妇女们搓洗,且有的人家人口多,拆洗一茬被褥就得需要几天时间。拆巴完、洗巴完、做巴完的这套程序下来,造巴得人腰疼腿酸胳膊麻,贼拉地累挺。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给我认象最深的是母亲二姆手指上的大骨节,她记载着老人家搓洗被褥时留下的无限艰辛。家里兄弟姊妹八个,破破烂烂的被褥就多。每年拆洗一茬被褥,母亲二姆手指的大骨节处,就要疼上几天几,疼大劲了就抹上一层大酱,因没有钱去看大夫。妈妈告诉我,这就是浆洗被褥时留下的病“根”,始终也治不好。遗撼的是,老人在十年前还是不情愿地带着“浆被”留下的二姆手指的大骨节,走完了一个普通母亲的、艰辛劳苦的伟大一生。

一眨眼功夫,我离开家乡已经三十余载了。又是七月的“浆被”季节,我回到老屯小住几天,看到满眼里的全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庄稼巴式的穿的、戴的、铺的、盖的,正朝着城市化的档次迈进,再也不愁“浆被”了;撸锄杠人的观点、理念、习惯、习俗,正追逐着风夏雨而日渐更新,再也不托累腿脚了。无怪乎有些年轻人,而今一提起“浆被”的习俗,都感到惊呀和陌生。现在我们走进七月的屯子,是再也听不到那“浆被”的棒槌声。其“浆被”的往事,现已成为历史,浆被的习俗,离开乡村早已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房盖上立起太阳能,屋里摆放滚筒式洗衣机,周周洗澡,月月洗被,全屯子的人都过着卫生、干净、幸福的新农村生活。

我从家乡“卫生习俗之改变、拆洗方式之替代、铺盖观念之更新”的窗口,看到了社会的进步、农村的发展、环境的美化、农民的洋气。屯子里的道路变成水泥板,房舍变成红砖墙彩板盖;农家小院花红柳绿,父老乡亲幸福和谐。呵,我们党的富民政策,在家乡这块盐碱地上早就生根开花啦!

2012/9/11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489569/

浆被面柔情的评论 (共 6 条)

  • 暗雪
  • 读你
  • 乐树树
  • 紫蔷薇
  • 漂浮的云
  • 天海琴音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