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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外祖父

2015-09-06 16:54 作者:静宁县闾左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忆外祖父

作者:闲散野人

外祖父今天过世了,享年七十三岁,今天是农历七月二十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还是外祖父的生日。

以往这个时候,舅舅们依然是各忙各的,似乎早已忘记外祖父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今天呢?舅舅们跪在外祖父的遗像前,涕泗横流。外祖母先是强忍着,哭着哭着,嚎啕起来。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要流干净似的。

我跪在角落,盯着外祖父的遗像,回忆着有关于外祖父的一点一滴。

小时候,外祖父总会在黄昏时刻光临我家,妈妈对此早已无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萱儿,你看我给你带着什么过来了?”他很强壮,一张关公脸,两肩宽硕,依稀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很有力气。经常穿着一件中山装,那件中山装像褐色,又不像,仔细看起来,似乎是黑色的,细想起来,应该是大概是很多天没有洗的缘故吧!

我总是不顾一切朝外祖父奔来,他总会从他那脏兮兮的口袋里搜出一两颗糖来,给我,我可不在乎外祖父的手是脏的,喜滋滋的接过糖,会说:“爷爷他在房里看电视。”

爷爷对于外祖父的到来,总是头痛不已,嗓门大不说,还说些没用的,爷爷总是和外祖父不停地打哈哈。

“今年你家麦子收的不错啊!”外祖父兴致勃勃的说着,声音快要把电视机的声音盖过,爷爷不自觉的皱皱眉。而外祖父似乎没看见,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脸更红了。

外祖父不仅爱在我家喝酒,还喜欢在小卖部里赊酒喝,小卖部里的酒还是掺水劣质酒。

“老板,来二两酒。”用最柔和的声音向小卖部老板说。他笑眯眯地向小卖部的老板讨要,两只眼睛变成两条线,嘴弯到最大限度。腰,也不知什么时候弯了。

“嗯。”老板很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拿着一个大缸子(那缸子能装一斤水)的用酒勺在大酒缸舀二两酒,又趁着外祖父蹲下抽烟的时候,往大缸子里掺了足足二两水,然后笑眯眯的端给外祖父。外祖父总是毫不迟疑的端起缸子,咕咚咕咚,三下五除二就没了。

“老板,多少钱?”外祖父知道他这一次又欠下“巨债”了。

“唔,嗯······6元。你什么时候还上一次的酒钱?”老板问道,

“明天,连今天的一并还你!这样总行了吧?”外祖父沙哑着喉咙说。

喝完酒,外祖父摇摇晃晃的走着,好像随时就能倒在地上起不来,但还是就走到他的家里。

“给钱!”外祖父粗声朝外祖母吼道。

“你这要钱做什么?又给那个马大精(小卖部的老板)?没钱!”外祖母朝外祖父吼着。

外祖父把外祖母推到,大步走到一个箱子面前,打开,把掏出来的东西胡乱丢到地上,最终掏出来一个小布袋,他如获至宝的把布袋捧在手心,又费了好大的劲把里面的钱掏了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元。

他大踏步的朝小卖部走去,没有顾忌外祖母老泪涟涟。

在村民的眼中,他就是一个酒鬼,一个只爱打媳妇的老男人,在舅舅们和妈妈的眼中,是一个从来没有担起“父亲”这两个字的父亲,从来没有为这个家担起过“顶梁柱”的责任。在爷爷的眼中,是一个无用的老男人。

外祖父以前是个木匠,手艺很好,家家户户都用着外祖父做的炕桌,砧板,他们都会夸外祖父的手艺好,做的炕桌牢固,很受用。

据说,在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人民公社刚办成,只有孤零零的一排房子,里面啥都没有,那时候,外祖父三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刚从姓马的老县官那学艺归来,自负有一身好手艺。当时也娶了马老县官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外祖母。

社长听说这件事后,就提了两瓶茅台,让外祖父给他们做书桌,椅子等家具。外祖父不肯,社长拿外祖父的家世来逼迫,说只要把家具做得让他满意了,他就不给外祖父找任何麻烦。因为外祖父家地主阶级,而且还娶了封建社会家的女儿,外祖父有一身好手艺,但也耐不住这个条件,只能答应社长,后来家具做成了,但社长也翻脸不认人了,把外祖父批斗,游街,关牛棚。做苦力,改革开放后,虽给外祖父摘了帽子,但外祖父对人世消沉,以喝酒度日,谁的劝也不听。还好,手艺没丢。外祖母苦得活不下去,准备跳崖,外祖父终于重新做起了木匠,而且手艺越来越精,成为村民敬重的木匠。这也使外祖父家的经济渐渐好起来,逐渐奔向小康。但又不知怎的,外祖父又喝起酒来,殴打起了外祖母,直到现在。他走了。

我看着外祖父的灵位,“外祖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心里想着。为什么许多人说着外祖父的不是,却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优点,为什么?

外祖父今天走了,他到底留下了什么?难道仅仅是爱喝酒的一个老男人吗?我走在送葬的队伍中,突然听到了一个人这样说外祖父:“老朱这样一走,老县官留下的木匠手艺真的就失传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县官是谁?外祖父的木匠手艺又有多珍贵?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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