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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

2017-07-24 08:39 作者:静宁县闾左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作者:闲散野人

黄昏。夕阳用它最后的绯色染红了半边天空,各家的炊烟慢悠悠的升向天空,整个河滩村庄被笼罩在重重烟雾里,远远看上去,就像远离人间的一处仙境。

十字路口处的小卖部旁,三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围坐在一块,眯着眼睛享受着太阳最后的温暖,他们在聊天。

“听说了吗?孙家的老太太刚过完八十大寿,就死啦!”其中一位老人说。

“不可能吧,这才几天啊!”另外一位老人感叹。

老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就会不停的说下去,说着说着,不知是谁说孙家的老太太命真好,死了,再也不拖累儿女了····说到这,他们都不说话了。是啊,这三位老人都已经六七十了,正是桑榆暮景之年。话说到这份上,还说什么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位老人喟然长叹,他的名字叫赵嘉祥,只见他提起他的小板凳,迈起颤颤巍巍的步子回家了。他的家是村里是唯一的一栋的二层小洋楼,在整个以平房为主的小村庄里显得“鹤立鸡群”。

他回到家里,冷锅,冷灶。

他在面缸里舀了一勺面,准备做饭,用他的话来说,即使老伴走了,生活也要依旧。

他是这个河滩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老人之一。

“到处寻父寻不见····”他的老人机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儿子。

“喂。”

,最近怎么样?”

“没事,好着呢。”

“爸,我在你的卡里打了三万元,记得查收啊!”

“嗯,放心吧···”

老人说完这句话,他儿子立马挂了电话。忙他的事去了。

他的儿子是早年走出河滩村里的“能人”,在大城市里开了一家大公司。在他的带领下,河滩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跳出“农门”,去城市发展了。

没错,河滩村里,只剩下老人了。

赵嘉祥老人的“疙瘩团”刚做成,坐在八仙桌旁,准备吃饭。火炉把整个客厅暖的很热 。

院里,“花子”凶神恶煞地狂吠,“花子”和他一样,老了。房里,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透过窗户里望去,原来是冯龙拳老人提了两瓶“金徽酒”来看他。

他连忙放下手里热腾腾的饭,披上大衣,出了房门,来迎接这位老朋友。他笑的时候,皱纹趁机游走在他的脸庞,他呀!一瞬间变的更老了。

他俩互相搀扶着,进入客厅。客厅里,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味道。冯龙拳老人瞥了他家的客厅:豪华的沙发、高档的电视、还有一台价值不菲的电脑,不过,电脑早已蒙上了厚厚一层灰。“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冯龙拳老人暗想。

“你今天怎么来了?”赵嘉祥老人打趣道。

“怎么,你要赶我走?”冯龙拳老人开玩笑。

两位老人说着以往的旧事,互相打趣着,说到最后,两人居然同时沉默了。客厅内,静得发怵,能听见火柴在火炉里烤得噼噼啪啪的声音。没错,火炉此时烧得很旺,可火炉烧得再旺,能暖得了老人孤独的心吗?

他俩碰了一杯。浊酒入肠,苦涩犹残。冯龙拳老人瞅了瞅窗外的天色:愈来愈黑了。

“老赵啊!我走了,有时间再聊。”冯龙拳老人起身告辞,赵嘉祥老人诚恳地挽留他:“老兄啊,再坐一会儿····就一会儿···”

“不了···不了··我家的鸡还没喂呢!”

赵嘉祥老人只能慢慢悠悠的穿好衣服,两位老人又互相搀扶着,跨过高大又庄严的朱色大门。他站在门口看着冯龙拳老人走远,才进了大门。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钝刀子割了一下,疼得不得了。他叹了口气,走到房里拿了一条厚厚的被子,又来到花子旁边,挡在四面漏风的狗巢上,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的进了上房。

冯龙拳老人一个人孤独的走在黑咕隆咚又不见一个鬼影的巷子里。觉得全村的年轻人一下子全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们这群“老不死的”还不着急去送死。继续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忍受着思亲的痛苦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回到了家里,看着占地面积还不到三分地的院子,顿时觉得它好大。

他走进上房,摸黑拉开灯,看着室内简单的陈设,觉得自己快熬不下去了,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三个儿子拉扯大,这三个儿子个个翅膀长硬了,一个比一个飞得远,远得他都快触不着他的儿了。

村里人谁不知道?几个月前,他在村里看上了一个与他能谈得来,有年纪相当的老寡妇,打电话和自己的儿子们商量,没想到仨儿子的语气居然如出一辙:不同意!他又给三个儿子挨个打电话,不出所料,这三只白眼狼还是不同意。

村里人谁不知道?冯龙拳老人与老寡妇成了婚,那冯家的遗产可就不是他兄弟三个的了。原因很简单:肥水岂能流到外人田里?虽说家里的砖房并不怎么值钱,若把这不值钱的砖房换成人民币,那得有多少啊!

他坐在炕边,哭得如一个年幼失怙的孩子。就连那哭声,在寂静的里,都显得那么渗人,比鬼嚎还难听。哭完后,他去了一趟仓库,拿出一瓶农药,灌到肚子里,走到院子中央。躺下,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月上中天,整个河滩村被笼罩在一层悲凉的月华里,有点阴森森的。巷子里,狗吠声早已绝迹。

赵嘉祥老人的胃痛病又犯了,他睡在炕上,疼得直打滚,翻来覆去,想着捱一阵就过去了,能给孩子省点钱。没想到,胃越来越疼。实在撑不住了,才披上大衣,下炕,翻箱倒柜的找止痛药。找了好一会,白色的药片终于被发现了:被装在褐色的玻璃瓶里。他疼得顾不了那么多,倒了一大把含在嘴里,和着水吞了下去。才缓缓爬上炕。

这一下子,呵!感觉好多了···不疼了····

他睡着了,做了个好:他的儿子和他的儿媳在过年的时候,开着奔驰来看他来了,连他五岁的孙子小琪也来了,还有老伴···脸笑得像朵花似的,在厨房里忙碌,他呢?亦在厨房,帮老伴一块做饭,来款待这位“稀客”。

“爸,过年好!”“爷爷,过年好!”儿子和孙子抢着给他拜年,他和老伴笑得合不拢嘴。

他的嘴角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然后这个笑容就一直僵在他的脸上了。

第二天,赵嘉祥老人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了。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昨晚上吞了一大把安眠药。其实,又何尝不好,他终于能在地下陪他一生挚的老伴了。

又过了十来天,除夕,在外面工作的年轻人像逃难似得涌入河滩村。

正月初四,有外庄人来到河滩村串亲戚,疑惑的说:“村子里怎么就没人了呢?”明明河滩村的年轻人这时候就在外面打工啊!

河滩村呀!越来越像一座没人的孤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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