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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缘

2015-03-26 09:18 作者:李清明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李清明

少年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在洞庭湖水乡农村的我,所见所闻均是勤劳的长辈们在为生计而奔波,为一日三餐而忙碌,似乎很少见到更多的喜庆和笑脸。

然而,让年少的我及伙伴们感到新奇和兴奋的,竟是村里买回来的第一台四轮东方红牌拖拉机。记忆中那种感觉决不亚于现今在电视里看见神五、神六上天揽月。现在想来更有趣的是:住在我家隔壁年逾花甲的何孩子似的以一个煮鸡蛋的奖赏硬是叫我扶着走了五里多路,陪他老人家将四轮拖拉机抚摸了几遍,他还叫我找来一把青草亲手塞进拖拉机的机头。见铁牛无言,何爹则不停地嘀咕:“这就怪了,这牛咋就跟我家的水牛不一样,只喝水不吃草呢?!”

然而,铁牛进村硬是把我们一帮放牛娃的生活搅得乱了套。我们除了正常的放牛、钓鱼、做游戏之外,那就是不论白天和黑成群结队地追撵和攀爬拖拉机。当时有一个较为明显的现象是,村办小学里经常只有一半女生在上课,男生则大多数成了追车一族。于是老师和家长便不约而同地找到了拖拉机手,请他来制止。有时,机手会在拖拉机行进一半时突然停下来,手拿拖拉机的摇手追撵我们。被追上者,轻则遭一顿训斥,重则会惨遭一顿机手的“钉弓”(鲁迅先生曾称之为“栗凿”)。当然,我们也有对付机手的办法。一是我们受电影“地雷战”的启发,经常在拖拉机的必经之路上挖坑设陷;二是列队站在路边,见拖拉机路过,便齐声扯着童音叫骂:“拖拉机、不稀奇,一边一块洋铁皮,中间坐个猪X的。”

光阴荏苒。似乎眨眼功夫,我便由无梦少年长成了一个满脸布满青疙瘩的半大小伙子。于是我又羡慕起当时只有乡干部和城里人才配骑坐的单车。当然,村里面个别人家也会拥有一部半新不旧的单车。那种眼热和感觉竟无法用言语表达。日的夜晚年轻的小伙子穿着白的的确良衬衫,骑着擦得锃亮的单车,车头上挂着一台装有干电池的三洋牌收录机,一边骑一边播放着时髦的花鼓戏。往往是单车刚过,车前车后必定有一群穿红戴绿的少女少妇们前挡后追,吆喝着想搭顺风车。常常是铃声一片、戏曲声一片,还夹杂着打情骂俏声一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为赶时髦,我硬是软磨硬泡,叫当时已是家乡种粮大户的父亲卖掉两拖拉机稻谷,托人从城里购回来了一辆属于我个人的单车。记得,我将新车骑回来的当天,儿时伙伴们硬是凑钱“噼哩叭啦”放了好一阵子鞭炮,姐姐则用毛线帮忙赶织了一个车套。每晚睡觉,我则将单车搬到床头,除了用车锁锁住外,还不忘叫大哥用牛绳将单车绑在床头。

印象中,老家的路全是泥巴路,只有区镇上才有五百多米长的煤渣和麻石路,村子到区镇却有十多公里的路程。家乡的泥巴路往往要天晴十天半月才能骑车。有时,遇上下或是泥路未干,我要上区镇寄稿借书,又想“显摆”不愿走路,经常是用肩先扛着单车走十多公里的泥巴路,再放下单车骑上五百多米的煤渣麻石路。回到家里,还不忘在煤油灯下将单车擦得锃亮,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三十多年后,我开着车从广州重返故乡。在参加由我捐建的村办希望学校庆典的间隙,见到了儿时极为熟悉的村里的拖拉机手。招呼过后,他一边十分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一边询问我还认识他否?见此,我竟潜意识地摸着脑袋瓜戏谑地说道:讲别人我可能记不太清了,唯有你烧成灰我还认得,我年少的铁头不知吃过你多少“钉弓”咧。过去我们爬你的拖拉机常常被你追打,今日你坐我的车,叫司机拉上你在村里兜上十圈、八圈如何?……由此引来大伙一阵开怀大笑。

三十多年来,随着人生之曲的高歌奋进。我由自行车换成了摩托车,继而又用摩托车换成了北京牌吉普车、四缸三菱车、六缸丰田车、进口奥迪车……然而,真要说上感觉的话,无论坐上哪种小车,其情其感竟远不及年少时爬拖拉机和肩扛单车走在泥泞小道上的美妙和兴奋。

车缘悠悠,我心依旧。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742013/

车缘的评论 (共 5 条)

  • 晓晓
  • 心静如水
  • 读书不求甚解
  • 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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