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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生庭:疤痕的故事

2020-12-24 22:55 作者:洞庭方舟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流年轶事集》

第13章 疤痕的故事

茫茫的宇宙空间,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神奇。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风雷电,,寒来暑往,春华秋实,,无不充满着诱惑。对宇宙的探索和窥探,给人们带来了快乐和收获,也会留下一些疤痕与教训。少年的无知和好奇,也给我身上留下几处疤痕。每一处瘢痕都内含着一些故事,记录了我少年时的无知与鲁莽。

在我头顶有一个大如蚕豆的疤痕,每次洗头都会摸到。它是马蜂留给我的惨痛的记忆

在我们乡村,蜂子有好些个品种,个头大小不一,都会蜇人。小的蜂子蛰了人,尚可忍受;大的蜂子蛰了人,那就难以忍受,轻的会鼻青脸肿,中的还会危及生命。我们今天见到的就是大的野蜂,本地人管叫雷公蜂。那个头比蜜蜂要大三四倍。那明亮的眼睛,那尖尖的牙齿,那细细的蜂腰,那红中带黄的身段,还有尾巴上不时伸出的扎针。看着都令人感到害怕。

一九五五年九月的一天。万岁哥带我去莲台山上放牛。那时我九岁。牛儿在啃食着青草而我和哥哥则在草地上躺着,看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听听山林中叽叽喳喳的叫。突然,哥哥站起来,注视着几只野蜂,仔细的观察。随后对我说,这附近肯定有一窝马蜂。找到它,然后掏了那蜂窝,取出蜂蛹。蜂蛹用油一炸,再放点青椒大蒜,味道好极了。说得我直咽口水。我说,山这么大,树林这么密,怎么知道它们的窝在哪里呢?哥哥说,我自有办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哥哥带我走到梯田边,四处寻找着青蛙。那时,要找一只青蛙,非常容易。不久,就抓了两只田娃。哥哥用柴刀砍掉了蛙头,几下就给青蛙剥了皮,得到了白白净净的蛙肉。哥哥要我去找点野棉花。我照做了。哥哥从自己衣服上抽出几根纱线,切下黄豆般大小的蛙肉,用纱线仔细地扎好,把纱线的另一头扎上野棉花。做好了这一切,哥哥就去寻找那些寻找食物的蜂子,把那蛙肉小心地靠近蜂子放下去。蜂子闻到蛙肉的香味,立即过来慢慢地啃食这蛙肉。不一会蜂子就叼着蛙肉起身飞去。哥哥于是瞪大眼睛看着蜂子飞走的去向。如此再三操作,蜂子也往返了好几次。哥哥说,蜂窝就在对面的草丛里。他让我在这边照着他方法喂峰,他则在对面靠近观察蜂窝的具体地址。过了一会,他告诉我不用喂了,找到了。要我过去一起观察。

哥哥走在前面,我像只跟屁虫一样紧随其后。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终于发现了蜂窝。不过,那蜂窝不在树上,而是在一个土堆之中。那黄色的土堆就是黄蜂筑窝时掏出来的泥土。哥哥和我蹲在地上,尽量压低身子,慢慢地向蜂窝靠近。我轻声地劝哥哥别再靠近了。哥哥说不怕,再靠近一点,要看清它们有几个出口。才好用田泥堵死,不让它们出来。我们于是在靠近蜂窝大约只有一米的距离听了下来。一个枝条挡住了哥哥的视线,他用手拨动了一下枝条,才发现,那枝条的根就在蜂窝里。这一下,就这一下,哥哥捅了马蜂窝。那受到骚扰的马蜂于是纷纷从洞口中蜂拥而出,朝我们飞来,一下 把我们围住了,不断地向我们发出疯狂的进攻。开始,我们脱下一件衣服保护着头颅和脸部。然而蜂子越来越多,耳朵里传来的都是蜂子的声音。哥哥说了声:走!于是顺势滚下一个坎,不顾前面是荆棘还是杂树乱草。我连忙紧随其后,强烈地恐惧使我也不顾一切的逃跑。这种逃跑用一个成语形容,那就是抱头鼠蹿!那马蜂也紧追不放,就在我满以为已经逃离危险的时候,取下围在头上的衣服,立即几只马蜂立即向我进攻,在我的头上蛰了三下,我中弹了。我忍着疼痛继续沿着田坎奔跑了很远的一段路,才逃出了马蜂的包围圈,最终摆脱了马蜂的进攻。我和哥哥坐在草地上,远远地望着那马蜂做窝的地方,互相查勘被蛰的地方。我们都听说,被蜂子蛰了,用尿涂抹会减少疼痛,于是都用自己的尿液涂抹着被蛰的地方。一边涂抹,一边傻笑。

黄昏,哥哥和我挑着柴火,赶着牛羊离开山头,带着被蛰的伤痛回家了。山上的杜鹃依然不停地叫着,听着那在山谷中回响的声音,似乎是在叫我们:“快快跑,快快跑。嗷呜嗷呜,快快跑,快快跑。”这杜鹃是关切,是嘲笑。好像都是都不是。

回到家里,第二天,我的头肿的很大很大,变得犹如舞狮时那逗狮的罗汉。眼睛也都迷成了一条缝。村民们知道了都在取笑我,那蜂子儿很有营养吧,三个就把你给吃胖了。我只有苦笑。那时,农村里被蜂子蛰了,谁还当回事,去什么医院找医生处理,大人也不管你这些小事。只有忍受。过了好些天,头上居然掉了一小束头发。留下了一个微微下陷的疤痕。直至现在。后来哥哥趁着晚,用火烧了那蜂窝,取出蜂蛹。但我对那蜂蛹已经不感兴趣了。

要说,第一个疤痕留在头上,那么第二个疤痕则是留在左手上。

一天,秋色正浓。姐姐元香带着我去山上砍柴。同去的还有玉妮、玉春姐妹。那时,我十岁,姐姐十一岁,玉妮十三岁,玉春和我同岁。到了山上,茶树正在开花。我们纷纷寻找那合适的茶花,用草管吸吮 着花蕊中那金黄的糖浆。那糖浆及带着茶花的香味,又带着蜂蜜办得味道。虽然很少很少,但依然给我们这些几个少年男女带来惬意和快乐。树林中那富含氧离子的清新空气,使我们舒畅。我们随后坐在几茶树下休息,拿出自己的砍柴刀比比必看谁的磨得最锋利。四人中就我是男孩。我拿过她们的镰刀用手指在刀口上试试,然后说,我的比你们的都锋利。她们不信。为了证明我的砍柴刀最锋利,我于是 站起来,左手抓着一棵小杂树,把小树压弯,于是右手持砍奋力砍去。谁知我没有掌握好刀刃的角度,刀刃一偏,从被压弯小树的枝条上,往左一偏,小树没有砍断,却把我抓小树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砍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那刀伤直达指骨,皮肉翻开。大家惊叫着。我也感到十分疼痛。玉妮见了,立马把她的衣服撕下两块布条给我包扎。从此,我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就留下了两个伴我一生的伤疤。这伤疤见证了我的幼稚和鲁莽。

1959年夏,父亲在县城附近的三角岩供销社做收购员。那时,我13岁。 一天星期六,我从麻栗场中学步行去找他。他正忙着收购物品。药材、废旧品、野兽皮张等等。我注意到,收购的物品中居然有一把把的小竹棍。小竹棍长约十公分,大小犹如医院用的棉签棍。我问父亲,收购那些小竹棍有什么用呢?他说,送去县冰棒厂做冰棒。啊,我明白了。我问,那一捆,多少根?收购价多少钱?他说,每捆一百根,每百根一角钱。每根一厘。我去找竹子,你也来削冰棒签吧,削了十把,你就可以得一块钱。要是削了一万根,你就有10元钱了。我一听,心里盘算着,破竹削签,对于我这乡村的砍柴娃,简直太容易了。十公分长的大竹筒,估计能削一百根;十个竹筒就可以削它一千根。一百个竹筒就可以削出一万根。削出一万根,我就有10元钱了。想想,心里一阵激动。于是说,您去找竹子。我来削!

晚上下班后,父亲要我看守门市部,说他去找龚老福要竹子。龚老福是三角岩大队支书,父亲新认识的朋友。作为大队支书,饥荒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知道父亲家里小孩多,工资低,常常拿些玉米、红薯送给父亲。父亲说,龚老福的屋前屋后有许多竹子。问他要几根竹子,一定会给;即使他家没有,他问其他村民要都会给他。我很高兴。心想,这样,我还可以省了本钱。消出的竹签卖得的钱,可全部是利润。

没有多久时间,父亲扛着两根长长的大竹子回来了。放在门市部外面,立即 找来锯子,按照收购的长度要求,把两根竹子全锯成竹筒。凡有竹节的地方都不要。这样,锯出的竹筒似乎也没有一百个。但看着那满地的竹筒,我想,没有一百也罢,有多少削多少。父亲拿来一把锋利的破篾刀,一边讲解竹签的规格要求,一边给我做示范。我静静地听者,专心致志地看着。之后,接过父亲那锋利的蔑刀,开始操作,做起了小蔑匠。削了一堆,便数起来,每满一百根就用橡皮筋扎好。灯光下,我越削越快,越削越多,越削越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睡意。十把,一元钱;二十把,两元钱;三十把,三元钱……我处于一种即将成为富翁的美妙感受,飘飘燃起来。

夜深了。灯光下,我穿着短裤,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左手拿着竹筒,右手握着那锋利的蔑刀,继续削着竹签。突然,一刀下去,蔑刀的后刃划伤了我右腿膝盖外侧的皮肉。顿时殷红的鲜血,立即顺着小腿流淌,直到脚板。父亲被惊醒了,立即找来紫药水涂上,又拿来一块白布条把我的伤口包扎起来。第二天,我发现划伤的不止是皮肉,还伤了膝盖头上的一根筋,我右腿已经不能动弹了。我只能带着我的伤痛,杵着一根木棍回到学校。

我的发财破灭了,还顺带给了我一腿的伤痛。一个月后,伤好了,却给我一个疤痕,至今还在我的右腿上的外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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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浪子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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