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我美丽的哀愁
2010年春天，正值玉树地震和云南、广西等地区发生旱情，电视网络各大新闻媒体到处飞扬着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灾难和人祸等不安讯息和世局纷乱的话题，我所工作的机构里蔓延着一种压抑，机构里大多数人跟我一样，仿佛已经承受不起这个世界的吵闹和纷繁信息时代即将被淹没而徒留的一丝窒息和挣扎，恰似心里隐隐有对这个春天还来不及感受一丝清新就即将要过去的一份介怀，搁滞在春末夏初的当口，不甘、留恋混合着无奈和希望，无声而隐忍。4月底，和煦的春风带着山花即将凋谢，机关里的人们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对春天怀有的最后一份眷恋已濒临边缘，生命轻松自由的向往仿佛顷刻醒悟，大家积极报批领导同意后，决定组织全体人员去境外旅游，目的地——越南。
听人说当下越南的发展处在中国的八十年代左右，言下之意去那里意味着并不能带回什么时尚或流行，但是我们已经为能放下电话和手上的工作和心头的那些乱出去透透气而欢呼了，何况还是出国呢？！何况在印象中还是那热带雨林婆娑、植被繁茂、蛇蝎和美女同浴的神秘国度呢？！
在漫长等待旅游公司办理签证的过程中，我在因特网上翻找着关于那神秘国度的一些介绍，那宽广的海岸线伴随着日出日落，我想象那金色的地平线就是那美丽国家的襟怀，容纳了外强的肆意进攻和多样文化的融汇，南、北两越纵横南海挑起的是世界谷仓之一的红河平原和湄公河流域，北部接壤中国，爱恨情愁不是一夕一旦，在永远割舍不断的山水相依相连里却也瞑目在中越边境繁华的车水马龙里了。从东兴和友谊关进出口，我手持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随人流一步就迈进了越南，数步便是越南的芒街。
在芒街，放眼所及，建筑格局、人们的穿戴、面容，甚至是空气中的青草香，瞬间明显而强烈的投射出一种异国的气息。我们在一处商店等候着越方地陪的到来，商店内外，同游者在内地导游的解说和指引下，有一些人已经进入旅游纪念品和当地特色物品的挣抢购买和挑拈矛盾中，有一些人却安静的坐在商店为客人安排的座椅上，像个老道的明白人儿一样，偶尔瞅瞅那些还没有启程前往正式旅程就已经进行购物冲动的同伴们讨价还价的热闹场景，静静的看着门外，等待着旅游大巴的到来。我站在芒街的屋檐下，抬眼看当地老百姓手推车支放，随地摆着的水果摊，有菠萝、芒果，还有青油的黄瓜，四块人民币可以买一个或一根，和内地没什么大区别，在潮湿屋檐下，看着那些穿着橡胶鞋盘腿席地而坐的清瘦越南妇女，腿脚边就是自己的小摊，专注而熟稔的剥削转动手中的水果，熟练的递送给品尝者到迅速接下钱币，然后又低头摆弄好那些果子，继续着随削随卖。我心里忍不住有一丝垂怜，同时，又有一种敬重，因为放入口中的水果是如此香甜，四块人民币很便宜，好象只是个意思，却让人换得尝试南国最清纯的口感，先一步闻见了天然的阳光雨露的清新味道，揣想到辛勤的培育和采摘，味蕾中那清甜的滋味仿佛已透过发丝升到天空去，抬眼细数这春末夏初轻轻飘扬的小雨，雨丝中有淡淡的微甜，想必正是夹杂着那样的新鲜果香，突然觉得有一种远离国土，远离家乡，远离程式般生活的轻松，是到了一片青葱，感觉到清澈的阳光、细脆的沙滩、高高的椰林、微风荡漾着的无限惬意。这种遐想和恰到好处的允予大方让我莫名产生一种愉快，备觉舒适中还有一份谨慎，我想，我会爱上这旅程，爱上这里，不上不下，我已感觉到自己的小心翼翼。
旅游大巴终于来了，团队近四十号人齐齐往外走，一个接一个往车上迈。待大家坐定后，有一个人开始说话，正是境内全程陪同的越南导游阿俊，这个身着白色体恤的瘦瘦黑黑的小伙子甭看脸，那气质倒像个大学生。阿俊从越南的概况谈到当地的风俗人情，再谈到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间夹带很多大家很感兴趣的话题和幽默笑谈，看得出，这黑黑的男孩是个蛮有经验的老导游了，而且汉语说的很好，有点像广东人说普通话，带一点白话音，让人多一份亲切，使大家恍惚了这个黝黑的男孩子本是越南人，除了一双有着浓密睫毛深邃一点的眼睛，我真的看不出他和中国那些男孩儿有什么区别。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很老练，也很年轻，像是越南湿地里长出来的甘蔗，透过深灰的表相，质地静谧，有甜蜜的内心，更有着糯甜可口的味道。以致在后来的旅途中，当窗外流动的景色疲倦繁复的时候，我总喜欢在车顶清凉的冷气下，坐在最后一排，隔着许多座位和头顶，认真的听阿俊讲越南人们传统习俗和当代的生活方式以及那些众人欢笑的荤段子，远远的看他和团友们开玩笑，耍活宝，咀嚼他言语之后话锋扭转到人之善良、真诚和美好中来。大家很快的就和他熟稔起来，一路随着这个黝黑的年轻男孩，我们从芒街到河内，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南国热带异域风情的洗礼。
穿过芒街，阿俊说街道两旁大部分是中国人的商店，说那些店家早上八点钟从中国过来，下午六七点再打佯回去。简单的概括，足以鼎沸我对边境人们生产生活形态的足够想象，同时，两国经济、文化生活区别形色可鉴，不需要多讲，芒街的白天是大部分中国人的买卖在这里吵嚷，而夜晚，静悄悄的芒街属于当地越南人居明灭灯火所依，流露出并不繁华的真相。带着对这个国度的想象和思索，窗外大片大片的稻田和无垠的热带植被映入眼帘，临马路旁边，当地人的房舍低矮，临街面一律的窄小而苗条，而且接近马路边，路上行人稀少，偶尔可以看见一辆当地人骑着摩托车穿过满是灰土的路面，路途颠簸，追逐或赶超着我们的旅游大巴慵懒的行驶在越南土道上，一同穿过茫茫的山野和渐临的暮色。合着阿俊纯正汉语的导解和车厢里的人声，这长达数小时的车程没有谁想到打瞌睡，看窗外的风景是初到异国最佳的选择，使我慢慢的深入到这个国度最自然的状态中，看：路边有男人戴着绿帽子在修砌的房顶来回走动；有拽着水桶光脚走在田埂上的女人，一手拂过眉间的长发，还一手耷拉个孩子，生怕水桶或者孩子掉在地上；小朋友们许是放学了，在自家的墙院里嬉戏，那齐过膝盖的球裤上的卡通图象随洗磨扭缠，那些人物和小动物都走了样，但是，孩子们无拘无束的奔跑和跌倒，和着鸡鸭狗叫声，真是一副纯正的乡村图画。当暮色完全降下来，音响里正放着一首越南当地民歌，充满异国情调的旋律舒缓了大家的困意，车厢里有些人开始安静的瞌睡了，没有人说话，旅游大巴迎着车灯投射的光亮，我们加快速度向下龙驶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越南时间八点半，从车窗往外看，下龙的夜晚如此娴静，灯火稀散，行人不多，街道两旁是当地居民利用住房门面开设的小店，一个挨着一个，随便的出卖着日用品和一些水果工艺玩意，有的还用越语标注着那是一家旅店，或是一个按摩中心，有些小店的檐子上点缀着一些霓虹，和着些拉丁字母一闪一闪，越发显出一份安静。到达入住的酒店，大家从大巴车上跳下来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润，风粘着湿气在流动，这特有的热带季候天气，让我脱下外套，在越南如此陌生而自在的城市，在北越最四月的夜晚，我迎着暖暖的海风，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飘逸。
这是出国的第一个夜晚，在异地他乡这个不算豪华的酒店，我们按照原先想好的安排分别和自己的室友拿到钥匙进到房间，房间在三楼和四楼，冷气还没有开，热水器里的还要等着烧热，我习惯性的检查一下房门，插销有点松动，室友叫来导游阿俊帮忙处理，阿俊开玩笑说晚上别怕，有他！折腾半天，送走阿俊和宾馆管理工作人员，室友也睡去了，异地他乡的这个夜晚，当旅程停歇，内心莫名凭添一丝孤单，在昏黄的楼道灯光折射下，我在挨着走廊的宾馆卫生间里好好的洗个热水澡，黑暗中听水声哗哗的从肌肤上温热的冲过，多想冲走所有旅途的疲惫和一直日子以来的烦躁，熨热内心里某些皱折、寂寥和冷漠。
第二天，早起，站在窗边镜前吹干湿发扭头发现窗外不远的小树林里已经集聚了很多当地晨练的居民，有一点恍惚是在国内原先居住的小区，也是像这样的早晨，许多晨练的人们在石头凳子上闲谈，做着极其简单的手脚运动，好象悠闲的可以，在澄清的空气里，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是停止的。幸好是这南国不定时的雨，从窗外扑面而来一片热气和灰土腥味，便淅沥的下起来，我方从遐想中醒觉这是越南下龙某个酒店的早晨，一个晴雨难测的早晨。吃罢早饭，应阿俊昨晚跟大家说好在院子里集合统一出发去下龙湾看海景。这一天，我把最鲜亮的一件体恤穿在身上，看看已经信息阻断的手机，索性把它扔进了箱子，希望这是旅行中最纯粹最无拘束的一天，何况我们是去看海，打算足足要在海上玩一天。
我们到了码头，整个海面还依偎在清晨的地平线上，所有的船只大部分积聚在港口还没有出海，有些船家还光着膀子舀起洗脸水，打捞开夜给海面留下的最后一幕沉静，这个港口没有听见连绵的汽笛，随着游船上有些炊烟升起，海里的鱼和岸上的人们开始活动，清晨开始慢慢变得喧哗和熙攘起来。登上游船，选了一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定，便发觉两侧由远处划来数只小舟，盛装着许多水果，舟上的妇女孩子远远的对着你微笑，手里拿着新鲜水果，当小舟靠过来，她们卷起裤管光着脚丫熟练的在游船和小舟间上下窜跃，矫捷的攀附在游船外面，从窗子里向船里的人叫卖着手中的香蕉和芒果。小舟围着游船来回划动，只要船上客人有需要，他们便一个划浆，一个窜上跳下担当搬运和收银，配合的天衣无缝。看着他们如此熟稔的水中身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杂技演员的表演，在我们看来非常难的攀爬和起身，在他们却已经是一种非常自然的营生和劳作。在这个解放不到三十年的城市，在这个开放不到十年的港口，越南用一种最原生态的形式和最古老的面貌诠释着这个古老民族的水贸文化，小舟追逐着船群，他们不厌其烦的用二万八千块越南盾来折兑十块人民币，他们知道，必须要在游船靠岸或出发以前，快快划过来抓住这难得的商机，把自己栽种的水果卖给大家，越忙乱越欢欣，脸上绽开的像一朵花。当我们的桌上堆放着满桌子的香蕉、芒果和许多水果时候，小舟才开始慢慢的散去，我们的船也便开始攒足劲拨开水面，向海上开动了。游船平稳的游行在海面上，阿俊手持耳麦，开始了对海湾的讲解，游船上不时的发出笑声。船行大海，把岸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偶尔和归岸的其他船只相遇，这船和那船的游客们相互之间挥手示意，嘴里响着哨声和哈喽，表达着他们经历而我们正在经历的心情，有或是应了那一句——有缘修得同船渡，——无缘对面挥挥手。挥手刹那，哨声未落，我们的船与迎面的船只擦身而过，只听见马达声渐去渐远，一些人和另一些人不停唏嘘，我们逆水向前，船慢慢的驶进了深海，远远的看见一片天蓝蓝，水蓝蓝。
海风轻拂，碧波荡漾，无数的岛屿在远处暗绿着，若隐若显。我们的船已经进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之一的海上桂林——下龙湾。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在天和水之间，那些从水里长出来的小宇宙，远看是岛屿，近看是山岚。大的耸立，小的俊俏。长的连绵，窄的精致。有的像人物，有的像动物，人物貌神兼似，动物形态妙不可言。在一片蔚蓝的大海上，我们的船许是游入仙景，那无数的岛屿静止的在海面上，许是端详着我们，引得我们迎着海风，整颗心变得从容而辽阔。船到中途，正是食中饭的时候，船家端上很多海鲜佳肴，生平第一次吃到了鲨鱼和扇贝，把越南的白酒呈上来，船舱了到处飘洒着酒香，有的人已经开始醉了，爬上船顶，在辽阔的海天之间，开始发出嘹亮的歌声，开始呐喊。还有善感的人静默在船头，任海风呼呼吹起，站成一面娇小倔强的旗帜，在海天和群岛之间，那微微泛红的双眼，仿佛要看透苍穹。
感谓天下苍生无论是在东方还是南方，都有一颗崇尚神灵向往美好生活的心愿，我们穿过斗鸡石、拇指山、蝴蝶湾、避风港等岛屿后，参观了海上溶洞，洞里面的天然石灰石经过千年堆积，形成各种形态，被导游阿俊说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更奇特的是还把中国的很多神仙和名人都搬来洞里，沉积出许多的历史文化渊源，叫人无比遐想，无形中对越南人民产生一种情感，接近于血脉相连。游完溶洞，天空下起了雨，海湾笼罩在一片雨雾中，像一个迷茫的少女，仿佛已经找不着归去的路。导游阿俊说，海湾的天气，一天可以下到三四场雨，雨过以后就会出太阳，我们下面要去的地方正是天堂岛，天堂岛上有一座灵山，在艳阳高照的时候登上山顶，可以鸟澉整个下龙湾全景。赶在雨还没停，阿俊的话就像第一束阳光，人群中开始沸腾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冲进雨里，向来时的游船舢板上跑去，急切的等待着队伍开去天堂岛。
往天堂岛，我们由游船转坐快艇，快艇与风比赛，我们乘风破浪，速度让我们尖叫，我抓住自己，风呼呼的吹在身上，浪花和水沐打在脸上，仿佛顷刻将要化成一滴水，随波浪起伏，整个人仿佛要溶进海里，飞去天上。
远远看去，天堂岛上已经有很多游人在那里密密如织，我们从游艇上下来，天空泛出霞光，不知道这个季节是否有彩虹，但是天光很亮，黄色的沙滩上落下一地的细碎。人们忍不住从船上飞奔上岸，在沙里开始踢腿甩手，想用身体的全部力量捶打这片安然无恙。所有的队员都散去了，我在沙滩上已经小跑了两三圈，抬头看先前说起的那座灵山，我鼓起劲，没有理由不登上它！我脱下外套，汗水打湿脑门，半个小时，我登到山顶，放眼看去，整个下龙湾就似一座美丽的盆景，四周的海岸线是盆缘，无数的岛屿坐落其中，美丽非凡，加上点点雾气，天边霞光照耀，又像极了中国水墨图画，渲染出一份轻愁。霞光绕群岛，海面起风帆，美丽的海湾，微波荡漾，温情依依，如同恋人的目光，传递着无尽的绵绵情意和淡淡忧伤，整个人像掉进了往事的旋涡里，千山万水，万水千山，思念在这异国抛洒，落入无尽惆怅。
应大家倡议，在太阳岛上，我们全体留影。让我们把美丽的风景和美丽的心情都在这一刹那化为永恒，等待将来某一天有人凭吊，有人怀念，有人追忆。
从太阳岛返回，从海面向陆地靠近，风仍然是逆向的，心事却没有那么急。大家相互传看着旅途上照的照片，有的也仍恋连不忘的继续在舢板上摆弄着不同的姿势，想留驻水上最后的光景。
傍晚时候，我们入住河内酒店，是典型的越南建筑，苗条的，窄细的，电梯位于一侧，楼梯螺旋而上，接待的厅口很小，大家正等着导游阿俊给我们排发房卡和钥匙，我总是安静的等到最后，拿起那个属于我的。安顿好一切以后，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越南回国，想想多少该给带点小礼物回去，便拉着室友和阿俊及另一领队走到河内的街上，想买点物什。
夜幕初升，河内的街道上摩托车个个像赛车手，红绿灯一开，像放出闸的水，四散飞去，速度让人震惊。倒是那些生长在街道两旁的热带植被，高大而粗壮，有一种树，更是奇妙，枝叶四散开去，像一把把降落的伞，浓密的长满了根须，像个百年高寿的老人，安详的站在街道两旁，为整个街道增添了一份和气。还有一种树，枝条细瘦，高矮适中，在街道的两旁不经注意，阿俊说，那是凤凰树，待到秋天，满树花开，灿烂无比。在阿俊煽情的描述下，我仿佛看见眼前正是秋天的越南黄昏，满树的凤凰花开让人心碎，浪漫绝伦、、、、、、这一夜，我失眠了，在满是凤凰花开的梦境里，我又一次尝到一种近乎失恋的滋味。
第二天上午，按照行程我们参观巴亭广场、胡志明生活工作区、战争博物馆、中国大使馆外景等，近距离了解越南的历史、文化、生活。接触历史是让人沉重的，中越战争，还有越法、越美战争等，这些都是不敢碰及的严肃残酷的历史课题，整个过程走下来，气氛凝重。在瞻仰胡志明水晶棺的时候，闻一越南老妇在棺旁的游道里放声悲哭，那感觉难以言喻，无法揣度那老妇有着怎样的心痛和悲苦，以致于在沉默瞻仰的人群中放声哭泣。我仅仅能想到，胡志明是一位伟大的领袖，和中国人民有深厚的友谊，他带领着越南人民立志完成解放大业，终生未娶，单凭这一点，也让世人肃然起敬，何况生于那一时代切身感受过领袖人生的一代越南妇人呢？！如果泪水可以洗刷历史在人们心中积淀的尘埃，抚慰战争在内心里留下的创痕，那老妇人哭一场，又有何不予理解？！我的心有一丝痛了，像一个女儿哭死去的父亲，像一个孤独者哭离去的知音。
参观战争历史博物馆，那座高耸云端的飞机残骸塑像让我难忘，特别是立于当中一幅黑白油画，里面一越南年轻女子，扭头回望，艰难的拖着飞机残骸、、、、、、同行游人猜读着图画中的女子是谁？我的心在一步步的走近油画而震颤、沉默。因为战争，越南死去很多男人，越南女人，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一代群体。当离开战争博物馆，导游阿俊用现实说话，像大家介绍说现代越南男人可以娶几个老婆，女人辛苦劳作，养家带小，而男人可以游手好闲的时候，我的心更为越南女人徒增一丝悲凉，为这不被疼惜的命运，为天下龌龊浑浊的男子，我觉得女人爱与被爱都是何其悲情。
到了胡志明生活、工作区，参观的人很多，阿俊把耳麦扩音拉下，向大家解说领袖的生平和一生的喜忧，处处都折射出领袖的人格魅力和这个民族的坚强不屈。生活工作区里的植被修缮的很好，有很多珍稀物种，一条湖水远远看去是领袖的起居室，典型的南国高脚楼建筑，想象在这座小小的居室里，曾经整个越南人民的解放伟大事业都在这里起草，在这里启程，青灯伴暗夜，主席手中的香烟廖廖，一支接一支，燃烧着一个伟男子的身躯和精力，将全部的生命都奉送给历史的烟云，几番沉浮，越南人们现如今才这般祥和的生活着。庭院中有花木盛开，整个城市浓照在一股清幽的春风里。临到上车，导游阿俊将途中随手采撷的一根树枝连同小花递给我，我放在鼻下轻啡，一股味同中国的桂花香，馥郁而芬芳。
吃罢中午饭，我们要启程了，从河内到友谊关，用三个小时的车程，将结束在越南三天两晚的全部行程。按照导游阿俊教给大家的一句越南话——我们要与越南说“大病”（再见）了。的确，旅程未完，我已严重感冒，和越南相见到离开，我大病一场。
这一路总结下来，坐车、乘船，在路上的时间很多，从河内往友谊关，这是最后在越南的时光，回去的路，我们仍想用我们的双眼把越南的风景全部收下，也不时的收获着意外和惊奇。在回去的路上，稻田春光依然，楼房肩肩相并，在车路或者稻田小路旁，不时的会出现琉璃砖瓦精心修建起的坟碑，色彩明亮，架构繁复，一座、一片片，相对集中在某一片、某一块，与苗条修长接踵而来层层叠叠紧紧相挨的人居楼房交替出现，看得有点让人惊心、震撼，内心里生出教徒般的虔诚，深深感受到这个民族的凝结力和规矩有序。那房子，五角星旗在家家户户的房顶飘扬；那坟茔，片片、座座都坦荡无顾的立在道路两旁。这是一个多么坚定无惧的民族，活人和死人的精神都一览尽显，我不仅联想到美、法、乃至是和中国之间的那些战争带给这个民族的厚重和影响，使这个和地平线一样升起的国度充满沧桑，充满阵痛，全民皆兵的勇气和顽强拼搏的气节使这个国家在战争历史上赢的彻底，输的也彻底，造就当今在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方面，要远落后于周边内陆国家，但是，就着那一份昂扬在红河平原上的战斗气质和特有的民族文化渊源，这晴雨难测的热带天气，这一排排倒过去的树木、稻田、行人、楼房、坟碑，像一次历史的穿越，又像一种生命的轮回，望着远山那头，午后的阳光打在车窗上，天空湛蓝如水，归去的路风驰电掣，忧伤再一次来我心底做客，仿佛这是前世的故土，今生来望，处处都有我前世似曾相识的记忆、、、、、、
友谊关上，我们的队伍停驻了，在一排葱茏的树影下纳凉等候，这时手机信号恢复，有的团员迫不及待的跟家人已经开始汇报起旅途见闻来，急切的表达着就要回家的心情。导游阿俊来回在人群中忙碌，继续笑笑的跟大家偶尔开上个把玩笑，一下跑去窗口边填表，一下收看大家的护照，想必是急急的想把大家送进关里，想结束他的这一次接团的劳顿。在这四月的午后，太阳有点焦灼的炙烤着大地，墨镜下的我，不慌不忙，守护着行李，看天空血一样的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工作人员叫喊人群排好队，要过关了，大家簇拥着。领队和阿俊把护照一个一个发给大家。当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有一点迟疑和麻木，接过护照，我提起行囊，像来时一样，跨了过去。
在哨所门口，哨所的房顶上开满了三角梅，那蓬乱的张扬的紫色花朵，枝叶长到哪里，花就开满到哪里。屋顶那么大，她就那么满泻的开满了整个屋顶，叫人狂喜而难过。一瞬间，很想从包里取出相机，但在这混乱簇拥的人群里，我知道我无法这样行为，加上手中沉重的包裹还有人群在前面奔跑，我没有办法停住半分。任心事扳倒在脑海中刚刚逝去的那一片满泻的殷紫辛红里，顷刻中任那一片紫红刺痛得我的眼里浸满了泪，我却不敢回头。这三天两晚的情素，下龙湾的海风，天堂岛上的俯瞰，凤凰花开的遐想，残骸中的油画，越南妇人的哭泣，导游阿俊的微笑、、、、、、越南，我已离开，让你化作关上那一片三角梅，来日，点一种颜色我便知是你。
越南，我美丽的哀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