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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

2024-01-23 20:15 作者:TANUKI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过后一些商家早已经争先恐后地摆开花市了。南国立之前,紫金花,红花风铃,还在争鲜斗艳,二十四番花风信第一番梅花在小寒季节里都迫不及待地高调来到。院子里喜欢花,好逛花市买花的老乡阿姨,也早早买了二盆水仙,给我送来了一盆,花朵清秀,幽香馥郁,令人陶醉。看到绽放那么灿烂的水仙花,一种真真切切的春意盎然感觉。一种温暖,一叶思念涌上心头,一个中学好朋友,名字也叫腊八。

腊八和叶子是我初中到高中的好同学,我们三人结成桃园三结义。腊八的名字就叫腊八,据说是因为他在腊八那天出生,他父母没有什么文化,如同农村很多没有文化的父母一样,也没仔细多想,周到考虑一下名字其实是一个人一生的全息码,就简单省事地给他取名腊八,也就那么叫上了。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据说,从全息码信息考虑,包含地名时间等要素的字不适合用作人名,民间有一种说法,地名压人名,时间冲人名,是不是真的那样,传统文化,博大精深,简单的否定,也未必科学。

腊八的起源也众说纷纭,有的认为起源于我们先祖时期的祭祀活动,古代一些地方有在每年十二月(腊月)祭祀祖先和神灵的习俗,举行腊祭,敬献稻麦豆等八种谷子,祈求来年丰收吉祥。佛家则说,腊月初八是“释迦牟尼成道日”,有煮腊八粥这一传统。

腊八同学名字的腊八,大概是源自佛家。我的生日是四月初八,浴佛节,冥冥之中,好像我跟腊八同学很有缘分,相处也真的很投缘。而叶子同学家,则是粤北叶家人有一个风俗,因为叶子怕,叶家人不过冬至,四月水充足,叶子喜欢雨水,四月初八是佛诞日,粤北叶家人把四月初八作为叶家姓氏节,非常热闹隆重,附近的叶家人都聚集在一起过节,我不是叶家人,不过恰好四月初八是我生日,叶家人很喜欢在姓氏节迎寿星,中学时候每年都会受叶同学邀请去他家一起凑热闹过节过生日,也许也是宿命的缘分,我们仨成为了好朋友。

我们仨中,腊八是最聪慧的,文学天赋很高。老师讲两儿辩日课,讲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同学们读后都云里雾里,莫知所谓,腊八却在班里提出自己的见解说,一个是视角,一个是触角,大小是视角,凉热是触角,虽然有时候可以通感,但本质是不同的,视角和触角不能够对比,全班同学特别佩服他的见解,老师也很喜欢他。另外一次上课老师讲公孙龙“白马非马”,同学们都笑公孙龙狡辩,腊八却说,形状上说,白马与马是一类的,颜色上看白马是区别于其他马,形状颜色不能够混同,腊八的思维总是奇特,对事物总有独特的见解。

腊八的文学素养的确很高,但偏科也很厉害,理科学科一塌糊涂,综合成绩在班里不算好,中不溜的一般般,所以总是想走捷径,弯道超车,甚至换道超车。高中一年级第一学期时候,他看到报纸广告“文学青年速成培训班”,怂恿我们桃园三结义仨逃学去北方城市参加所谓的文学培训班,旷课大半个学期。第二学期开学,三人一起想回学校读书,没有想到学校按“自退”处理,学校为了严肃校纪,其他二个人就没有办法复学,我则算是比较幸运的,学校本着“教书育人精神”,特别同意了我复学,而他们俩则无缘学校,那个年代,不同意复学就意味着没有书读,从此走上了不同命运的道路。现在想来,我能读书出来,要感谢的人,该感谢的人,真的都很多很多,也许,也是冥冥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弹指一挥,逝者如斯。懵懂少年的桃园三结义,腊八在家乡务农,叶在中山市打工,早已远离了少年的想。前些年也是腊八前夕,腊八下来我这里海边,说想买点年货,我去车站接的他。多年不见,不知道该说什么,知天命的年龄,红尘滚滚,铅华褪尽,曾经年少的凌云壮志,在平平淡淡中,渐渐变的淡定从容,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鲁迅先生《故乡》笔下的闰土,那个健康、活泼、机灵、勇敢的少年,被岁月打磨,渐渐变成了沉默寡言,老于世故的人。又记起了时间冲人名,腊八与闰土一样,也是用时间做人名,人生短暂,经不起时间打磨。

走在海边,我给腊八讲“菩提本是树,明镜亦有台,本来都是物,何惧惹尘埃。”腊八不感兴趣,只关心傍晚渔船归来时候,市场的鱼虾会不会更便宜一些,鱼干怎么打包装能够多带一些回家。我本来还想跟他讲“芥子纳须弥”,普通人平平淡淡生活在大世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他毫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生活已经不同,隔阂很大了。

晚上,我说请腊八在海边餐厅吃海鲜,他执意不要浪费,说买几根烤红薯就可以,还是那么朴实。虽然,现在城市烤红薯也不便宜,甚至在东京那样繁花的都市,也有走街串巷推着小推车吆喝着苍凉《焼き芋(烤红薯)》小调:“焼き芋,焼き芋,石焼き芋,焼きたて。(烤红薯,烤红薯,石头烤红薯,刚刚出炉的新鲜烤红薯。)”,一个老汉推着小推车,推车上盛着满满一车子小鹅卵石,下面是一个柴火炉子,穿梭在大街小巷,唱着听起来苍老凄凉的小调,价格还不菲,几百日元一根,换算人民币也要几十元一根。而那天在海边吃完晚饭,真的给腊八买了几根烤红薯,对我来说,买烤红薯的味道,只是对家乡的思念,仿佛又回到了天真无邪的年少时代。

腊八,仿佛又回到天真无邪的年少时代,仿佛又听到了故乡的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吃几天,洗洗刷刷就过年。”年来年去,一年又一年,岁月呢喃,红尘缱绻,转眼间,就花白了头。

过了腊八就是年,年来年去,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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