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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中学时代

2017-02-06 11:11 作者:岳广财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是带着想从大山里的小学校考入县立完全中学的,可谁知,到了学校一切都变了,“文革大革命”开始了。

完中一年级新生的班级没有了班主任老师,因为,学校的校长、老教师多数都被打倒、靠边站了,只是本校高中班的在校学生给我们做辅导员,整天带着我们开批斗会。学校大食堂成了斗争会场,每到饭前,戴着红袖标的红卫兵都要把靠边站的校长、书记等人弄到台子上批斗一通。

那时,大概是年龄小的缘故吧,我们对城里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只是跟随辅导员天天高喊“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打倒臭老九”、“实行无产阶级革命大串联”、“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之类的口号。再以后,就不上课了,几乎天天手捧红宝书,上政治课,开大会,写“大字报”,搞“大批判”。有一位老教师,他是学校知名的生物教师,批斗组里的人也真是天才,批斗也要对口,因为这名老师是教生物的,所以就把他弄到学校的菜地里除草,说是他上课讲的是毒草,这回要让他到菜地里去除资本主义毒草。我们大家怎么也弄不明白,这菜地里的草还分社会主义的和资本主义的?

在县立完中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连一天文化课也没上,唯一业余娱乐活动就是跑到街里电影院看电影,什么《万水千山》、《地道战》、《地雷战》,几乎都是革命战争题材的电影。我们还赶上了到站前广场参加公审大会,跑到东大桥去看执行死刑犯现场。

不过,每天三顿饭还算及时,就是饭菜太单调,几乎顿顿是玉米面窝窝头,窟窿眼弄的大大的,这样,外表看着个头挺大,但实际分量还不足2两。副食更是简单,每顿几乎都是一碗飘着几滴油花的西葫芦汤或大白菜汤和萝卜片汤。

即使是吃不好,我们也没有怨言,毕竟能在城里中学读上书,同学们都是带着梦想来的。然而,好景不长,几个月过后,辅导员通知我们这批新入学的学生返回本公社去,他们叫“回乡闹革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返乡那天,父亲没有来接我,是学校用大卡车、挂着标语集中把我们分别送到各公社。就这样,我们这一代人便永远地结束了在县城中学读书的生涯,又回到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大山中。

说是“回乡闹革命”,其实,像我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懂什么闹革命,去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人家嫌我们年龄小,没有我们可以干的农活,我们只好去山上砍柴,去地里打猪草,帮助家里干些零活,但心里总还是想去上学。

后来,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我们接到大队部的通知,要我们“复课闹革命”,其实,啥叫“复课闹革命”?就是回本村学校继续念初中,不知怎么,干什么都要把“闹革命”摆进去。我们村小学办了一个初中班,叫七年级,这种形式叫“小学戴帽”。七年级的学生来源以我们66届小学毕业生为主,包括我们升入完中的和没有升学在家的小学毕业生,另外还有65届和67届小学毕业生,所以,我们这一届同学的年龄差距都很大,最大的跟最小的要相差4、5岁之多。

我们在本村读了半年七年级,后来,上级有指示,实行九年一贯制,就是小学5年,中学4年,要集中办中学,我们七年级这个中学班便集中到据我们家5里多路的片校,那时,学校的名称换了又换,大家都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其实,所谓的片校,就是把邻近几个村的“小学带帽”的帽子摘掉,集中到几个村的中心校,但这所中心学校也保留了小学部。

学校的驻地是土改时没收大地主的庄园改建的,中间的教师办公室和两边的教室没有拆掉,仍保留着过去狼牙式建筑的原貌。我们七年级班在教室的东边,在这里总算能比较正规的上课了,虽然,教学受到“文革”影响,但是,我们的这所学校的文化课还算正规,语文、数学等教学还算按部就班,只不过,教材突出与工农相结合的主题,比如几何课,分成度量、划线等。老校长、老教师,还有从中师毕业或者是县高中老三届一批年轻毕业生做教师,他(她)们上课都很认真,那一年,我们学到的文化知识也很丰富。后来,老校长被打倒了,突出了政治教学,我们也慢慢地不喜欢学习文化课了。

在片校中学读了两年后,又实行十年一贯制,即小学6年,中学4年,各片中学统一到公社中学。

那时仍是“文革”期间,学校实行“开门办学”,学生学军、学农、学工。农村中学主要是从学校组织上学军,取消了工会、学生会、班级等组织,以“红卫兵”组织代替。学生班级,按军队建制。各班级为排,各年级为连,学校为团。班级干部为排长、校学生干部为团长。班主任老师为辅导员,年部负责人为连长、指导员。

我们公社中学为红卫兵团,下设3个连、11个排,1年级为 1连,设1、2、3、4排,2年级为2连,设5、6、7排,我们3年级为3连,设8、9、10、11排,在后趟房,我被分到11排。

就这样,尽管如此,我们总算真正开始了中学时代的正规学习,时间是六十年代末到七十代初。

在这所公社中学里,没有了“文革”时期的集会游行、喊口号了,但活学活用、讲用的活动还经常搞。课程基本是按部就班,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是主科。

我的第一任班主任老师是上海人,大学毕业,细高个,教语文课,普通话讲得还算很好,但也带一点上海方言。他很敬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回上海老家去了,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后来听说,他已经很早就病逝了。

我的第二任班主任是一名化学老师,他除了教化学课,还兼农业课。他高高的个子,经常带着一脸胡须,他非常乐观,每每见到他总是张着大嘴笑个不停。他很朴实,经常穿着黑色粗布衣服。由于文革期间挨过批斗,他为人很低调,后来他调到县城高级中学,也就是我们以前考到那里的县完全中学,仍然教化学,前几年因患重病也去世了。

我的最后一位班主任老师是县一高中返乡的学生,“文革”时期,停止了高考制度,高中一、二、三年级统称老三届,家在农村的统一回乡,在城市的统一下乡插队。这个班主任老师很年轻,才大我们四、五岁,教语文课,字写得很漂亮,无论是板书,还是批作文,我都很喜欢模仿他的字体。

除学习文化课外,学校还突出了学工、学农。那时学工很单调,因为是农村中学,没有工厂,我们学校自己开办木工班,制作课桌和凳子,学生到木工班学习和实践。学农就有很大优势了,我们经常到农村生产队、校办农场参加农业生产义务劳动,参加各种农业大会战,诸如修渠大会战、修梯田大会战、秋收大会战等,总之,一年四季我们都要参加农业生产义务劳动。由于总是参加劳动,农业课老师给我们提问啥叫“三秋”,有的同学调侃说:秋衣、秋裤、秋袄,弄得大家哈哈大笑。其实,所谓“三秋”是指秋收、秋种、秋翻。

那时,我们除了参加一些农业大会战外,主要是农忙时节帮助生产队搞秋收,扒玉米、拔花生、摘秋梨、割高粱、砸石头子,集中在村里食宿。那时,同学们都盼着劳动,因为参加劳动,由生产队供饭,能吃上熟米干饭大豆腐。晚上集中住宿,大一点的男女同学还有机会约会,不过,像我们年龄小的,还不懂那个男女之间的事,像我这样的“老实人”,只是一下课就靠墙跟那伙的。

那时,学校还要搞一些勤工俭学,我们有时还背着粪箕子、挑着羊草担子去上学。我们上学很辛苦,我家距离公社中学15里地,没有自行车,每天和同村的几个同学一起徒步上学、下学。由于路远,我们村里没有一名女同学到公社中学上学,有几个男同学也没有坚持到最后就辍学了,剩下我们几个男同学基本都是有一定毅力的,我们每天太阳没出来就在家里出来,晚上太阳落山才回到家。

那时,我家因为建房欠下的饥荒一直没有还完,生活还是很拮据,但我从不因为穿戴和吃喝怪罪父母。每天能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中午能吃上高粱米干饭和盐豆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村盛产白梨,我们几个同学到生产队果园里偷摘一些白梨,装满书包背到学校,分给同学们吃。

那时候,我很喜欢读书,家里没钱买书,我就在同学那里借许多书。起初看反映战争年代的小说,《烈火金刚》、《敌后武工队》、《平原枪声》、《铁道游击队》、《林海原》、《苦菜花》、《红岩》等。像《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大八义》之类的繁体、且近乎文言文的书只是大致的读,故事情节了解的只是一知半解。后来,偶尔看到了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更爱不释手,我为书中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感人故事所打动,特别是他的那句名言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我很喜欢保尔•柯察金这段名言,被他以惊人毅力战胜自己的精神所感动,这些,在我的心灵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对后来我走的人生道路奠定了一定的思想基础。

开卷有益,那时我每次写作文,老师都给5分,还经常把我的作文拿到别的班级做范文去读,这大概就是看书多的缘故吧。

三年以后,我们读完了中学的全部课程,其实,我们这一届学生,小学毕业后在中学的学习生活整整6年时间,从小学到初中,我们前后读了12年,后来,我参军到部队,部队政治处是按照高中生对待我们的。

在中学即将毕业时,同学们都渴望升学,考大学,但是,那时已经取消了高考制度,不能考大学了,我们只能填了一份表格,学校盖一个红印章,大家便离开了这所中学。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们这些同学分布到各地,可谓是五湖四海,有在省城的,远的有在湖北的,进城的不少,但大部分都还生活在农村,但他们的生活也都挺好。我们进城的这些同学,现在都用上了智能手机,还建立了微信群、朋友圈,大家互相传递信息,互相交流,感觉很好。

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还依恋着我们的中学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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