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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狗”命

2016-11-03 09:38 作者:秋言枫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某日清晨,天色虽不是很亮堂,然而街上走动的人已许多了。小乙君穿在人群中,耷拉个脸,心情并不大爽。

方才他路过史家的早餐铺子,喝过碗粥后,正要起身,却不由踩上了旁边人锃亮的皮鞋。小乙君赶紧收回脚,正要作揖陪个不是,却只见那人鼻孔一抬,出了股气嫌恶地离去了,口中嚷着“不长眼的狗腿”之类的言语。小乙君就不愿意了,心想眼怎么能长腿上呢?再者,我这分明也是人腿,怎么能说是狗腿呢?正要与其理论,那人却已走远了,小乙君愤懑之余,也暗中觉得松了口气。倘若理论不得,对方动起手来,自己可定要吃亏的。然而面子上的亏损却又吃得实在,确为气恼。

小乙君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为“狗腿与人腿之争”烦忧着,心底许久也不通畅。恰在此时,他忽撞见前方围聚起了一撮人,小乙君疑惑着,索性把“狗腿与人腿之争”,连着今日出行的差事,都暂且给抛诸脑后了。待他走向前,人群已聚成了草垛似的一堆,他一边扒拉着人群,另一边拱动着柴火似的身板,费了好大许劲儿,总算钻进了人群最里头。

定睛一看,原来是巡逻队的两位长官,此时他们手中正套个渔网似的兜儿,风风火火地“追捕”着条白毛狗。那狗个头并不算大,几近个花盆大小,但看它邋遢肮脏的毛发,一猜便知是刚拱完某个垃圾桶,身上还隐隐带着恶臭味儿。这狗仗着自己身形渺小敏捷,竟罔顾两位长官威严,撒开了欢儿地来东窜西窜,始终就是不肯进那兜里去。

小乙君早就听闻城中要搞卫生建设,如今再看这狗的景况,倒也合乎情理了。只是一想到这狗自此便要遭驱赶而背井离乡,颇有些“逃命”的气息,竟也心生出几分唏嘘来。毕竟这偌大的城,容得下条狗命还是有余的,况且还是条自力更生的狗。

围观者愈加稠密,大都是擎着脑袋往里望着,却不知里头究竟有何事,只是既然有这么些人在看,自己也万不能错失了这眼福。好奇心是人皆有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此时略去身后密密麻麻的人头,小乙君再一瞅身旁,还约莫站着有六七个人,几副生面孔,但也有几副是他依稀见过的,慈恩和尚便是其中一位,几月前小乙君还参加过他搞的寺庙文化节哩。除他以外,还有西街肉食店的郑屠,戴着镶金边眼镜的青年学生,以及拿着相机正在胡乱拍摄的报社记者;再空出块来,还有个穿戴整洁的小孩,约莫有七八岁吧,他身旁是个手执破碗的乞丐。

狗终究是狗,狗脑也终究不及人脑精明。果然,在两位大人使出一点儿小伎俩后,那白毛狗就轻易“进兜儿”了。两位长官平日公务繁忙,耐心总是有限的,再被这狗磨耗去大半,自然有些气急,上来免不了先来些温柔的拳脚。那狗起初还能上下蹿跳着躲闪几下,奈何如今“身陷囹圄”,想必也是认罪服法了,也不再蹿跳了,只是耷拉个狗头,任凭点似的棍棒,喔,还有锃亮的皮鞋尖落在自个儿身上。当然,它也会开口嚎叫几声,然而它愈是嚎叫,换来的棍棒和皮鞋就愈剧烈,然而挨下的棍棒和皮鞋愈剧烈,它的嚎叫声就愈大......

“阿弥陀佛”!慈恩和尚看不下去了,眼角流下了泪。“众生皆平等,两位长官,何苦不能饶它一条狗命呢?”

“和尚,别扯没用的,你今年搞活动赚得的香火税纳了没?”左长官斥问道。

和尚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往后退了退,不再吭声。

“真是可惜啊。”在一旁的郑屠直摇头,他之前干了好几年贩狗的生意,看得出这狗毛色鲜亮,养大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然而——”青年学生踟躇着。

他声音压得很低,好似在自言自语道:“这好歹是条性命啊!况且——这狗也没犯什么法。”

说着,他扶了扶太阳穴两侧金边的眼镜腿儿,昂然向前迈开一步。一观两位大人的颜面,思索片刻,又把脚抽了回来。

口中喃喃道:“狗命虽可贵,人命价更高,人权高于狗权,确实这这样子......”

此时,那狗近乎哀嚎了,也不再动弹了,只是躺在地上不时地抽搐几下,人群中明显聒噪的更厉害了。

小乙君于心不忍,高呼道:“两位大人,且听我一言,孟夫子他老人家曾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

“说人话!”右长官呵斥道。

小乙君顿住了,正想用白话文解释解释老孟头儿的意思,又犹豫着,心想会不会因此失了这句话的神韵。他思索再三,这时旁边的小孩儿却吱声了,他垫脚拽住了左长官的上臂,恳求道:“不要打了,再打它真就要死了。”

“不打死他他就染你病菌。”左长官甩手道。

“我不怕!“小孩倔强着不肯撒手,“老师说,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它是条野狗!”

小孩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此时,那狗最后呻吟着蹬了两下腿,趴在地上不再动弹了。狗命这下确实被夺走了,然而狗眼还在睁着,似有几滴白露似的水珠坠了下来。小孩见状,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记者见状,不禁喜出望外,忙按下蓄势已久的快门,“喀嚓喀嚓”,几道绚烂的光影划过小孩和死狗垂泣的眼睛。

小乙君正为“君子与狗命”一事捉摸不定,忽见小孩与死狗一齐掉泪,忙开口道:“厩焚,子曰‘伤人乎?不问马’。”意思就是说,同等的落泪,这时候我们应该先安慰小孩,人比狗重要。

“这好像是县长家的狗!”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道。

“谁说的?”两位长官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

“县长家仆役说的,他刚刚还在南大街找来,说县长家丢了条花盆大的白毛狗,县长夫人都快急哭了。”

“啊!”两位长官约好似的,高大的身姿一滑,同时坐在了地上。

“县长夫人来了。”又有人喊道。

这话刚落下,庞大的人群自觉劈成了两半,中间空出条甬道,正好直指在地上躺着已断了气儿的狗。

“我的小白哟~~”县长夫人急了,她隔老远就望到了那条白色的狗命。

这声音传到了两位长官的耳中,不仅煞白的脸更加没有颜色了,就连各自的心脏也是跳一阵儿停一会儿的,好生煎熬。

此时情景,小乙君亦是混乱不堪,他把肚里的墨水来回捣鼓几番后,也着实不知该援引哪句圣贤的语录了。“当日上学时应多背些的。”他在心底悔道。

这时候,县长夫人哭丧个脸过来了。

她先是一瞥,正预备着要哭呢,“我的小——”,话说到一半,眼泪又和着唾沫咽了下去。她仔细一打量,立马收住了哭丧的嘴脸,黛色的柳叶眉紧跟着皱了起来。

“这不是我的小白。”

这句话忽地掷了出来,人群中又是一阵唏嘘声。两位大人低垂的眼眉一提,好似被大赦般,脸色顿时红润开来,心脏也重又鲜活地跳动着了。

“夫人,您慢走嘞!”二人恭送道。

“那这到底是谁的狗?”小乙君纳闷道。

他刚问出口,继而悔恨自己的愚蠢了。长官既然肯收它狗命,那这狗自然是野的,且必携带着致人死地的病毒。然而虽说是狗,但好歹也算条性命......

狗死了,人群也渐渐散开了。

和尚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小孩也拭去眼泪,迎着日光上学堂去了。郑屠户不再叹惜,与青年学生做伴离去,后者说此事非比寻常,我定要以此写出一篇纪实性的文章来。这话恰好被整理照片的记者听到,他说写好了一定要投我们报社,我给你配图。

看客们都走光了,小乙君也正要离开,这时见乞丐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便随意问了句:“你怎地还不走?”

“这是我的狗!”乞丐指了指横在地上的狗命,答道。

(附:朋友说此文略显偏激,且有抄袭之嫌疑,其实两者我都是否认的。文学来源于生活,又超越生活,然而如今仍算年轻稚嫩,生活所见所得所思甚少,所以视野上的不开拓,体现着文字上必然有所偏激或者缺漏。同样因所见所得甚少,风格尚未成型,由此受书中文字不经意间影响甚大,故潜移默化间也就有了抄袭的嫌疑。诸君海涵。

再说回此文内容,无疑是源自近日沸沸扬扬的“校园杀狗”一事,然而我却并没囿于此事,也甚至说并未再赘述或者评述此事,而是从此中汲取灵感,再加以改造增添,也便有了这篇看似有些滑稽嘲讽的小小说。因此,此文不针对任何人,亦不为死狗申冤,仅仅做故事读就好)

2016.11.3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75505/

一条“狗”命的评论 (共 7 条)

  • 今生依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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