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尽的鸡

又是一个乙酉年！干支蹉跎，岁月轮回。花甲之年的我，在这个人生倒计时的本命年里，面对我的生命属相总觉得该写点什么。

孙绍振先生曾因歌德的《说不尽的莎士比亚》激发灵感，写了 一篇既饶有风趣又富有文化品位的散文《说不尽的狗》；值此鸡年，类比联想，就以“说不尽的鸡”为题，写点鸡零狗碎的东西吧！

其实，鸡和狗也不算不得一家子，虽说农户养狗和养鸡，但鸡和鸭一起叫比较顺口，而狗和猫在一起也比较般配。然而。人们还是要把鸡和狗生拉硬扯到一起：鸡零狗碎、鸡犬不宁、鸡飞狗跳、鸡鸣狗盗、鸡狗不如、鸡犬之声相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鸡和狗在中国的卑贱地位尽人皆知，除了上面人们耳熟能详的对鸡犬不敬的熟语之外，“鸡”用于特殊语境下的女性是什么意思，人们都心知肚明不便明说。中国人硬是将道德沦丧的女人强加到可怜的鸡身上，或是将可悲的鸡加冕到妓女身上。鸡、妓谐音，因此也就同义；到底是委屈了妓女，还是冤枉了鸡婆，谁也说不清。农户人家为了使自己的小子平安健康长大，便取个名叫“狗蛋”，却没有一个人肯取名叫“鸡蛋”；这大概是因为这“鸡”的特殊含义吧！

于是，我又想起了鸡群的生活方式。一只大公鸡带着一群母鸡，在房间屋后觅食，既要防止天上老鹰俯冲下来抓住母鸡，又要两眼紧盯伺机噬咬母鸡的黄鼠狼，真是余勇可贾，其机警也可贾；可是着实也活得真累！

比这更苦更累却被中国人乐此不疲的还是中国人的一种传统的赌博娱乐游戏——斗鸡。为什么我们的国人不去斗狗、斗猪、斗马、斗羊或者干脆像西班牙人那样去斗牛呢？那是多么刺激、精彩、悲壮、惨烈的一幕啊！《静静的顿河》长卷的俄罗斯名牌作家肖洛霍夫曾用公鸡好斗来比喻人生。他说：“好斗的公鸡，鸡冠上总是带着血的。”这话既是对勇敢者的赞誉，也是对一些性喜寻衅者的讽刺。鸡年诞生的唐玄宗李隆基，在唆使公鸡恶斗上可谓是个典型，他说：“观鸡斗以励三军”。其实，他开设鸡坊，是以欣赏雄鸡厮杀来取乐也取悦于杨贵妃为主要目的的。而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不仅在电视节目中能看到斗鸡的热闹场景，笔者还在东海之滨的一个县城斗鸡场目睹了一场中国人为了胜负的筹码，而用公鸡争斗搏杀的血腥赌博。不过，中国人还是讲“中庸之道”的，因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正负两极。人们把鸡贬贱到自己都觉得有点倒胃口的时候，却偏偏又爱上了鸡；对鸡和鸡蛋有着难以言尽的食欲，给鸡肴取了一些美妙动听的名字。比如，鸡爪叫凤爪，台湾的烧鸡腚不叫烧鸡屁股，却叫七里香，而茶叶蛋叫香元宝，······每每想到中国人既贱看鸡，却又如此贪吃鸡，好歹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免顿生一层鸡皮疙瘩。（瞧，身上的疙瘩也冠以“鸡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古书《相鸡经》中说，在十二生肖中，鸡为“德禽”。其“五德”不亦让人欣欣然乎？而“闻鸡起舞”的典故，“雄鸡一唱天下白”的诗句更是给人以振奋和希望。

全国有十三亿人口，按十二生肖平均计算，当有一亿多国人属鸡。这当中肯定有不少人当了大官，发了大财；也有不少人饥肠辘辘，露宿街头！有不少人为国捐躯，为民请命；也会有不少人腐败糜烂，鸡狗不如！

值此乙酉年到来之际，有感于鸡，姑妄言之。但愿天下所有属相为鸡的人们：是“公鸡”就得司晨报晓，引吭高歌，呼唤天明，唱红太阳；是“母鸡”就要下蛋。即使是“风雨如晦”，也要为创造自身的价值，体现生命的延续而“鸡鸣不已”。

2005年3月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7847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