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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风景

2013-09-10 20:07 作者:基因清除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寓所旁边有一条河,很古老,古老得可以在古典的诗词歌赋中找到佐证。遗憾的是,河床在不断地瘦身,水量也跟着苗条。没治理前,这河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场,什么脏东西都有。黏稠的河水,呈现令人恶心的绿色,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很长时间,河,是这个城市肮脏的盲肠。

城市不能没有河流,就像男人不能没有女人。男人,只有在女人的滋润下,才能长大成熟。城市,也只有在河流的流动里,才会充满活力,显示其生机,变得更像个人住的地方了。水干净,河才不像那种邋遢的女人,逗人喜。水深了,也就有了鱼。有了鱼的河,才像能生育的女人,更有女人味。

几年前,城市的下水网道进行改造,有了污水处理系统,河堤得到了整修。整个河道魔术般地变了一个样,像是童话里的那个变成公主的灰姑娘。河面上,每隔一段都修筑了滚水坝。看起来,就有了满满荡荡的一河碧水,显得婀娜而丰腴。像历尽沧桑的年轻妇人,美在成熟。

日里,每到傍晚,河边钓鱼的男人就成群结对,将各种各样的钓鱼杆伸向河面。那情景,也颇像男人争相向女人献殷勤。钓上来一条鱼,无论大小,钓鱼者便喜不自胜,就像从美人那里得到了小小的奖赏。这种奖赏,让更多的钓鱼者看到希望,满怀信心,成为坚守的理由。这,成了河里一道别样的风景。

下了一的足,醒来时,仍哗哗啦啦,气温也降了下来。吃过早饭,雨缓了下来,我撑着伞到集市上去买东西,走到河边,被一河浑黄深深吸引。对岸,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垂钓。有打着伞的,有穿着雨衣的,竟然还有一个戴着斗笠的。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的词句,从脑中一下子蹦了出来。虽然应景不是很贴切。这样的场景、画面,多美!这样的人生,多惬意,多潇洒!可是,也似乎只有在古诗词中才能找得到了,抑或在影视中还可偶尔一见。今天,我看到这景象,我能不高兴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斗笠、蓑衣,怕有十来年没见过这东西了吧。我的记忆,便在那一霎时苏生开来……

二三十年前的南方山区农村,斗笠、蓑衣,是主要的雨具。只有极少数条件好的人家,才有油纸伞。现在用金属做伞骨、用布或化纤做伞面的这种伞,被叫做洋伞,也不过才风行二十几年。

记忆里,最初的斗笠是手工的,铺着的就是箬叶。箬叶不是绿色的,是那种略带腐败的暗黄。斗笠呈圆形,和现在通用的伞撑开的面积差不多,正中是凸起的一个圆锥。经纬交织的竹篾,固定层层叠叠的箬叶。雨一大,雨水就会从箬叶的缝隙里渗透下来。这种斗笠,我们叫寮叶壳。至今,我也不大清楚那叶是箬叶还是寮叶。后来,又出现一种用塑料薄膜代替植物叶子的塑料壳。

农村苦,无论天晴下雨都要做事。下雨天,猪草照例要打,牛羊照例要放牧。下雨,日子也要照旧过。除了斗笠,一般人家都备有蓑衣。蓑衣,是棕做的,容易被雨水渗透。一沾水,就显得特别的沉重。那时,在雨中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劳作,是极常见的景象。

我放着一头耕牛,特别有力,也特别能吃。我在好几篇文章中写到过这头被我呼为老黑的家伙。它性子躁,关不住,久了就会发狂。因此,即使天上下刀子,我一天也必须领着它早晚遛两次。否则,它一定会把牛栏搅得翻天覆地,不可收拾。雨小一点,还要割草,为它准备夜宵。故而,一下雨,总是弄得淋淋漓漓的一身,如在水里浸过一般。那时,人命贱,铁铸铜打似的,从来都不会因淋雨伤风感冒。即使有,蒙上被子睡一觉,出一身臭汗,什么事也就没有了。所以,我害怕下雨,也憎恨下雨。

觉得戴斗笠披蓑衣很美,那是我不再会戴斗笠披蓑衣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美这东西,是小资的,是吃饱了撑的。劳动创造美,通常情况下,只有不劳动的人才会去欣赏劳动的美。

繁重的体力劳动过程,劳动者感受到的只有苦和累。

几年前,去海南旅游,很喜欢海南这个具有热带风情的岛屿,真有点流连忘返。要不是装钱的口袋,像每天都在被打劫一样,还真是乐不思蜀。回返时,为了纪念这一段美好的时光,我特意挑了一顶海南的斗笠。那是竹制的,很精致。比我曾经用过的斗笠要小,只有草帽一样大。竹篾严丝合缝,表面还涂上了一层清漆。帽顶的外面,还别开生面地点缀着两根叫不出名的绿草。我没舍得用它,把它作为装饰品,挂在了我书房的墙上。

现代的各种先进的雨具相比,蓑衣斗笠这一类东西,实在是落后得远,使用起来也很不方便。和很多过时的东西命运一样,注定要退出历史舞台。

河对岸的那个戴斗笠垂钓的人,大概也是一个满脑子小资情调的人,戴斗笠也自然不是为了遮雨。由此想来,他垂钓也不是为了鱼,而是因为怀旧,因为某种难解的情结,因为无法言说的寂寞

浑黄的河水,浊浪汹汹。河岸边,斗笠下,一杆横陈,悠然自得。像一幅国画,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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