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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母亲上坟

2013-07-05 11:38 作者:基因清除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

大清早,就有人放鞭炮。鞭炮声时断时续,或远或近,此起彼伏,山鸣谷应。鞭炮的响声,像枪声,像炮声,一直要持续到明天。除夕,就像一场激烈而持久的战斗。

除夕的主要仪式是上坟、团年,都要放鞭炮,约定俗成,历来如此。团年,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团年饭。中国人恋家,纵使远隔千山万水,都要想方设法回家过年。团年之团,实则是团圆、团结之意。一年一次,使“回家”成为一种美丽的期盼,美丽的牵挂,深入心灵。血脉,无论怎样延长,因此都会永远相连;亲情,无论相隔多远,因此都会永远凝聚。

团年之前要上坟。上坟和团年,或早或晚,都要放鞭炮,这是团年的信号。

故老相传,“年”是一种凶猛的兽,除夕这天就会出来伤人。但“年”怕响声,只要一放鞭炮,“年”就落荒而逃,相因成习。团年前放鞭炮,寓着除旧迎新的意思,噼噼啪啪的响声,热热闹闹,是庆贺,更是祈愿。

上坟,也要放鞭炮。对于逝去的亲人,在坟前放鞭炮,烧香烧纸,用来寄托哀思。这放鞭炮,是一种表白,也是一种告知。近些年,上坟放鞭炮,往往被一些人用以炫富,斗富,变了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吃了早饭,我和女儿去给母亲上坟。

母亲已经去世三整年了,坟前那棵翠柏也已长成了盈盈一握粗细。坟边的野草,不久前被人烧过。坟上添了一层新土,被整修过。不知是哪位亲戚帮的忙,我说不出的感激。已经有人先我给母亲上了坟。女儿很忧伤,虽读研究生了,依然不能接受奶奶故去的事实,难以忘怀疼她的奶奶。

在母亲的坟前,我烧了纸,点燃香,放起了鞭炮。

乡下人过年,是男人和孩子的节日,最苦的是妇女。起得最早,睡得最晚,要弄饭,要收捡,要招待客人,要服侍牲口,比平日里更忙碌,更辛苦。这极不公平。

我成家之前,一到年关,什么事都由母亲独自操持。母亲是一个好强的人,爱脸面,凡事总怕落于人后。父亲是一个极懒散的人,满脑子的大男子主义,家务事上从来都是袖手旁观。一进入腊月里,母亲就极少睡个囵囫觉。要切糖,打豆腐,炸果子,蒸粑粑,做糍粑。亲戚多,零零散散地来。一个客人,也要弄一顿饭,不肯马虎。成家后,妻子多少能帮些忙。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和父母不在一处生活,妻子总是有些像做客。直到我们把他们接来同住,过年的事情才交给妻子处理,母亲也就清闲了两三年而已。

我读书的那些年,母亲为我吃了很多苦。那时,贫穷的农村,除了喂猪,再没有什么挣钱的门路。那几年,家运不好,上天似乎要故意折磨母亲似的。一圈猪,养着养着,看看膘肥体壮就可以变成钱了,忽然就染上瘟疫,一头头死掉了。为此,母亲是束手无策,只有干着急,一头青丝早早地就急白了。

为了给我凑学费,母亲听说何首乌能卖钱,她就遍山遍岭地去挖何首乌。一天往返几十里,渴了喝口溪水,饿了啃口干娘。那些年,母亲挖过黄连树兜,捋过狗骨头叶,砍过廖竹,甚至种起了烤烟。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她也能忍受。母亲的辛劳,支撑着我顺利地完成学业。她老人家怕我读书分心,从来不把这些苦楚讲给我听。

想起苦了一辈子的母亲,我十分伤感。要是她老人家知道,她拼死拼活,换来的是儿子还没有没读多少书的农民工一天挣得多,日子没他们滋润,不知该作何想!使母亲拼死拼活失去意义,是我不。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舅舅家就在坎下。上完坟,我们在舅舅家稍稍坐了一下。母亲临死的时候,唯一的遗嘱,是要我多照看舅舅——她唯一的亲弟弟。舅舅和表弟过,表弟老大不小了,仍未成家。看着舅舅,更思念母亲。一方面,我觉得舅舅有子女,还轮不到我照顾;另一方面,其实我即使想照顾,也是有心无力。一家就两个大老爷们,舅舅日子过得不是很如意,家里冷冷清清,嗅不出多少年味。是我愧对母亲,愧对舅舅。无关痛痒地和舅舅拉了一阵子家常,我再也坐不住,扔下几百块钱,我就和女儿逃跑似的回家了。

有一些人家,开始团年了。空气里,弥散着一种饭菜的甜香和爆竹的硝烟味。

鞭炮还在持续地响着,山鸣谷应,天地宛如音响。在这场战斗中,全民皆兵,人人奋威,宛如在向旧的时代冲杀。

回到家,妻正忙着。我和女儿,也投入到琐碎而甜蜜的家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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