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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人生

2013-07-04 16:31 作者:月光下的枣树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进院子,那只大黄狗就“汪——汪”地叫起来。后来前屋里出来了人,直到我被迎进屋,李永年先生仍坐在电脑前在打字。

“你快收起来吧,你看谁来啦!”

“谁?”李永年先生应了一声,手里掐着翻了几页的《新华字典》,一手扶着老花镜,转过身来。看到了我,“啊!w老师来了。”

他忙撂下手中的字典,忙招乎他老伴去沏茶。他回过身去关电脑,显示屏上已打出了十几行大大的字。李永年先生回手关了电脑上的开关,又拔掉了插销。

“你可别这样关电脑,打的东西不都丢了吗?”

“啊……啊!”李永年先生耳朵背戴个助听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接着我们便扯到了正题,他说:“大伙都鼓动我出一本书,车军还给我办了个手续。” 他说着,把一打文稿找出来。这是他在报刊上发的作品:有剪报、有手抄稿、有电脑打出的稿,有从报样本上复印下来的,带着账簿的格子。每个稿子上都粘着一个纸条,写着字数,稿子下面记着某年某月某日发表于某某报刊。稿子前面是印刷的想法,还有一个目录。

李永年先生今年七十多岁了,能把字写得工工整整,实在是不容易。

说起来,李永年先生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就开始写作,这么多年一直痴心不改,我们一直戏谑地称他为“老文学青年”。许多文学爱好者也常上他家聚会、喝点酒,山南海北地扯上一通。

他家是中医世家,他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治疗疔疮疥癣等方面颇有建树。撰写的医学论文,曾荣获省市级奖项。

他影响了帮助了一批文学青年,很多人有个为难着窄就跑到他这儿来,唠上一阵知心的磕,喝上两壶热乎茶,讲古论今,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

他的家就在大凌河高高的南岸上,大凌河上的老桥就在他家的山脚下,虽然是城南一隅,虽然说离城挺远,可爱好文学的人都觉着他这块儿近。

“那天主席让我抽空儿来一趟,昨天下了,今儿个一大早我就来了,怕你等着急了。”

“你来了可就好了。”

不一会儿李永年先生的老伴进屋,端着沏好的一壶茶,给我倒在玻璃杯里。我连忙喝了一口。茶汤微黄淡绿,入口有微苦,想必是毛尖一类的上好茶叶。

“前院来人,你去看一下。”他老伴进屋说。

“w老师你坐着,我去看看。”

“你先忙你的,我随便待一会儿。”

“你把枕头顶找出来,让w老师先看着。”

说着他转身出去了,他老伴孔庆凤找来了一个门帘子的头,上边绣着麒麟、金鱼、飞翔的,还有花朵。上面从右至左写着:“鸟为花香麟吐玉”,两边还有 “花草香似玉,行人游赏过池塘”的诗句。这门帘头大多是平绣、针脚细密,最长的针脚也不过韮菜叶宽,一针顶着一针,显得挺籽密、匀称。

后来他老伴孔庆凤又找来了一包袱枕头顶。这是一黄绸子的包袱,她打开拿出了一叠枕头顶。这些枕头顶,有的已镶上了四边和牙子,有的没绣完还剩些花草和叶,有的是从枕头上拆下来的还带着没大摘净的线头,有的绣好了,还用针在一边用线绷着绵子纸。

她指着一对枕头顶说:“这是我娘家妈年轻时绣的。”这对枕头顶,一面是三个装在盘里的桃,一面是三个石榴也装在果盘里。乍一看,大体相似,细一瞅,才从石榴的花瓣嘴区分开来。再一看,果实上的颜色也不一样,叶子也各异,果盘也不是同一颜色。

“这活绣得真细。”在石榴和桃上还绣着菱形方块和盘肠,我一边看一边称赞着。

“我看我妈绣来,是两根针纫不同色的线,这一针扎过来,那一针就随着钉过来。你看这是透针绣。这还是次的,好的都先挑着枕啦。”说到这儿她顿了顿,似乎有点惋惜,“要知道这东西现在珍贵,枕啥还不是枕啊!”

“是啊,有些东西过后才知道值钱。”

“这儿一对还裱着棉子纸,少说也有六十年了。这对年头短,后面的纸还带着革命委员会的字样。”我一边翻腾着,一边说。

说来这十多对枕头顶,最短的也四十年了。

先生的老伴又掀开包袱皮,拿出了几个已经缝成的枕头。细细的黑大布,两头镶着绣在缎子面上的枕头顶,衬得枕头顶愈发娇艳、华丽。

有几个枕头上还绣着字。这些枕头和枕头顶都被叠得四棱见线、板板正正,中间还夹张白纸。可见主人对这些绣品的珍惜。

好一阵子,李永年先生给别人看病回来。我们又扯了起来。

“这人和人写的作品哪,不一样。有的作品一发表,就完了。有的作品几年,有的十来年,有的却永远地流传下来。”

“你看《红楼》啊,那里边的二百多个药方子,个个都能刻勒到一块。人家咋就啥都明白呢?”

听老先生说话,我不断地点头应承着。

“人家是建筑懂,啥样房子、啥样的回廊。衣饰懂,礼节也懂。”我们正在唠嗑,一盘洗得干干净净的大枣不知何时摆在了我的身旁。

“这几年我写小说,琢磨着,有一种一条线的写法,那得有一个好的故事。”李永年先生原来坐在炕上,说着说着他就下了地,扯过一个櫈子坐地上,和我面对面的唠。

“我写的那《杀年猪》是另一种大包馅的写法。一开头写何旺老汉家杀年猪,让胖老伴挨家挨户去请客,特意提醒他还有‘地头拱’。不料老伴一听就沤了:‘你咋还请冤家对头啊!’这是一个皮儿,回过头来我再说‘地头拱’和何旺咋成了冤家对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像大菜馅似的全裹在里头。最后,俩人见面,一片云彩就散了。”李永年说到这儿:“孔庆凤,你快打电话,让继贺过来。”

“我还先问你一句,你到文联多少年了。”

“一晃快二十八年了。”

“啊呀,三十来年,在这个堆混可不容易呀!我这里有时也听到一些说法,文艺堆里能全棵身子出来可不容易。”

“这么些天,你咋不过来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天前儿,我也来过。”

“你来了就走了。今儿个你可不能走。”说着李永年先生转过去对老伴说:“你让老二家到继贺家找一趟,这电话咋就打不通了。”

“你不用忙,我们说完了事儿,我就回去,还一堆烂头子事呢。”

“事忙,吃完饭你就走。”看着李永年先生不容分辩的口气,我不能再张罗走了。

这时又来了病人,我趁他到前屋接待病人的空儿,又翻起他的报样簿来。报样里有他的文学作品,还是一些有关生活、疮疥治疗的偏方、科普小知识。还有他儿子、女儿和孙女写的文章……

李永年老先生有个特点,从不放过一个任何学习的机会。别人说话他总是用眼睛盯着,专心致志地听着。凡有弄不明白的事,总要弄个水落石出。就连他的小孙女也成了他学习拼音的 “小老师”。就是凭着一种执著的精神,他虽然没念过多少书,自学自悟,写出了不少引人注目、饶有生活情趣的作品。他用医药治病救人,也用文章——开出的一个个良方,让人如何摆脱贫困心态、勤劳致富、友爱邻里、家庭和睦、社会和谐。

趁着他们忙碌的空,我转到院子里来。门前一棵芙蓉树叶子差不多落光了。树上爬满了瓜蒌秧子,瓜蒌叶子也被霜搭得耷拉着、枯萎了。风一吹来“沙啦啦”地直响。一个个皮球似的瓜蒌,变成了橙黄色,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

“那树上的是瓜蒌吧”?从外面回来,我问。

“是瓜蒌。”

“绕得提拉嘟噜的。”

“比往年少多啦。”

“开什么花呀?”

“开白色花,像葫芦花似的。瓜蒌的根、果皮和种子都能入药。”李永年先生见我刨根儿问底就多说了几句。

我望着那一树丰硕的果实,忽然想到这多像李永年先生的作品,也衬托着他们这个诗意般生活的殷实家庭、和美家庭……

 2007年10月29日晚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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