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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记

2017-08-06 16:40 作者:胖哥匡叶华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昨日,我趁轮休的机会带着妻女回了一趟乡下老家。自从我们兄弟几人把老母亲接进城里来住后,老家对于我们这代靠读书考学出来的人来说也就是一个记忆、一个概念了,也很久没有回去了。这次回乡是按照母亲的吩咐去处理一些乡俗家族事务,去时我想得很简单,心情倒挺好;回来时却觉得挺累、异常的沉重。

这次回家的主要任务是参加老家重建好的新祠堂挂牌庆典。如今乡下,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地开展,老家也不例外。先是把老家山上湿地松的割油脂权一转卖,把乡里到老家的机耕道和村里主干道变成了水泥路;接着借修高速公路征用村里土地所得的补偿款,重建了村里小学、同时也将农村小水电网改造后顺利地并上了国家电网;再接着他们还将仙槎河流经村里的那一段也整治了一下。另外加上我们村的人也吃得苦,农闲时外出打工的打工挣钱,做手艺的靠手艺捞钱,就连没本事的也出去卖劳力攒钱,最后将弄来的这些钱都用在了将原来低矮的土坯房统统地推扒掉、仅在短短的一两年间都变成了一幢幢崭新的水泥钢筋楼房,气派地耸立着。正是这些基础设施的建设,给我们这个老山村的面貌带来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也让临近村羡慕不已。就连村里的小伙子找对象也比临村容易的多了。

也许,正是近些年的建设让村理事会的老人们有些上瘾,于是他们一琢磨,说要修缮一下家族的大祠堂,让它成为既成为村里家族大型集体活动(包括家族议事、上族谱和办红白喜事等)的重要场所,也是村里人空闲娱乐和休闲的活动中心。由于修家族祠堂不属于农村新农村建设的范围,政府当然不会拨款的,那修缮的钱从何处来呢?现在的老族长在经济意识上一点也不落伍,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就将预算造的大大的,然后就平摊到家族的每个男丁身上。这个想法看起来倒是实在,自然而然很快就得到族人的响应。我家也不例外,按照男丁数老老实实地出了一万多元。结果等他们将钱一收齐后,一看觉得修缮老祠堂需雕梁画栋太麻烦且更费钱,也根本没有要保护原来的明清老建筑的意识,又直接来了个全部推倒、原址新建。如今建好后,选定好日子,就叫我们回去热闹地庆祝一下。我既是听老家的人说祠堂建得很气派、想去看看;也是想钱也出来,当个家庭代表回去凑个热闹,何乐而不为呢?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很高兴地应承了母亲的要求,一大早就开车回乡下老家来了。

车子一下高速,拐上了乡道,眼睛就看见了马路两边插的迎风飘飘的彩旗、耳朵远远地可以听见喜庆高亢的唢呐声和七里八拉的鞭炮声。进村口就有一道通气的彩虹门,族长在此亲迎在外返乡参庆的族人。每一家代表一到,一下车,族长就上来亲切地和每一个人握手,接着指挥身边的人燃放一段小鞭炮,唢呐手也自觉地吹响一次唢呐迎客。之后,我们又被人带着,往那新建的祠堂引。当我们来到新祠堂前,我心里虽然为拆掉的原来老祠堂有一丝的惋惜。看到了辉煌华丽的正门时,一面红绸覆盖着一块黑色的牌匾,在阳光下格外地醒目时,心里还是认从了它。还拿出手机帮妻子和女儿照了几张像。那时的我真有点荣归故里的感觉。然而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几分钟,当我读大学的女儿牵着她妈妈的手,正想先直接往祠堂正门走,去里面看个热闹究竟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被告知“女人进祠堂不能走正大们,要走偏门”。当时就让我女儿噘起嘴来。好在我当老师的妻子还是善解人意,说了声“中国妇女解放了这么多年,唯独你老家的还没解放”, 就带着女儿跟着别人家的女人走了侧门进去。

我是走正门进去,在祠堂的第一进的门厅与她们汇合了,一道进里边参观了一番。三进的祠堂除了保留了文昌堂的匾额、祖宗的画像牌位、几尊菩萨、两面石鼓和六根刻有对联红石柱外,再也觅不到往日老祠堂的遗迹和踪影了;再联想到当年我们这老祠堂里读村小一、二、三年级时,依次在每一进的大厅里读完一个年级时的情景,心中有泛起一种莫名的不快,堵在心窝里,隐隐地有点痛。看样子,那带有喜鹊巢造型门楼的、每一进中间是大厅和天井、两边下边厢房上边连廊和吊楼的,建于明清时代的古祠堂也只有永远地镌刻在我们这一代族人的记忆了。

记得当日上午十时五十八分,选定的吉时已到。在族长带领下,我们族人的男丁参与了揭牌仪式。(受邀到场的同姓外乡客人和周边村的外姓人员、本村的妇女们都在场外观看。)场面热闹而隆重。当看到人家特意自费从四川、湖南、贵州、河南赶过来、代表他们那一分支族人认祖归宗时的那种对祖宗、族谱及祠堂庄重严肃的敬畏神情;当看到上至百岁老人、下到几岁男顽童都可以对着祖宗牌位毕恭毕敬地进行三叩九拜时;当看到年过八九旬的辈分低老人居然依然按照族规尊称辈分高的年轻人为长辈的时候;就连我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学政治思想教育专业的人,呆在其中,都有点为中国乡村那种宗亲文化的纽带韧性感到不可思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也许,默默温情后面有时也会隐藏着一些令不爽快的事。就那那一天来说吧,在揭牌仪式之后、吃百桌饭之前,族长讲到大祠堂虽已完成,但还有些配套设施如停车场、厨房等仍需要花费钱。于是,有人就按照他们事先设定套路说“让这些考上大学的男丁再次摊派交钱。理由是我们是借了祠堂的文风和得到了祖宗的荫护。”族长说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当时就表示拒绝,理由是,我们能读书考出去,首先得感谢的是我们的父母的勤劳节俭,是他们劳心费神、节衣缩食苦苦支撑我们读书;其次是感谢我们老师的培养,三才是靠我们自己那点小聪明和努力拼命地想不种田的结果。因此,和祠堂的文风、祖宗的荫护没有关系。如果按你们的话,祠堂的文风、祖宗的荫护有效的话,那村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进大学。再说我们读书村里族人也没有为我们出过一分钱。我还说了,如果村里建设缺钱,我们可以出份子钱,但要给我一个出钱的正当理由。让我们愿意将我们自己攒的血汗钱出得心服口服、出得有价值。当然,我最后还是出了一千元,不为别的,只为它是我的老家,自己在那里长大,那里有我成才的足迹,也为了自己将来有一个更美更好的维系乡愁乡思地方,让自己的心有根底,不再去流浪。

热热闹闹走掉那一些宗族过场,我们径直回到了自家旧屋,把门窗全部打开,通通风、透透气,简单地打扫一下。余下来的时间是带着妻女去拜访了一些自己家那些不出五服的叔伯兄弟和当年发小玩伴,叙叙旧、聊聊天、送上一些小礼品。

向晚时分,我又带着妻女踏上了返城的路。一路向西的高速上,车轮滚滚,我知道老家已离我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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