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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愁滋味(小说)

2017-08-02 09:06 作者:少年狂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少年不知愁滋味(小说

1.

有事到成都,如果不自家开车去,除了到专门的乘车点88队车站去购票上车之外,还有不少渠道可以行得通。比如你时间恰巧,碰上了从各区乡到成都的过路车,车上又恰巧有座位,你可以如愿。还有一种也比较定时的“野租儿”,每天在本县到成都间穿行,他们由十多辆商务车组成,形成了一个暗中的车队,从事着看来不是很合法的运营。只要有关部门不对他们实施打击取缔,他们就会有着很良好的发展势头。原因是,“野租儿”们车况好,驾驶员一般是有着十年以上驾龄的小伙子,由于是私家经营,他们一般对乘客是服务周到,有求必应。他们的收费标准并不比公家的88队贵,并且两边的接送都不再收费(县内二十公里以内上门来接,回来时送到家;成都三环以内接送到你相约的点),这些优惠的条件都是公家车无法比得上的。有了这些方便的条件,乘客坐一次就索要名片,第二次或再打电话预定,或介绍给自己亲朋,因此不愁“货源”。唯一让人不放心的是这车不是国家指定的正式营运公司的车,没有国家规定的保险。但乘客们大多在算着这笔账,人家把自己全家的身家性命全押在车上,只不过为了挣点路费,难道会没有公家的车那么保险吗?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呢?

那天我到成都,本想到88队车站去,但要搭乘一块钱的公交车才能到。公交车不定时,有时候不管你上车的人多急,他都要等到满满的一车人才发车,这样就很有可能误了办急事的人的时间,到成都的也可能误了到成都的班次,得等几个小时,乘坐下一趟。如果旅客太多,还有可能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因此我一出门就打了个“野租儿”的电话。

果然,很快就有车来接我了。

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胖子,车上没有人,我径直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我问他:“车上还没人,还要等多久?”司机说:“不等,到前面就上满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司机看看我,说:“你是郑老师吧?到成都去啊?”

我说:“是啊,你认识我?我可第一次坐你的车啊!”

他笑了,说:“我是你的学生啊!你肯定不认识我了,一转眼都快二十年了。2000级3班的那个调皮捣蛋的货。”

“哦,你是蒲爽啊?”他的提示一下子让我记起来了。

“老师还记得我的名字,说明我当时在学校里还不是无名小卒,还是有些名气的嘛!”

“那可不,你不但有名气,而且你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哟!不然我怎么会过二十年了还能一下子记起你?”我也笑着和他调侃起来。

2。

蒲爽是初中二年级时从边远乡镇柳垭转学到我们学校来的,听说到我们学校之前,他已经转过好几处学校了。那转学的原因是隐瞒起来的,带他来学校的家长只是说,在偏远学校教学环境、师资力量、教学设备等等都很差,为了让孩子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要找熟人托关系转学到县城学校来。其实蒲爽转学的真正原因后来才知道是多次和别人打架斗殴、惹是招非。在一个学校里呆不下去了,或被学校劝退(这里不用“开除”一词,而用劝其退学一词,这是怕损伤学生及其家长的颜面,其实就是开除。)了,不得已向不知内情的学校转移。

我是这个班的语文老师。这个班的转学生特别多,当然转学的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这样,学生们的学习成绩也就出现了严重的稂莠不齐的现象。一开始,我觉得蒲爽不是那种特别调皮的,和班上另外几个跳得高的、经常受到老师管教的“坏孩子”也走不到一路去。他被安排坐在教室的后面,上课时不吵不闹,显得很安静,好像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可是如果你要点名叫他回答问题,他会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平静地望着老师,不管你如何诱导,他就是不说话。很显然,他是回答不了老师的提问。这时候,你真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为什么就回答不了,你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学生在班上不止蒲爽一个,是有一批。他们不是不能弄懂老师提出的问题,而是根本就心不在焉。老师对学生不了解,学生不能理解老师,这样的讲课我觉得无异于对牛弹琴,那么弹琴之人就笨如牛了。因此,我常常游离于课文之外,给孩子们讲人生。孩子们还处于懵懂阶段,没有真正接触到自己要亲自面对的人生。很多时候,我在黑板上写上一个大大的“悟”字,我希望学生理解这个字的含义,我要求孩子们对自己身边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想透它的来龙去脉,然后选择最应该向哪条路走,最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办法。我不苛求我的每个学生都考出高分来为我争光,我只希望每个人都能通过学习看到并找准自己的前进方向。按说,这似乎是些大道理,学生们更难听得懂,然而我在讲道理的时候是结合着发生在他们身边的小事、或者是我的切身经历来讲的,我估计孩子们听得懂。

这样,蒲爽在我们学校里安安静静地生活了一年多,没有出事。

直到快要毕业的那个学期,一件惊动整个学校的事件发生了,蒲爽也就从此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蒲爽看上了本班的一个女生。那女孩叫小叶,虽然才十五六岁,却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论长相,她算不上班花,还有几个女孩子都长得比她好看;论成绩,小叶也不是顶冒尖的,最多算是中等偏上;可就是,小叶的为人处世不知是跟谁学的,小小年纪,总能不偏不倚,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总讨人喜欢。蒲爽就喜欢看小叶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就喜欢有事没事找小叶攀谈上几句。那个在人面前从来都不善言辞的蒲爽,在小叶面前不知啥原因就有了说不完的话,并且一谈就很投机。蒲爽暗暗高兴,看来小叶还真有成为自己女朋友的希望,他开始考虑如何写一封能打动小叶的情书。

谁知蒲爽的情书还没有完稿,还没来得及向小叶发动进攻,就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原来班上看上小叶的远远不止一个,是一群。其中最具竞争力的当属小A、小B和小C了。这三个小子自身条件很好,在班上论成绩、论表现、论长相、论气质都位列前茅,平时就一直在班上竞争来竞争去,无非是在一二三名之间你上我下地翻跟斗;几个家伙的家庭条件也很好,互相之间不差上下。几个家伙私下里在一起议论班上女孩的时候,竟然都没有看上称得起班花的几个漂亮女孩子,竟然都异口同声地说出自己喜欢的女孩是小叶。几个小子倒在地上大笑了一通以后,竟然商定出来一条君子协定:

公平竞争!

这次的公平竞争如果把蒲爽计算在内,也许就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了。然而ABC三小子就根本没有把蒲爽算在内的意思。如若在心里排算过,那么他们心里也许想的是:其他人也配?

这天中午,三小子把小叶请到了一起,在学校食堂里买了几个菜,一边吃着,一边像开会一样地商谈起来。首先由A小子发言,他说:“小叶,我们三个都不小心喜欢上你了,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我们中间的哪一个,我们也不要你马上答复,你有的是时间考虑。”

B小子说:“我们每个人都给你写了一封信,算是情书吧,你想好了,就给你喜欢的那个人回信。如果我们中有一个人收到了你的回信,并在我们三人中公开了,我们其他两人就自动退出。”

C小子说:“当然你还有别的选择,或者是我们三个都被你看上了,或者是我们三个你一个都看不上,或者是你看上其他人了。看在我们这样开诚布公的份上,你也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复,对不对?”

要是其他女孩,小叶也许会羞得马上跑开,或者娇嗔地骂声你们这群疯子。可她没有。面对这样的场合,小叶仍然不慌不忙、落落大方地从三人手里接过情书,微笑着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游戏啊,亏你们想得出来!”

看着周围渐渐围上来看热闹、调笑声四起的男女同学,这可急坏了旁边桌子上的蒲爽。蒲爽本来就跟小叶很紧,今天见这阵势,知道三小子不怀好意。他紧紧地挨四人坐着,他们的谈话蒲爽听得一清二楚。见这四人谈请说都旁若无人,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突然拍案而起,大吼一声:“你们这是搞的什么名堂!像话吗?”抓起自己面前的碗筷盘碟,毫无顾忌地向这边桌上砸过来。一时间,桌上汤菜飞溅,杯碟叮当。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无所措手脚,纷纷向四外躲避。蒲爽砸完自己桌前的东西尚不解气,又迅速跑至厨房窗口,抱起一摞碗碟,扔飞碟般向那桌上猛砸。

早有学生把这消息传向了四方,正在吃饭的学校领导、老师、同学迅速赶向出事地点。当我赶到时,蒲爽手中的盘蝶还在挥舞,所幸的是尽管满堂杯盘狼藉,却因孩子们年轻灵活躲得快,没有一个同学受伤。我大声喝住蒲爽,蒲爽看见了我,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蒲爽和几个涉事的同学被随后赶来的学校领导和班主任老师带到办公室去了。从那以后,教室里再没有了蒲爽的影子,我也一直没有再见到他。

3.

我问蒲爽:“这些年,你怎么样?”

蒲爽说:“受了些磋磨。老师啊,当年你叫我们悟,我们睁着眼睛悟,闭着眼睛悟,就是悟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我们越来越明白你的苦心了。”

蒲爽的车上上来了几个去新政的人,因为是顺路。到达新政后,车上就剩下了我和另一个到成都的人,蒲爽说:“老师,你如果不是太忙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再等一会儿,看能否多拉一两个人。”

我说:“行啊,我早一点到晚一点到都没有多大关系。”另一名乘客也通情达理地说,考虑到师傅的经济效益,就再等一会也没关系。蒲爽向我们道了谢,然后讲起了他离校后的经历。

蒲爽的父亲是柳垭镇人大主席团主席,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印象还比较好,当了几十年基层干部,育有两女一儿。两女都已出嫁,也没有别的奢求,只期盼小儿子能多读点书,将来找一个稳定一点的工作。父亲自信只要儿子争气,凭他多年的人际关系,要达到目的应该比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要容易得多。却不料儿子就是不争气,也许自恃父亲的身份优越,自豪感总比别人多。从小就喜欢出头露面,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任侠之气,因此在学校里十处出事九处有他。在一个又一个的学校里呆不下去了,父亲就想把他提前送到部队里去锻炼。那年离开我们学校后,父亲向班主任老师求情,给蒲爽办了个初中毕业证书,就把他送到部队里去了。

父亲的弟弟在解放军某部的一个团后勤部供职,在部队里也说得上话,蒲爽的进入部队当然是通过内招的渠道进去的。

当兵了一年多倒也相安无事。不知怎么的,蒲爽知道了叔叔的一件事,这使他那颗不平之心又一次燃起了侠义的火花。

叔侄间在一次闲聊时,叔叔偶然提到,那个姓袁的包工头不讲信义。蒲爽认识那个姓袁的包工头,接触过几次,觉得那人还可以,怎么叔叔说他不讲信用呢?蒲爽非要寻根究底,叔叔就不得不说出了实情。

原来前些年团里有一个较大的基建项目,在投标前袁老板找到了叔叔请求帮忙,承诺事成后答谢叔叔三十万元。投标时叔叔确实投了袁老板关键的一票,可袁老板得手后却装聋卖哑,闭口不提承诺过的三十万,只以正常中标的礼节和叔叔来往。袁老板料定叔叔不敢明目张胆地向他索要这钱,叔叔也因为事关重大而确实无法再开口。以至于现在项目已经完成,袁老板却像无事人一般“逍遥法外”。

蒲爽听得有些气愤,他说:“叔叔,你太心软。我听说,正常的程序是,投标前袁老板就该把三十万现金交到你的手上,如果事没办成,你可以把钱退还给他;事成了,你就不用操其他的心了。你现在就成了‘船家难讨过河钱’了。不过,叔叔,我帮你想办法把这笔钱要回来!”

叔叔说:“正如你所说的,船家难讨过河钱。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能要回来就要,实在要不回来就算了,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你也最好别去操这份心了!”

蒲爽说:“叔叔,这个你放心!”

是一个星期六的上午,一辆部队牌照的路虎车停在了袁老板经常光顾的一家豪华会所前,四个军人进了会所,很快把面无表情的袁老板请上了车,然后一溜烟开得不知去向。

两个多小时后,车停了。袁老板此时早已是晕头转向,不知到了哪里,只知道被人挟持着进入了一幢戒备森严的大楼,然后开到了一间非常隐蔽的办公室前停下。凭着到处是明岗暗哨的布局,他知道这是部队的一个重要营区,但他不知道这是哪个部队的地盘,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最不明白的是这些军人把他带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当他走进办公室,看到端坐在办公室主位上的蒲爽的时候,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了不少。

蒲爽叫带袁老板进屋的军人退下,这才和袁老板打招呼。

蒲爽说:“今天找你来,是为什么事情,想必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了。本来我们有过一些交往,在我的印象里你还是不错的一个老板。谁知道你是那么一个忘恩负义、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小人,这是我以前无论如何想不到的。今天既然把你请到这里来,你应该知道我是作了什么样的准备的吧。你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吧!”

袁老板本来心知肚明,却没有忘了装疯卖傻。他故作镇定地反问蒲爽:“兄弟,是你啊!好久不见,看到你很高兴。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你不要一来就把我整糊涂了吧?”

蒲爽冷笑一声:“你非常清楚,你一点都不糊涂!我现在甚至连挑破这层窗户纸的必要都没有。我不是威胁你,你如果还装糊涂的话,你就考虑你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屋吧!”

袁老板见蒲爽说话那么狠,心开始虚了。在这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万一这小子一犯横,自己保不准就会无影无踪地消失掉。但是袁老板还想进一步弄清蒲爽的虚实,这些老奸巨猾的江湖客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范的,他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问道:“兄弟,我确实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件事啊!”

蒲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说:“看来你犯的事还很多嘛,好吧,那我就给你提个醒!”蒲爽说着打开手机,手机里传出叔叔向蒲爽讲述袁老板为人不地道的录音。

蒲爽关掉手机,看看表,把一张写着一个秘密银行账号的纸推到袁老板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按照我们的约定,还剩下二十五分钟,过了这个时间,如果我还没有收到这个持卡人打来的电话,说你已经完成了交易,那么我就再也不管后面的事了!我也就再没有一点时间和你卖嘴皮子。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想从这个监狱里逃出去而被击毙的犯人是经常有的,一点都不新鲜,更不是什么新闻,这里没有新闻,不要有不必要的奢望!”

袁老板听得冷汗直冒,他不敢再玩下去了。他从蒲爽手里要过自己的手机,那是劫持他的人进门后交给蒲爽的。袁老板接过手机的一刹那,脑子里飞快地闪出一个自救电话,他不动声色地拨出了110,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根本没有110的信号。

“还想浪费时间吗?你以为你的时间很多吗?”蒲爽有些威严了。

袁老板再也玩不出其他的招数,他彻底崩溃了。他忙着给妻子和代理人打电话,他告诉他们,快快完成这笔交易,不要再去查证证件的真伪和卡号的出处,只要能打进款去就行。也不要报警,因为警察很可能找不到这里。没有时间了,否则他就有生命危险了。

蒲爽再不和袁老板说话,也再不看他一眼,只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表的表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刚才出去的两个军人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站在了袁老板的背后,袁老板的手机早被缴过去,关掉了。这时候的袁老板如坐针毡。他不知道他的代理人在这个时候还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听他的指挥,即便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会不会背叛他,如果对方稍有二心,只要把事情稍稍拖着不办,他的小命就可能玩完。他知道对于这些人来说,不一定三十万块钱就比他的命更重要。他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糊涂,竟然要去得罪部队上的人。他后悔自己太不自量力。连钢铁长城都想去摇一摇。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到了如此地步,就只有听天由命的份了。

仿佛是过了半个世纪,蒲爽手中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袁老板仿佛听到了炸弹在耳边爆炸,腾地一下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马上被两个军人按回了原位。

接完电话的蒲爽严肃地对袁老板说:“好了,这下你没事了!记住,我们不是绑匪,你没有被绑架,你只是被叫到部队接受了一下有关工程问题的调查。当然,你不知道我们是谁,也不知道你被带到了哪里,调查的结果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如果你还想节外生枝地生出一些故事来的话,只要有一点儿你的风声和萌动的想法传进我们的耳朵,那么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回到你那个会所的相好的身边,继续你们的美。”

说完,蒲爽一挥手,两个军人迅速地给袁老板的眼睛蒙上了黑布,架着他上了一辆车。

4.

蒲爽在新政并没等多久,就有人打电话来,蒲爽马上动身去把他们接上了车,然后满意地驶向了到成都的路。

“你从部队复员,你叔叔就没有考虑给你找一个工作?他应该是有这个职权的呀?”我好奇地打听蒲爽后来的情况。

“还说这干啥,就因为干了那件事,我才提前退伍,丢了工作了。”

蒲爽说,他只是很侧面地告诉叔叔,袁老板的那笔欠款已经到了他的账上,并没有给叔叔讲要账的经过。叔叔也没有多问,只是很快把蒲爽排进了当年退伍军人的名单里,告诉蒲爽今年没有转志愿兵的名额,就把他打发回了老家。蒲爽说,其实叔叔是担心自己在部队里不安全,还主要是害怕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会给自己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来。

父亲的梦想破灭了。他原想儿子在解放军这所大学校里得到些锻炼,受些教育,弥补些学校所受教育的不足,再通过弟弟的关系能在部队给儿子找上一个饭碗,却不料弟弟根本没有帮到自己的忙。

父亲看着看着就到点了,退休以后说出话来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管用,人一走,茶就凉啊!想给儿子找一个合适的工作根本就是妄想。人家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虽然口头上买账,但接下来就给你诉说着一大堆的困难,最终回到原来的零点上,说了也等于没说,求人了也等于没求。

好在蒲爽在部队的两年中学会了驾驶技术,平时就经常在人家的车上帮帮忙。父子俩一合计,不如自己也买车跑运输。父亲拿出工作多年省吃俭用结余下来的全部积蓄,再加上蒲爽退伍时的费用,居然很快就买回来一辆大货车。

有了自己的吃饭家什,蒲爽干得很卖力。他和几个儿时的朋友结成伙,有了伙伴们前些年打下的底,蒲爽的车也根本就不愁货源,并且生意越来越好,一时间还真挣了不少钱。看蒲爽有了养家糊口的本领,父亲的一块心病也渐渐消除了。很快就给蒲爽找下了一个媳妇,并且很快有了两个孙子。

可是这大货车的货运工作太苦太累。为了完成一项业务,常常得连续几天督促着卸车装车,又连续数天日不停地赶路,实在累了就停靠在路边的服务区休息一会儿,常常顾不得吃饭,就更不用说有规律的生活了。常常十天半月回不了家,为了接上活儿,忙完了这一茬没有丝毫休息时间又要去接另一茬。

几年下来,小伙伴们都觉得应该另找生存门路,否则把人累死了不划算。大家把目光瞄向了客运。他们羡慕那些经营着客运的伙伴,挣到足以养家糊口过日子的钱了,生活得准时准点,按时上班下班,还有时间照顾家里。虽然算起来要比大货车货运挣钱少一些,但那才叫过日子啊!可是,要想进入客运行道却比登天还难,主管部门早就已经堵死了通行的路,不给一辆车发放线路牌。尽管这样,他们却想到了另一种方式的客运。

蒲爽首先去考察“野租儿”,那是一种用私家车为交通工具的非法营运。运营中如若被路政部门抓住,那罚款足以使车主倾家荡产,且对乘客所收的费用也高于公家车,乘客对这种车也缺乏安全感。如果不是有急事非急着赶路不可,乘客一般是不坐这种车的。即便是这样恶劣的环境条件,那“野租儿”仍然是屡禁不止,屡抓不绝,经营者通过各种关系,想出各种招数来躲过追查、抓捕,那生存的艰难可想而知。

蒲爽和伙伴们商议,把我们的车改成性能好、核准载人少、既轻便又快捷的商务车,在我们的车所允许的范围内运行;把我们的收费降到公家车以下,把我们的服务升到公家车以上,把我们的车队逐步扩大,搞成规模性经营,争取做到全省各线路都有我们的商务车。在这个市场经济的大竞争时代,我们希望能谋求到我们的一份市场,我们希望有关部门能允许我们进入竞争者的行列。我们一边试运行,一边申请注册我们的公司,我们一定能够争取到我们的权益的。

我从内心支持蒲爽他们建立自己的合法公司,无忧无虑地进行自己的合法经营。但是,小子,你知道你的想法要实现有多难吗?我在心底里祝愿他们成功。

车还没到成都,就又有了叫蒲爽去接人的电话。蒲爽不好意思地说:“老师,我本来想今天中午请你一起吃饭的,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以后有空了我一定专门来接你。当年读书时我们不听话,现在想起来你们那时候说的都是真理,我们真应该感谢老师一辈子!”

这些话我听着感觉特别受用,旅途一点都不疲劳。

2017.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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