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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野山茶》的经过

2015-10-26 10:36 作者:哈弥尔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翻译《野山茶》的经过

在境遇无情的钳制下

我不畏缩,也不惊叫

面对命运一次次的猛击

我满头鲜血,但绝不低头

——威廉•厄内斯特•亨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野山茶》,是我的第一篇译文,发表在《外国文艺》这个杂志的1994年第4期上面。严格地说,这不是我发表的第一篇译文,比这更早的,还有一篇叫做《太阳的处女》的译文,因为是发在外语学习类的期刊上,而且是日汉对照,因此不算。

我1982年7月份毕业于国内一所重点外语院校,学的是日语,毕业后分配回到自己省份江西的一所大学里工作。由于当初是把我安排在学校的图书馆而不是外语教研室,我觉得专业不对口,就给教育部写信,要求重新分配。我在信里要求得很恳切,就是只要专业对口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去(包括西藏),唯独似这种管理图书而日语用不上的工作我不能服从。教育部收到我的信以后,你猜怎么着?就把它转到二机部,二机部再把它转到它下面的地质局(该大学归二机部的地质局管辖),地质局再转给我所在的大学。于是,学校方面就知道我向上面写信这件事了。如此一来,我不但没有达到重新分配的目的反而给了校方一个不安心工作的印象,甚至可能还被某些领导看做不稳定的因素了。

于是,学校图书馆馆长(一个军队转业干部)就来反复找我谈话了,每次谈话的内容不外乎要我安心工作云云,可是由于他文化程度不怎么高,说的东西不能令当时的我心悦诚服,我坚持要专业对口而且可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所以每次谈话都不欢而散。不过有些时候的谈话他会叫我闲暇时多复习复习日语别把它忘记了,这话我还是听得进去的。

之后我又多次给上面写信,反映我专业不对口的问题,对象主要是二机部了。我是这么想的,反正校方也知道我写过信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正正当当的信访且不是针对哪一个人,谁也奈何不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是过于天真而愚蠢了。

首先,图书馆这样适合我呆的地方上哪里去找?而且大学的图书馆经费充足,各类图书很多,我又是个读书的人,在图书馆内部工作看书、借书是极为方便的。我现在有了两个钱还不是常常往书店跑?此外,殊不知,这样不断告状其实是有风险的,我就差一点被搞得转不了正。事情是这样的:如此告状,还是得罪了一个人,那就是当时兼管人事的组织部长,这老同志对我很不满,他伙同图书馆馆长阴谋要让我转不了正。幸亏他俩的提议拿到院党委讨论时没有通过,否则我就惨了。(就在那一段时间里,教育部发了个文件,宣布分配在图书管里工作的大学生一律视为专业对口。馆长拿着那份报纸开会的时候念给我们听了。)

在我工作快满两年的时候,即1984年快放暑假的时候,组织部长换了人,前面那位老同志可能退休了。新上任的组织部长找我谈话,内容是叫我到外语教研室去报到,就是重新给我安排工作的意思。并且,他还跟我说,以前的那几位领导对我做的那些个事,“请你不要放在心里”。我去报到后接着就放暑假了。

8月底,暑假一过完,我回到学校在单身宿舍里住着还没来得及去教研室报到,曾经打过多次交道的人事科的女科长就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到她办公室,她就跟我说:“你马上去一趟北京,到二机部地质局去找一个叫做×××的领导,有任务。”她还详细地告诉了我到北京以后的乘车路线。

在北上的火车上我偶遇一位也去北京出差的老师,他消息比较灵通,告我:有几位日本地质专家即将去云南协助我们搞铀矿的地质调查,需要有一个翻译陪同,地质局此番邀你可能跟此事有关。

我去了一趟北京,二机部地质局的领导给我交代了去云南做翻译的任务。

于是我回到学校,收拾行囊去了位于滇西的腾冲。不久,稻积惺、小林男和目黑升三位专家就来到了。

在中日合作的腾冲地质队,我所学的日语得到了充分的使用,而且学的知识不够用,因此,我就边学边干,早上刚刚学会的地质词汇下午有可能就从我的嘴里蹦出来了。什么第三纪地层啦、盆地啦、断层等等。幸亏中日同用汉字,加之科技词汇有很多两国是完全相同(汉字词汇),所以掌握起来要容易很多。有不少日语的音读词汇我是当场凭它的读音(日文汉字词汇的读音是有规律的)猜测出来的。

在腾冲工作期间有时双方是在屋子里讨论问题,但更多的是到野外去做调查,因此我也跟着做了许多翻山越岭的勾当。而且,这还不同于从前在山里砍柴(68年我随父亲下放在农村呆过),砍柴可以选择好走些的路径,地质调查有时就不能避开陡坡。所以的确辛苦。比较有趣的是,地质队员们在中午时分会捡些树枝把它烧成通红的木炭然后将早晨带来的盒饭放在上面煨热来吃。用这方法加热的饭很好吃。日本专家开始不加入我们,后来也把盒饭拿来一起煨。因为饭盒都是一样的而里边的内容不太一样,日本专家吃的伙食更好些,所以大家去取的时候还要看看清楚,以免拿错。

进行了几个月的现场勘查之后,中日双方的人员按计划在东京进行谈判和磋商,要求我这个在现场工作的翻译随行,于是我得着一次出国的机会。这是1985年2月的事情。我在此次短期逗留东京期间忙里偷闲去了一家旧书店,在这家旧书店我买到了两本日文版的旧书(期刊),韩裔日本作家立原正秋的“珠玉”短篇小说《野山茶》就刊登在其中的一本杂志中。当然我买书时并没有注意到。另一本是专门刊登小说的杂志,可惜我还没来得急细读它就被一个懂一点点日语的朋友强要了去。

回到腾冲又工作了个把月季就到了,地质队暂时解散,我回到江西。

经过了在地质队的一番“磨难”加上又得了一场险些夺去我生命的大病之后,我决定安心地呆在所在的大学里教书。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又鬼使神差般地将我弄到了老家赣州的一个有色冶金研究所里。

那已经是1987年的3月份了。在有色冶金研究所情报室的翻译组工作期间是忙的时候忙,闲的时候闲。我也就在那里结婚生子了。闲的时候以看报打发日子,在这段时间里,从日本东京带回的那本载有《野山茶》的杂志常常被我捧读,但我主要读的是前面的一些随笔评论文章以及纪实报道,刊登在后面的这篇东西并未引起我的注意。

87至90年那段时间赣州正在开发稀土,一时形成稀土热。翻译组的组长脑筋比较活络,他弄了个稀土培训班,就是请一个本所的高级工程师讲课,然后叫各县的人来报名听课,以这个方式创收。他安排我到那里去守着,为老师和学员们烧烧开水什么的。于是从学习班开学直到结束,我就在教室隔壁的一间小房间里每天摊开书和稿纸开始翻译一篇名为《太阳的处女》的小说,这是一篇刊登在日本的《历史读本》83年第9期上的历史小说,作者为胡桃泽耕史,讲的是发生在遥远的秘鲁的事情。此书是从那位稻积惺先生处得到的。当学习班办完,那些原本没有多少稀土知识的学员也懂了一点点镧、铈、镨、钕、钷的时候,我的小说也差不多译完了。

《太阳的处女》译文先投了一个文艺杂志被退回了,于是我决定再多投几次,可怜我那怀孕的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在办公桌上为我用复写纸誊写了好几天稿子。后来实在没办法,决定将原文复印与译文一道寄给《日语学习与研究》。寄出后没抱什么希望,后来也就把这事忘了。

转眼就到了1993年,受从众心理的驱使,我办理了停薪留职的手续来到东莞虎门大板地的一家日资企业打工,所干的活是车间主任的角色,其实主要是上传下达。“上”是日本人,“下”便是俗称的打工仔,当然其中还有拉长什么的了。不过进厂的头一个月按规定每天都是和普通员工一样干活,使我这个瘦弱书生有时不免会累趴在地上。从第二个月开始则舒服些了,但说老实话,管人我不是很擅长,所以日本人对我不很满意。加上那种地方比起之前呆过的大学和研究所更容易“人才流动”更是个人心浮动的地方,所以我在那里也没呆太久。

在那段时间里,我的一篇应征的短文被《工人日报》采用,当然是来打工之前投的稿了。紧接着《太阳的处女》也被所投期刊连载了。我得知了这些,兴奋得不能寐,并且将我的喜悦与几个要好的朋友分享。我当时为何会如此兴奋?原因就是我当时乃至今天仍然认为一个人如果只能挣钱吃饭、养家活口而没有一点更高的追求,那是很可悲的。而这些追求稍稍地实现了一点点,能不兴奋异常吗?

我在那个厂呆了数月之后,从报纸的招聘启事上看见广州某大学招聘日语教师,我就写信去报了名。不久,那所大学来信让我去面试。面试回工厂等了几天之后又收到通知让去试讲。

意外就在去试讲的过程中发生了。

那天来试讲的并没有太多人,但他们多为大学里的老师,有山东大学的,还有中山大学的。但是在等待试讲时我被系里的一个女领导(可能是书记什么的)叫到她办公室去谈话,内容是待会试讲完毕你就去人事处找某某处长商量调入事宜(当然是夫妻一起调入)。从她口气上判断,似乎调入已不成问题(尽管还没有试讲)。

之后我进行了试讲,试讲完毕我径直去了人事处。然后因为有了之前的一番谈话,我认为这事已经搞定,所以一回到工厂我就递交了辞职报告,等到辞职生效我就回老家去了。回到老家,我跟亲戚朋友都是说我已经被某某大学录用,9月份就要去那所大学当老师了。可是谁曾想,当我再次打电话去那个学校却被告知:我“试讲没通过”!当时真有身处高处,一脚踏空的感觉。

这样,我就被动地得到了整整半年“无薪休假”的机会,因为要回到研究所就得等合同到期嘛。

在这段闲在家里的时光,我除了做做家务和接送小孩,就剩下翻翻书了。

一天,我又拿起那本时常捧读的日文旧杂志,突然我发现这杂志的靠后面的部分登载着一篇完整的精短的小说,也就是日人所谓“珠玉”小说。这是一篇有着深刻的社会意义同时语言又非常洗练的小说,我决定将它翻译成中文。

翻译《野山茶》没有费太多脑筋。所化时间也就是个把礼拜而已。原因是原文很顺畅且长句不多。接着是投稿(其实这个过程往往比翻译本身还难)。不过这次还算顺利,起先投到江苏一个杂志,退回,然后又投到《外国文艺》,就用了。

那是我恢复在研究所上班的一个早晨,我用自行车驮着小孩去幼儿园,路过大院的传达室,看门的师傅交给我一封信,我塞进口袋,继续赶路。等我将小孩送到幼儿园他所在班级后,在走廊里就把信掏了出来。我心急火燎地拆开信封,仔细一读,原来是《外国文艺》的编辑沈维藩先生的来信。“尊稿已拜读,决定在我刊今年第四期刊载。非常感谢您对我刊的支持,请继续投稿为盼。…………”

没过多久,《野山茶》便刊登在优秀期刊《外国文艺》上了,和包括陈喜儒在内的几位大家的译文一道。

这株奇异的野山茶就这样种活了。

这便是我翻译《野山茶》的经过。

蒋健健

地址:江西赣州市章贡区瑞金路3号宝申花园B栋101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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