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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小说(9)

2018-04-01 13:54 作者:万象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和解通道堵死 血腥大门洞开

这几天来,组织股长赵家栋嗅到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气味,虽然难以预测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灾难已经驱赶着危险的黑云向头顶压过来。

就在晋立书安排一营开党委会的同时,赵家栋鬼使神差,先后找了好几个人商议。

他找到保卫股长寇道全,说自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问寇道全有没有发现啥重大事故和案件的苗头?

寇道全大大咧咧地说:“放心,放你的七十二条心。别说还没发现啥不对劲的苗头,就是有个别人成心捣乱,先得过了我这道关。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炸刺挑事,遇到我,分分钟摆平。”

赵股长摇着头说:“觉察不到危险,就是最大的危险。现在,政治处还没有主任,你我都要多几个心眼儿才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寇道全说:“说的也是,小心不为过。我和何夔到下面走一走,看看有啥不对劲的地方,及时掌握,及时处理。”

从保卫股出来,赵股长又去找干部股长干向明。宋干事说干股长被晋政委叫走了。

从干部股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副团长谭军功。赵股长打招呼说:“副团长,这段时间忙啥啊?走路都带着风。”

谭军功说:“我都成了堵枪眼、擦屁股专业户了。这不,新建的伙房排不了烟,我得找后勤处商量办法去。”

赵股长说:“您到后勤处,路过我们组织股办公室,能不能请您进来视察一番?”

谭军功说:“你小子平时仰着脸看人,这一回是咋了,轻易给人低头说话。说,是不是没憋好屁?”

赵股长嘻嘻哈哈地说:“首长,没憋坏屁,存有好烟。”

谭军功说:“说好了啊,低于软中华不抽。”

俩人说着进了组织股办公室。

到了里间,赵股长拉开抽屉,拿出一筒“红双喜”烟说:“您看看,够不够档次?”

谭军功伸手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说:“偷来的花儿也献佛?你这烟,是晋政委给你的。好大的面子。”

抽着香烟,赵股长把自己的担心给谭军功说了,谭军功眯缝着眼睛说:“要说有事,大不了两条。一是实弹射击出事,二是田双极冒泡。”

赵股长说:“实弹射击我不担心,参谋长和司令部驾轻就熟,部队官兵训练有素。您说的田双极有可能冒泡,我也有这个担心。您说,他会不会走极端?”

谭军功说:“他冒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不了打人骂人胡踢乱咬,一个保卫股长就能对付。”

赵股长说:“余政委原来就说过,不许田双极接触枪弹,会不会是发现过啥苗头?”

谭军功说:“余政委是众所周知的阶级斗争,善于小中见大。要说田双极玩拳玩脚、玩剪子玩刀。被逼急了有可能。要说动枪动弹,一来他没那个胆子,二来也没那个机会。”

赵股长问:“是吗?为啥说他没机会动用枪弹?”

谭军功说:“战备弹已经让参谋长给用掉了,新弹药还得些时间才能发下来。”

赵股长说:“那就好。不过,部队实弹射击是分批次的,不知道一营啥时候打靶?具体到一连,又是啥时候?”

谭军功说:“那你得问参谋长去。好了,你的烟也抽了,事儿也说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赵股长说:“不敢拦您的大驾。如果方便的话,您也去找找晋政委,说说田双极的事情。”

谭军功说:“你饶了我吧,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不过,我既然分管安全工作,也有必要劝劝晋政委,处理田双极,步子放缓一点,不要逼得太紧。”

赵股长说:“据我所知,晋政委之所以急着处理田双极,一个是确实该处理这件事情了。二来,军区王副政委给了师、团很大的压力。您看……”

谭军功恍然大悟说:“我就说你小子没憋好屁,咋样啊,说对了吧?说,你小子会不会是想叫我给军区首长疏通一下,时间上宽限几天?”

赵股长说:“要是能这样,最好不过。您看,是不是先给晋政委说说?首长,这件事情,除了您,没人能做到。”

谭军功扭头就走说:“说好了啊,该我说的我去说,管不管用我就不管了。嘿嘿,你们首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送走了谭军功,赵股长稍稍安心一点。

宣传股长袁国拽进来说:“老赵,明天下午的干部会议,你估计得多长时间?”

赵股长说:“谁说明天开干部会议?”

袁国拽说:“你装什么装?干部股都下通知了。我来问问具体程序,安排音响。你知道,这个音响啊,就是我脖子上的一道绳子,迟早勒死我。”

赵股长说:“既然是干部股下的通知,你就不该来问我。”

袁国拽说:“这就怪了。干部股说他们只负责通知,具体内容,是你们组织股安排的。说是党委和党支部的事情。”

赵股长一听急了说:“是吗?只是议论了一下,并没有确定会议召开的具体日期。这样吧,我去请示晋政委。回头再给你说。”

赵股长赶紧找晋政委,敲了一会儿,才有人打开门。

赵股长看到,干部股长干向明在里边。

赵股长说:“政委,您有事?我等会再来吧。”

晋立书说:“你来吧,干股长的事情说完了。”

干部股长走了,组织股赵股长问道:“政委,听说明天下午开干部会,已经下达通知了?”

晋立书说:“正要找你说这件事情。通知已经下了,咱们商量一下会议的具体内容和开法。”

赵股长忐忑不安地说:“政委,召开干部会议的事情,是不是拖后几天再说。您知道,一营召开党委会,田双极做检讨,会不会引发别的事情?还有,召开干部会议,田双极要是不配合,会不会也开砸了?”

晋立书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营党委会,能引发什么事情?又能有什么后果?至于开干部会议,就更有把握了。团领导在主席台就坐,军务股派兵维持秩序,保卫股带人现场坐镇。再说了,干部会议作检讨发言的,又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你也知道,田双极的事情,上级催得很紧。后天,我们就要向上级报结果。”

赵股长说:“我今天感觉非常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连空气都带着压迫。政委,我强烈建议两条。第一,立即取消干部会议。第二,立即组成工作组进驻一连,控制事态,掌握部队,稳定思想,防止万一。”

晋立书乐了说:“我还正在琢磨,啥时候开扬新风树正气大会。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破除封建迷信,坚持唯物主义。看来,很有必要啊。连我们核心人物组织股长,也成了封建迷信的受害者。可见,问题严重 ,应该尽快召开。”

赵股长并没有随着乐,而是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唯物主义也认为,凡事情发生必有兆头。也就是说苗头。现在,我已经感觉到不好的兆头了,只是说不清楚而已。政委,为了这个团队,为了您的荣誉,为了大家安全,请您立即下决心,组织工作组进驻一连。”

晋立书一愣,收起笑容问:“有那么严重吗?”

赵股长说:“从田双极的性格和一贯表现看,从事态发展的节奏看,我认为都到了立即采取措施的关键时刻。换句话说,即使是没有发生重大事件的可能,我们帮助连队化解矛盾,也是必须的。说实话,我不相信晏燮山处理具体问题的能力。您知道,他是后勤干部出身,没有在连队任过职务,对有些事情并不敏感,也缺乏处理具体问题的经验和能力。”

晋立书听了赵股长这话,沉下脸问:“照你这么说,我也没在营、连任过主官,我这个政委也不合格?据我所知,你赵股长,也仅仅是在连队当过班长。就是排长职务,也还是代理的。这么来说的话你也不称职?”

赵股长哭笑不得说:“政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是请求,立即组织工作组进驻一连,立即通知干部会议推迟。如果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向您检讨。可是,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请您赶紧决定。”

晋立书考虑了一下说:“好吧,你去通知一营,明天上午八点,我带着你和保卫股长进驻一连。对了,团工作组住在连部,一营干部也要进驻一连。营、连队干部住到班、排。这就是你说的控制部队。好了,就这样定了,你去通知吧。”

赵股长吃了一惊说:“政委,进驻工作组,不需要通知的。您带着我们直接到一连就可以了。您这样大张旗鼓事先通知,又要带着保卫股长,传递出去的信息量,太丰富了。太容易引起有关人员的联想了。”

晋立书大为恼怒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亏你还是组织股长。我问你,上级来工作组,哪一次没有事先通知?就是我们团组织的工作组,又有哪一次不是事先通知?怎么到了我下基层,就得偷偷摸摸见不得天日?”

赵股长不由流下泪来说:“政委,我有错误应该检讨。可是,不管是态度上、感情上还是工作上,绝对没有半点对您的不屑和轻视。这次组织工作组,不管是时机还是任务,都不同以往。以往的工作组,有的是中送炭,有的是锦上添花,有的是广种薄收,有的是撒胡椒面。我们去一连,是拔掉引信,浇灭烟火。用一句电影上的词,就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赵股长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晋立书在一张纸上“刷刷刷”地写着字。

晋立书把手里的纸条递给赵股长说:“这是我写的通知,你现在就到一营部去,当面交给晏燮山,并且让他当众宣布。还有,他必须在这上面签字,然后,你再拿回来复命。”

赵股长还想说话,外面又想起了敲门声,他只好默默拿起纸条走了。

敲门的人是副团长谭军功。

他和赵股长擦肩而过的时候,朝赵股长点点头。

赵股长拿着纸条朝一营部走去。半道上,碰见干部股长干向明。赵股长问:“你脚步匆忙,又干啥好事去了?”

干向明停下脚步说:“和你一样的事情。你去吧,一营干部都在开会。”

赵股长不解地问:“你咋知道我去一营?你去过了?”

干向明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要说得太明白了吧?各忙各的,有空咱俩聊聊。”

到一营会议室门前,赵股长敲门。晏燮山开了门说:“呵呵,干部股长刚走,组织股长就来了。有啥好事啊,团里这么照顾我们一营?”

赵股长走进会议室,烟雾缭绕一时看不清楚内景。只是听田双极说“有一座桥,桥头有个老婆子。”

晏燮山接过纸条说:“安静安静!我给大家念念刚来的通知。明天上午八点,政委带组织股长、保卫股长进驻一连。要求我和营长也到一连蹲点。一连干部,都住到班、排。就这样吧,开完会议,各自准备。下面继续开会。”

赵股长拿着纸条走了,背后听田双极在说话。

他一路走一路琢磨田双极说的“桥”和“老婆子”是啥意思。

组织股长走了以后,田双极在会议上说的是:“有一座桥,名字叫做奈何桥。桥头有一位老太婆,名字叫做孟婆。她常年四季只干一件事情,就是烧汤给往来的人们喝。我见自己在桥上走,被孟婆拦住了,给我灌迷魂汤。我不想喝,她硬是朝我嘴里灌……”

田双极自顾自说着,也不管别人听得云里雾里。

和大家一样,晏燮山也听不懂田双极说这些话是啥意思。

晏燮山打断田双极的话说:“你少来这一套。老老实实承认错误,大家没时间听你在这里神神叨叨。”

田双极说:“一个人,临死之前,总得说几句话吧?”

胡同浩说:“这是党委会议,你不要在这里元朝皇帝忽必烈。你吓唬谁呀?我们都是长大的,不是被谁吓唬大的。”

后来,组织股长终于明白了“桥”和“老婆子”的含义,可是,晚了三秋。

赵股长向晋立书复命的时候,副团长谭军功已经走了。晋立书说:“人们啊,都是咋了?一个个神神叨叨。你猜,副团长来找我说啥?他竟然说,让我暂时放过田双极,还说他可以找军区首长协调一下,时间上宽限我们几天,慢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嘿嘿,我们是军队,不是自由市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懂了吗?来来来,商量一下明天下午干部大会我的讲话。不客气地讲,我的讲话,除了我和你,还没有人能写出来。这也是干向明说过的。我知道,他是把你抬高,然后自己溜套。”

赵股长说:“我到一营部去的时候,听见田双极正在发言,说到了桥和老婆婆。不知道啥意思?”

晋立书说:“不管他了。来来来,说说我的讲话稿。我想讲三个问题。用贺麦浪同志的话说,第一个问题首先来讲,讲一下干部队伍建设的总体形势。第二个问题是其次来讲,干部队伍建设中的薄弱环节和具体表现。第三个问题是最后来讲,干部队伍建设的努力方向。就这三个层次,讲一个小时左右。你加班加点给我起草好。粗糙一点没关系,我自己斟酌加工就可以了。”

赵股长一边是没用心听,另一边是觉得这三个问题,其实都是一个问题。

他觉得晋立书脑子可能有点乱。因为这样写讲话稿,明显不是他的水平。

在晋立书的一再催促下,团后勤处在军人服务社开通了长途电话。有官兵打长途电话,军人服务社计时收费,每个月和总机班结账,再由总机班和地方电信部门结账。

开完了营党委会议,田双极没有吃晚饭,而是到军人服务社打长途电话。

有几个士兵排队等着打电话,田双极来了说:“兄弟们,你们都等等,我有急事,先打可以吗?等会儿我请大家吃冷饮。”

士兵们看是军官来了,又有冷饮吃,都纷纷让出位置。包括正在拨号码的士兵也放下电话说:“连长,您先打,我等会儿吃冷饮。嘿嘿,我要奶油雪糕。”

田双极拿起电话就拨号,等了一会儿,他又放下电话说:“我老婆不在单位。干嘛去了?不管她,来来来,弟兄们,这是五十块钱,你们拿去吃冷饮吧。别忘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客啊。”

士兵们拿了钱,欢呼雀跃买冷饮。军人服务社纪主任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自言自语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都说田连长霸道,战士们都怕他。不对劲呀?”

从军人服务社出来,田双极又到家属院去,敲响了晋立书的家门。

开门的是晋立书的人。她把田双极迎进来说:“你进来吧,他在里屋。你们聊吧,我要去上班。”

田双极和晋立书说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事后,才听到晋立书的女儿说:“我和田叔叔吵了起来,声音很大。还是我劝下来的,我说大人要好好说话,不要影响我做作业。”

从晋立书家里出来,田双极回到连队,对文书说:“明天要打靶,一大早起来我要去校枪。你把那支尾号七九九的自动步枪上满子弹,再给我备好两个子弹袋,都压好子弹。然后,你把枪和子弹放到杂品库就可以了。”

文书问:“营部通知我们连队后天打靶,不是明天呀?”

田双极说:“对对对,明天是校枪。我记错了。”

文书说:“连长,就您去吗?每次校枪,我都去的。要收集子弹壳的。因为营部通知,打靶用战备弹,交上去子弹壳,才能换回来新的弹药。”

田双极说:“明天是几个连长和司令部作训股的人,一起校验枪支。子弹壳,你放心,我不会少一颗,没准还多给你。”

文书说:“对对对,您把别人的子弹壳也收集回来,我就好办了。”

晚上睡觉前,李中喜对田双极说:“明天早操,你我都不用出了。干部股通知,下午的干部大会,你我都要发言。利用早操时间,我们各自熟悉发言稿。”

田双极说:“我的发言稿在肚子里,不用熟悉了。对了,你明天在啥地方熟悉发言稿?”

李中喜说:“在操场背后的菜地。我早早去。”

田双极说:“好好好,你就去操场吧,别的地方不要去,不要远离连队。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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