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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小说(10)

2018-04-02 16:50 作者:万象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田双极弥天大罪 晋立书灭顶之灾

晚上九点多钟,还没有吹熄灯号,警卫班小林到组织股长赵家栋家里说:“晋政委打来电话,让告诉您今晚务必把他的讲话稿起草好。然后,不管多晚,都要放到警卫班。他早上出操带走修改。”

赵股长诧异地问:“晋政委的讲话稿,明天下午才用。为啥不等到上班再给他?”

小林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政委还说,您今晚加班写东西辛苦了。明早多睡一会儿,就不要出早操了。”

警卫班小林刚走,李中喜就来了。他刚一进门,正赶上赵股长往外走边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今天不知道咋搞的,拉肚子。我上个厕所就回来。”

赵股长住的房子,里边没有厕所,上厕所要到外面公厕去。等赵股长从厕所回来,李中喜已经走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赵股长问老婆:“李中喜来啥事啊?说啥了吗?”

赵股长老婆说:“他慌里慌张,急急忙忙,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多天以后,赵股长老婆突然想起啥来了似的说:“对了,李中喜那天来咱家,说听文书说,田双极又烧香了,还说明天是个伟大的日子。”

赵股长听了,捶胸顿足。

里一点多钟,赵股长把晋立书的讲话稿起草好了,又放到警卫班窗户台上,把警卫员小林叫醒告诉他以后,回家睡觉。

“嘀嗒嘀嗒”的起床号,把营房从沉睡中唤醒。稍许,各连队值班员哨音此起彼伏。两千多名军人起床后,扎起腰带站队集合出早操。

李中喜手里拿着发言稿下楼,刚出门就碰见田双极。心里还纳闷:“他为什么这么早就下楼?”

田双极穿着一身迷彩服,袖口、裤脚都扎得很紧。足蹬高腰解放鞋,没有扎腰带,像是要长途跋涉一样。

看见李中喜出来,田双极问:“您是不是要去操场边上熟悉发言稿?”

李中喜更纳闷了:“他什么时候对自己客气过?怎么今天‘您’来‘您’去的?”

李中喜扬了扬手里的稿子说:“对对对,我去熟悉稿子。你带队出操吧。”

眼看着李中喜下了台阶,往东边一拐,顺中间马路向操场走去。田双极点点头,自言自语。

走过连队楼房墙角,李中喜忽然想到,等一会早操训练的时候,操场人声鼎沸,显然不适合熟悉讲话稿,就顺着楼房墙角向西边拐去。

他要到卫生队南边的菜地边上去。

田双极并没有看到李中喜中途拐弯儿。

也就是这不经意间的改变行进路线,让李中喜逃过一劫。

三排长集合好队伍,清点完人数后向田双极敬礼报告:“连长同志,全连出早操,应到一百一十五人。因病、因事请假和值日、站岗一十六人,实到九十九人。请指示!”

田双极还了个礼说:“出操!”

三排长回答:“是!”

三排长把队伍带走了。田双极看到,操场边上,政委晋立书背对着他站立,在观看部队出操。

田双极知道,晋立书有早上查看干部出早操的习惯。

用晋立书的话说:“一个早上按时起床出早操的干部,思想上是没有负担的。”

田双极冷笑一声,扭头跑进了连队楼房。

他跑到二楼,掏出钥匙打开杂品库,从架子上拿起两个子弹袋套在身上。

子弹袋的背带是昨晚上就调整好的,长短不一,这样套在身上正好分为上下错开两层。

他又把那支尾号“七九九”的“八一”式自动步枪抓在手里,“哗啦”一声拉枪栓推弹上膛,把保险按钮推到‘2’、也就是连发的位置,“噔噔噔”跑下楼去。

操场上,两千多名军人一律穿着迷彩服,整整齐齐面朝北列队。

参谋长武林高面朝南站在队伍前边,等待团值班员向他报告。

政委晋立书站在队伍后边。此时,他双脚打开与肩同宽,倒背双手,纹丝不动。

田双极闪身拐过墙角,在一棵杨树后边单腿跪下的同时,“唰”一声出枪,向十几米外的晋立书后背瞄准。

“嘟”一声哨响,团值班员、二营营长张梓绗喊了一声口令:“稍息!立正!”

就在这时,田双极一扣扳机:“啪啪”!两声清脆枪响。

一个短点射过后,只见晋立书浑身一震,紧接着左腿弯曲,挣扎着、然而又无声无息慢慢倒在地上。

因为部队都是背向田双极,没有人知道这一刹那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因为没有命令,所以大家既没有回头看,也没有卧倒。

副团长谭军功离武林高不远,听见枪响,还以为是参谋长组织早操训练,为了气氛逼真而放的空包弹。

后勤处长王递秋站在后勤处机关干部后边,听见枪响不由赞叹道:“参谋长真会瞅时机,大早上的搞战术背景。”

只有参谋长武林高,听见枪响一愣。举目寻声看去,一缕青烟在一棵大杨树背后袅袅升起。

又看见田双极右手提着枪,从杨树背后蹿出来。

武林高的头发立即“唰”一下全竖了起来,他使出平生力气大喊一声:“卧倒!”

两千多人的部队,整整齐齐卧倒,操场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干部股长干向明正向晋立书跑来。两声枪响,只见晋立书慢慢倒了下去。紧接着一声“卧倒”口令,也让他下意识就地卧倒在操场边上树林下的一片草丛中。

田双极右手提着枪三两步蹦到了操场边上的马路上。

他的前面,是一片卧倒在地穿迷彩服军人的身躯。

田双极站在路上,和部队后尾保持二十多米的距离。他扯开嗓子喊道:“部队别动!政委晋立书已经让我打死了。怨有仇,债有主。我喊到谁,谁就出来。晏燮山……”

部队都卧倒了,唯有参谋长武林高就地蹲着。

听见田双极大喊大叫,又看见他疯狂地跳来跳去。参谋长大喊一声:“回去拿枪!有罪犯!”

这一声令下不要紧,立马让部队意识到发生大事了。顿时,连长、排长、班长分别向自己的部下下令:“回去!拿枪!”

就像有无数根弹簧,把一个个军人们从地上弹起来。大家爬起来,转过身,发了疯一样往自己的连队跑。

这场面显然大大出乎田双极的预料。

他忽略了部队清一色都穿着迷彩服,连一个穿常服的都没有。

而往常,由于种种原因,出早操的时候总有几个穿别的军服的干部,夹杂在队伍里很显眼。

他更没想到听到枪响,部队不是老老实实听他演讲,而是一跃而起回去拿枪。

这样一乱,他要找的人显然根本就找不到了。

“啪啪啪!”田双极冲着跑到他跟前的十几个人就是一个点射,打倒了两个,其余的又卧倒在地。

田双极大喊大叫:“部队不要动!谁跑我就打死谁!”

离田双极最近的,是五连排长王伟卿。他听到“拿枪”的口令,一跃而起的同时,向他左右的士兵们下达同样的命令。

王伟卿跑在第二的位置,他前面的战士闫洪亮正跑着,被一发子弹打中,“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王伟卿大喊一声:“我的兵!”扑倒在闫洪亮身上。

闫洪亮圆睁双眼,嘴里“咕嘟咕嘟”冒着血沫子。他咕哝着:“拿枪,跟他干……”脑袋一歪,闭上了眼。

王伟卿怒骂:“田双极,你他妈算个球军人!有本事,和老子刀对刀,枪对枪。你打我的兵干什么?”

王伟卿放下闫洪亮,一跃而起向田双极扑过去,田双极调转枪口又是一个点射,王伟卿“啊”一声倒在地上。

又是好几个士兵扑倒在王伟卿身上,把他保护起来。

三营营长汪展明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他在队伍后尾,离田双极也就二十多米远。

汪展明慢慢向田双极靠近说:“小田,不要胡来!晋政委被你打伤了,你现在放下枪,还来得及。”

汪展明之所以说晋立书被打伤而不是被打死了,一个是他看见晋立书倒地后一动不动,以为是晋立书装死迷惑田双极,以求田双极不再补枪。第二个目的是明确告诉田双极,他开枪的后果还不是很严重,还有挽救的机会。

田双极面朝汪展明,抬起枪口说:“营长,你不要动!我不打你!”

田双极早就对人说过,在部队,他最佩服打过仗的人。因为打过仗的人不怕死。

汪展明参加过边境作战,立过战功。

汪展明又往前挪动着脚步说:“不要胡来!赶紧放下枪!”

田双极把枪口对准汪展明说:“再走一步就打死你!”

田双极又听得背后乱纷纷响起了脚步声,他知道军人们玩命向他扑来,调转枪口一通扫射:“啪啪啪啪啪!”

近处的军人们被田双极扫倒一片,远处的军人们有的已经跑过操场边上的马路,处于田双极的射击死角。

田双极大喊一声:“天意!”一边持枪扫射一边向操场边上的围墙跑去。

跑着跑着,田双极感觉身后的人离他已经很近了,转身开枪打过去。“啪啪”两发点射,一发弹头擦破汪展明身旁的杨树皮,射穿了王展明的衣袖。

三两步跑到一人高的墙头跟前,蹬腿抓墙头。田双极拿出了武装翻越四百米障碍的功夫,“噌”一声翻过墙去。

就在田双极开枪以后大喊大叫的同时,军务股长靳方伦正好走到营门卫兵旁边。正在站岗的,是七连战士于放鹏和带哨的副班长廉秦升。副班长廉秦升一把抓住靳方伦的胳膊说:“股长,田双极开枪打人,怎么办?”

靳方伦挣脱身扭头就跑说:“赶紧打电话向司令部报告。我去卫生队打电话向上级报告。”

靳方伦跑开了,七连指导员程自来一阵风似的跑到营门卫兵跟前。此时,两个卫兵已经把枪、弹结合在一起。副班长廉秦升说:“指导员,田双极开枪!军务股长没有给我们下命令。”

程自来一把从廉秦升手里夺过自动步枪说:“我去消灭罪犯!你们赶紧向司令部报告!”

程自来知道,营门的电话,只能接通司令部值班室。

程自来右手提枪,感到很别扭。因为自动步枪的空弹夹已经被装有五发子弹的机枪弹鼓替换。机枪弹鼓虽然可以和自动步枪通用。但是,弹鼓横向尺寸大,携枪运动很不方便。

此时,程自来顾不得许多,一心想着击毙田双极。

他知道田双极的军事素质,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只要是有一枪命中田双极,至少就可以把他打伤。进而使他失去逃跑或者继续行凶的能力,为后续部队到来击毙他赢得时间

然而,程自来提枪跑到营门外的马路旁边,清清楚楚看见田双极站在那里冲来来往往的汽车招手。

田双极前后左右,骑自行车的、蹬三轮车的、走路的人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程自来目测距离,也就是一百五十多米远的样子。

他跪姿瞄准,找机会击发。

然而,人来车往,并没有程自来开枪的机会。他亲眼看见有一辆浅蓝色大屁股吉普车在田双极身旁停了下来,田双极拉开车门一头钻进了汽车。

程自来扼腕叹息,朝天放了一枪。他希望给那辆大屁股吉普车提醒或者报警,使它停下来。

然而,大屁股吉普车拉着田双极,“呼”地一声开走了。

开大屁股吉普车的,是田马庄开商店的个体户耿师傅。耿师傅一大早开车去城里八里庄批发市场进货。

田双极站在路边拦车,耿师傅看见了,以为是个赶路的军人,就停下来拉他一程。

耿师傅对解放军印象非常好。他们村里的孤寡老人,都得到了解放军的照顾。

在耿师傅眼里,解放军都是活雷锋。

田双极一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就说:“谢谢!我去于辛庄靶场校验枪支,没赶上部队的卡车。麻烦您拉我一程。”

耿师傅刚刚启动车子,听得一声枪响,就问田双极响枪是咋回事?

田双极说:“这是部队操场打空包弹的声音。是部队在模拟训练。”

接着,田双极告诉耿师傅说,空包弹就是只有火药而没有子弹头的子弹,作用是模拟枪响。

汽车开到西关环岛,路边有几个早餐摊点。耿师傅把车停下来说:“解放军同志,我要去吃早点。您要去的地方,我不去。您再换别人的车去吧。”

说着,耿师傅拉开车门下了车,向路边的早点摊位走去。

田双极无奈下了车。他瞅瞅耿师傅的后背,无缘无故怒从心头起,把自动步枪枪口压低,冲着耿师傅开了一枪。

“啪”一声枪响,耿师傅右腿一软倒了下去。同时,他回头看见了田双极凶恶的眼神和冒烟的枪口,不由得惊恐万状喊着:“开枪啦!杀人啦!”

耿师傅狂喊着,拖着一条伤腿狂奔,一路鲜血滴滴嗒嗒。

田双极没有再补一枪。

他发现还有一辆墨绿色吉普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了,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矮个子男人,正要下来。

就在灰色夹克的男人一脚车上一脚车下,听见枪响发愣的工夫,田双极一个箭步跨上去,枪口顶着那人的胸口说:“上去!开车!”

就在灰色夹克男人被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一刹那,田双极抱着枪,从车盖子上翻滚过去,一落地就到了副驾驶位置车门旁边。他拉开车门钻进去,枪口指着司机说:“开车!朝中心广场开!敢说个不字就打死你。刚才那个司机都被我打了!”

灰色夹克男人哆哆嗦嗦拉上车门,发动汽车,汽车轰鸣着飞驰而去。

就在田双极开第一枪的时候,组织股长赵家栋就被惊醒了。他因为夜里加班写讲话稿没有出操。听见枪响,在床上欠着身子问:“打枪?哨兵走火了?”

赵股长老婆早早起床,在厨房蒸包子。听到赵股长发问,走过来说:“什么响枪啊,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放鞭炮的声音。”

赵股长这才想起来,今天中秋。

就在赵股长拼命想着往年中秋节有没有人放鞭炮的同时,“啪啪啪”又是一串响动,还夹杂着“嗖嗖”的声音。

赵股长从床上翻身下地找衣服说:“胡说!明明是枪声!我看看去!”

赵股长光身穿毛衣,光脚穿皮鞋,慌里慌张往外走。老婆外出打听消息回来后淡淡地说:“听人说,田双极在操场放枪。”

说完,老婆又进厨房去,埋头蒸包子。

赵股长“哇”地喊了一声:“不好!”抓起床头铁丝上的夏常服跑了出去。

刚刚跑到家属院大门口,赵股长被人一把抱住了说:“小赵,外面打枪!危险!等会儿再走!”

赵股长扭头看,发现抱住他的,是政治处已经退休的老副主任张金川。

赵股长拼命挣开说:“不行!我要到前面去!”

赵股长狂奔到路边,正赶上卫生队的救护车鸣着喇叭开过来。赵股长一扬手,救护车停住了。

赵股长上车一看,惨不忍睹。救护车中间的担架上躺着政委晋立书。旁边坐着、歪着好几个伤员。

救护车狂奔,刘军医简单说了说他听说的事情经过后说:“正好你来了。你赶紧想好了,咱们是到分部医院,还是到地方县医院?”

赵股长说:“县医院近,先去县医院!”

赵股长俯下身看晋立书。

晋立书前胸被绷带缠着,血渗了出来。

晋立书脸如死灰,双目紧闭。

刘军医摇着头,示意晋立书已经不行了。

赵股长握着晋立书的手在他耳边大声说:“政委,田双极向您开的枪!你如果听见了,就握握我的手!”

赵股长明显感觉到晋立书的手在自己手心里动了一下,随即便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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