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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马逊畅销书《绝地反击》(汪译赫尔曼07)连载22

2018-02-10 09:49 作者:翻译家汪德均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22

当晚我度过了一个充满恐惧的不眠之。我和大卫的恋情破灭,责任在我。就连我的女儿也不愿和我待在一起。与任何一个男人维持亲密关系,我都无能为力;在这方面我总是失败者。随着天色发白,我觉得应该找个无条件我的人倾诉一番,而这样的人全世界只有一个。

这个人就是我老;于是早上起来,我就给他打了电话。

我和老爸约定在百吉饼世界相会——那是司考基一家严守犹太教规的熟食店。我并不严格遵守犹太教规,老爸也不,尽管他说过我的祖父母都是虔诚的犹太教徒。我至今都还记得和祖母的一次交谈;当时祖父已经过世,我应该10岁左右,正和祖母一起收拾厨房;我们本来应该把装肉类的盘子和装奶制品的盘子分开摆放的,但祖母说不必那么费事。

我问起原因时,她承认道,她已经不再那么在乎犹太教饮食的规矩了,原因就在于洗碗机的普及。她解释道:“因为现在做这些事已经非常容易:先把一些空盘子装上肉,再把另一些空盘子装上奶制品,但很快就会把它们搞混淆,后来就逐渐觉得那样做毫无意义了。”她耸了耸肩。我还记得,我原本还以为她过于刻板呢。当然啦,上帝不会因为你把肉类和奶制品搞混了就送你去地狱。她当时摇了摇头,说道:“你既然不是虔诚的犹太教徒,当然也不会严格遵守犹太教规。”然后,她带着一种冷幽默(老爸也全盘继承)说道:“好啦,把熏肉递过来吧。”

我到达店里时,老爸已经坐在一个隔间里等着我了;他骨瘦如柴,衬衫过于宽松,犹如小孩子穿了一件大人的衣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他一见我就面露喜色,我连忙张开双臂抱住他;对于我的如此举动,他似乎有些吃惊但又十分高兴:“我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应该这样欢迎我。”

我在他对面坐下:“我想你了。”

“他们都这样说。肯定是因为我这王子一般的面孔。”他的手从我的手上滑过,并且紧紧一握。“Nu [1] ?”

“我——我很好。”

他眉毛一扬:“到底怎么啦?”

除非你满脸喜色,否则,人们常常会认为你遭遇了什么不幸——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是我父亲,才会这样问?我扫了邻桌一眼;那是几个年轻的正统派犹太教徒,两颊美髯飘飘,头上黑色礼帽,言谈充满激情,脸色紧张严肃。

也许,这就是习俗使然吧。

“咱们还是点单吧。”

到了吧台,一个胡须飘逸、表情严肃的男子接过点单,递给我们一个号牌。等着领取饮料时,我开始给老爸述说我与萨顿家族打交道的情况。

他把两杯冰茶放进托盘。“萨顿——那个铁路巨头家族?”他端着托盘走回我们的隔间。

我跟在他身后:“你认识他们?”

“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瓜葛?”老爸经常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这是他那律师的作派。

我加了一些甜味剂在我的茶杯里。其实我并不想要他为我担忧,也不想要他打探我的事情——因为于事无补且毫无益处。但他既要担忧又要打探。

“你还记得在休息站被枪杀的那个女人吗?”

他双眼眯了起来。

在他开口以前我急忙说道:“别担心,我没有任何麻烦。那个被害的女人——达莉娅·弗林——曾经和萨顿家的一个儿子约会。他家有两个儿子,你知道的,我都见过了。”我停顿了一下,“还有他俩的父亲。”

我简介了一下卢克和奇普,毫无隐瞒,但没说起差点儿被卢克的飞机撞上一事。说起他们的父亲时,我的语气都变了:“他人很好,令人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很有魅力;而且显而易见,他是研究托马斯·杰斐逊的杰出学者之一。”

老爸的眼神却充满怀疑。

“你不相信我的话?”

“你说的是查尔斯·萨顿?”

我点了点头。

他双手紧紧相扣,身子前倾:“你知道‘衬衣只能穿三代’ [2] 的说法吗?”

“当然知道;但萨顿家已经顺利传到了第四代,依然像克罗伊斯 [3] 一样富有。”

他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我说的是行为周期问题。名人的。”

我不觉皱了皱眉:他这是说的哪跟哪啊?

“我也相信查尔斯·萨顿一世是个了不起的人。不然他不会搞到那个专利。”

“你知道自动连接器的事?”

“没人不知道,差不多都成了民间传说了。查尔斯·萨顿甜言蜜语哄骗了一个以前的黑奴把专利卖给了他,然后他因此而发了大财,那个黑奴却从此消失于人间。”

“消失了?难道你话中有话?”

老爸摊开双手,神情委屈,不禁令人为之动容。“我话中有话?百多年前发生的事,谁知道真相呢?我只是很高兴,萨顿没能说服那个穷傻子把希望之星 [4] 卖给他。”

这时吧台里面呼叫我们的号码,于是我起身去端来我的金枪鱼百吉饼三文治和老爸的熏鱼奶酪三文治。我放在桌上时,老爸说道:“你懂了我说的话了吗?”

我坐了下来:“不太懂。”

“艾利,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决不让任何人挡了他们的道,一个从前的黑奴当然更不可能。其实啊,这些人让我想起了大卫的——”

“我明白。”我咬了一口三文治——最不想的就是说到大卫。

老爸拿起一把叉子:“你知道查尔斯·萨顿曾经竞选过参议员吗?”

我停住了咀嚼:“就是这个查尔斯·萨顿?”

老爸点了点头,接着叉起一块泡菜,切成碎片。“所以你看啊,在各种社交聚会上,他见人就热情招呼,亲切交谈,广交朋友,建立同盟;然后,突然之间,他就退出了这些活动,差不多消失了。”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我看,应该是70年代早期。当时查克·佩尔西还是参议员,我记得这两个查克不太合得来。你知道那个绕口令‘伍德查克我的卡壳沃地夸克——’”

“记得。”对于查尔斯突然退出政治活动的时机,我感到好奇。“他为什么退出的?”

老爸一边嚼着泡菜,一边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要提这些问题呢?我以为你并没有卷进他们的圈子。”

“当然没有;可是——”

“可是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你在套我的话,尤其是套话者是我的女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Emmes!”

我叹了口气。Emmes意思是:“别想忽悠我。”

“我最近看了一些旧报纸上对他们的报道。”

“是吗?”我才解释了几句,老爸就打断了我的话。“我已经忘了那事;他们的女儿淹死了,那真是个悲剧;那就是他退出政治活动的原因。”

“没那么简单,爸——”

“你说什么呢?”

“她是被杀害的。”我便说了从魏丽特·爱默生那儿听到的情况。

“既然你提到了,我倒还真的想起了点儿。你说的是佩尔西姑娘吗?”

“她们两人都是被害的。”

“你说对了。”他拿起三文治。“好辛辣的讽刺!两桩命案至今还一个凶手都没抓到,对吧?”

“对。”

他咬了一口三文治:“一个案子都没抓到嫌疑人?”

您瞧,我老爸这记性!

我点了点头。“有人怀疑是萨顿家的看门人干的,但从未找到任何证据,而且那以后他就离开了日内瓦湖。”

老爸端起冰茶,呷了一口,然后透过玻璃杯看着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纠结起来:是否要告诉他,看门人其实就是被害的达莉亚的父亲?最后还是决定不说,免得他为我担忧,扬起眉毛警告我远离此事。“爸,我没有卷入任何事情;别担心我。”

“那就好!”他放下杯子,“那我就用不着苦苦相劝了。”

“当然用不着。”我拍了拍他的手。“但好奇怪耶:那以后查克·萨顿似乎没事,却搬走啦,他妻子反而继续住在那里。”

“孩子总应该比父母活得更长,而不是反过来。”

我想起了卢克、奇普和安妮;他们的年龄相差不大。他们是否曾在储冰屋里玩过捉迷藏?是否在那个风景宜人的后院里爬过树?相互述说各自的秘密、大声谈笑甚至打过架?我从不知道有个兄弟或姐妹是什么感觉,因为从小我家只有爸妈和我。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兄弟或姐妹,你知道吗?”

老爸把面前的盘子推开,再把玻璃杯向右边移了两英寸,然后,坐着一动不动。“你想说什么?”

“就是有时候啊,我希望自己并非独生子女。”

老爸依然没动:“你知道,你妈妈生你时有多么艰难,”他语气平静,“医生们都说,她不能再冒险了。”

“我知道。”我抿了一口茶。“但你就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老爸盯着我,好久都不说话——盯得我不安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了。

“爸,怎么啦?”

“你妈妈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哪方面的?”有两个才可以玩一问一答的游戏嘛。

又一阵沉默。

“爸——”

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但我感觉他并没有真的看见我;然后他叹了口气:“她从不想要你知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原因。其实也无所谓。但我承诺尊重她的意愿。”

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我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不想要我知道什么?”

他咽下了一口唾液:“你曾有个哥哥,生下来严重畸形,只活了一天。”

话音徘徊于空中:极不真实,异想天开!

“哥哥!”我缓慢说道,“他有名字吗?”

“约瑟夫。”

“约瑟夫,”我低语道:我有哥哥,名叫约瑟夫。

“为了生下他,你妈妈差点儿丢了命;后来证明,他不该来,他,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而我却从不知道!”

“她不想让你知道。”老爸双唇紧闭。“你妈妈——她陷入了自责,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有了过错,不能生孩子,不能怀孕等等。尽管她爱你爱得无以复加,依然把那些自责带到了坟墓里。”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依然还在膝盖上。母亲和我之间一直都有一段距离,我不知原因何在,但知道她从未真正开心过,也从未完全满意过;痛苦犹如丝线缠绕着她的身心,但她从不承认,也从不抱怨。不知怎么的,我一直都觉得是我不乖,总是达不到母亲的标准,做了令她讨厌的事,所以她才那么不开心。后来她患了癌症,我已长大成人,想要消弭与她心理上的隔阂,但为时已晚。即使到了最后关头,我握着她的手,尽管无论说什么也不怕再失去什么了,但我们还是没说起过此事。

“我一直认为应该告诉你,艾利,”老爸说,“我们的确不对,本来应该告诉你的,不应该瞒着你。”

我点了点头。爸爸终于承认了此事,我也终于释然了。我们不再提起此事。送他回到养老院时,他紧紧地拥抱着我,依依不舍。回家路上,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家族秘密及其意外后果。由于约瑟夫之死,我母亲总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很失败,即便是生下了我,也无法弥补。唉,那种隔阂与冷漠——可不是我的错呀!我只不过是无意识地让她想起自己的失败。

从未有过的思绪,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此时此刻,母亲悲痛的声音依然回响在我耳旁。我曾有一位哥哥,只活了一天,但他毕竟存在过。要是我能看见一张他的照片,能用手指撩起他的一绺头发,那该多好啊!可是没有任何能引起回忆的东西——要是检查母亲的遗物,也许会找到一些。给他举行过葬礼、有过七日服丧期吗?或者,只是为他祈祷几声?我并不知道犹太律法有关婴儿死亡的规定,要是知道就好了——或许可以简单地纪念一下他。

[1] “Nu”是个意地绪语单词,表意灵活,根据不同语境,可以表达很多意思。

[2] “衬衣只传三代”:据作者解释,指移民美国的第一代人大多艰苦朴素、勤劳勇敢,初步实现“美国”,第二代继续奋斗,往往比较富裕生活舒适,第三代更加富裕生活更加舒适,但很容易坐享其成不思进取甚至败家破落,丧失一切,又回到第一代当初的处境,类似于中国“富不过三代”的老话。

[3] 克罗伊斯:(约公元前595年-前546年)古代小亚细亚吕底亚王国最后一位国王,相传是当时世界上最富有者。

[4] 希望之星:世界上最著名的钻石,其最早的收藏者可以追溯到400年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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