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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夜

2017-09-30 22:23 作者:天堂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小时候,家里经济不宽裕。上学时的每年假期,我总是早早地回到老家林川村,帮家里干点儿力所能及的农活。

记得上初一的那个季,学校刚一放假,我便背着书包,急急忙忙走完十多公里的小路回到家。

一进门,我就看见拎着一篮子猪草回来的嫂子正气嘟嘟地骂哥:“躺尸呀,不晓得到地里转转,椿树凹那块苞谷快被野猪糟蹋完了!”哥趿拉着鞋,笑嘻嘻地讨好着嫂子,赶快拿撮箕帮忙装篮子里的猪草。哥说:“有你天天转着还要我去转?再说你转了这么多天了,没和野猪商量,叫它莫咬我们家的苞谷?”嫂子怄得鼻孔只差没岔气,絮絮叨叨在我面前又数落起哥来:“你哥总是疲疲沓沓,枪也有,就是个懒蛇样的不动。椿树凹那块苞谷这几天被野猪糟蹋得好厉害,看来是没有什么收的指望了。”

他们两个就这样像演戏一样,弄得我想看下书也看不进去。我对气呼呼的嫂子说:“嫂子,你莫急,今天晚上我和老去守苞谷地去。”

吃过晚饭,我和父亲一起来到椿树凹的苞谷地。满地的苞谷个个饱满,沉甸甸的苞谷坨子直立在苞谷秆上随着秋风左右摇晃,像是在炫耀着什么。地头有一个简易的窝棚,是父亲搭了守苞谷地用的,我们在这里,主要是防止晚上野猪出来糟蹋苞谷。

父亲早已带好了镰刀、水壶、号角、鞭炮和引火的物件,我帮父亲捡了很多干柴,准备晚上生火用。然后,我去山沟里打来清泉水,在田里掰了几个鲜嫩的苞谷,准备饿了用火烤着吃。烤苞谷香气扑鼻,特好吃。等收拾停当了,我便躺在窝棚里的草地上和父亲扯着闲话。父亲说:“早些年,我们这条沟里没有几户有猎枪。季,猎户们总是能打到很多野生动物,把野物的肉挂在灶屋里熏得流油,野猪、野兔、麂子等动物的肉都吃腻了。后来,猎户越来越多,动物生长环境越来越差,野生动物被越打越少,几乎灭迹了。再后来,公安机关把枪支管控起来,野生动物也就多起来了,秋季庄稼成熟时期,农户每晚都要守苞谷地,预防野猪糟蹋庄稼。”父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迷迷糊糊地听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幕降临了,我帮着父亲把苞谷地四周生上几堆篝火,然后给父亲沏上一杯浓茶。望着火坑中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父亲把鲜嫩的苞谷放在火坑周围烤着,一会儿工夫,苞谷便弥漫出清香。父亲喝一口茶,掰几颗烤焦的苞谷放进嘴里嚼着。茶喝够了,苞谷吃得差不多了,父亲的话就多起来,一字一句地给我讲起他年少时的往事。父亲讲他小时候和他大哥一起去守苞谷地,小孩子瞌睡大,半夜野猪下地偷吃了半亩地苞谷,第二天被爷爷罚跪半天。他讲他十六岁和大伯分家,旧社会受够磨难……为了不扫他的兴,我漫不经心地听着,表情却装作很投入。“八月里来有财发,野猪窜进椿树桠;麻麻细月一枪打,抬着野猪笑哈哈。”父亲的歌声把我的兴趣激发起来了。父亲不但会唱锣鼓歌,还会哼河南梆子、京剧和地方小调。他唱歌时很提神,脸庞红润润的,神情比讲他小时候读私塾挨先生竹鞭和逃学还得意,只见他右手一挥、两脚踏节拍、拿腔提气地又唱着:“送夫一里转门东,双脚落地手抚胸;夫妻恩天长久,谁知花开一场空。”

深秋的山里凉意很浓,半夜又开始刮风,冻得我尿都不想出去撒,父亲怕火熄灭了,不时爬起来把火堆重新烧旺。

晚上十点左右,父亲估摸着是野猪下地糟蹋苞谷的时间了,他窸窸窣窣地摸过号角,抓起一小挂鞭炮走出窝棚,对着大山“呜、呜……”地吹着号角,然后点燃一小挂鞭炮扔进苞谷地,鞭炮爆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最后父亲再声嘶力竭地吆喝一阵。一会儿,对面坡里农户也整出“呜、呜”的号角声和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声音回旋在这孤山野洼里,不禁让我毛骨悚然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睡熟了,父亲间隔几小时就起来一次,去吹号,放鞭炮,最后声嘶力竭地吆喝一阵子。

早上醒来,看见苞谷秆上沉甸甸的玉米,呼吸着玉米成熟的香气,我不禁心旷神怡起来。一切是那么亲切,那么宁静与平和。回头看着熟睡中的父亲不时还露出笑意,我想父亲一定是在为今年的丰收而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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