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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十七岁

2017-06-08 18:42 作者:杏林鸿雁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976年,初三,隐约听见父母在为还有两年才“下放”的我操心了:“去农村还是建设兵团?还是去兵团为好,找人吧。”转眼到了1977年,恢复了高考。看到考上大学之人得意洋洋,神态恰如别人口中的“中举”,懵懂顽劣的神经受到了“良性”刺激。我有多顽劣?六十福特的低压电,我能舌头尝尝被电击的感觉——真是被打蒙圈的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一如铁锤重击后脑勺。

1977年,我高一。 记得学了周恩来的《大江歌》:

大江歌罢掉头东,

邃密群科济世穷。

面壁十年图壁破,

难酬蹈海亦英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师的教育当然是“见贤思齐”,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心中只是对诗中“难酬蹈海”的陈天华有些微词:干嘛蹈海?不知道“将以有为也”么? 我们的老师,能力不论,都是认真教学的。不懂,补课。白天补晚上补。各科的老师都是这样,没有补课费。于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教育,还是深入骨髓的。总体而言,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灵魂多少有些理想主义色彩的——世风熏陶之故。记得第二天考政治,老师晚上还把同学们集中起来,一顿“猛灌”,于是“辩证唯物论”、“形而上学”之流至今记忆犹新。

说来惭愧,高中生的我不知道1½的1和½是什么关系,够奇葩的了。世面流行语:“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尽管结束文革了,语文课似乎还是政治课,提不起兴趣,于是大家都努力学习数理化了。我的语文差到什么地步?提笔即忘字!考大学写作文,本想拽一句“蚕到死丝方尽”的,然而怎么也想不起“蚕”咋写,只好“春虫”替之。想想不妥,删。于是作文没有了“力度和优美”。不喜语文轻视文科,非我个人之意。我们这届四个班当年共考取21人,只有一个文科生。此文科生还是因为色盲不能学理科而改修文科的。

没有系统的教材,1963年出版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便是宝贝了。记得父母排了好长队才买得一套。此书便成了我数理化“课外老师”。记得那时有徐迟的名篇:“哥德巴赫猜想”,颂扬陈景润的。数学老师也是一脸的骄傲,先手掌拍一下胸脯,再迅速四指相握、拇指高翘为“赞”,随着胸脯的反弹,翘着大拇指的拳头空中画一个弧线:“我老头,和陈景润一个大学毕业的,数学系,厦门大学!”——“老头”者,其老公也。 于是,我——老师——其老公——陈景润——我,就这样奇妙地联系在一起了。记得她数学系教授的老公,还亲自给我们几个所谓的尖子生“马添草”——教我们微积分、导数等,不收费的。对我当然是“对牛弹琴”,犹如天书。即便如此,仍然对数学“情有独钟”的。

因为成绩从名不见经传飞跃致全年级前五名,老师们都挺喜欢我:“一白遮三丑”嘛——尽管骨子里我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善良”之辈。老师们对我的要求就是:考上“重点大学”。那时,没有一本二本三本之说。大学本科只有“重点大学”与“普通大学”之分。所谓“重点大学”,清华、北大、科技大、复旦、交大之流。当然,我没那个野心,只是喜欢飞机。于是有了我想考航天航空大学之类的流言。

“聚精会神”一词,体会之深,恐怕非我莫属了。拿着准考证出大院门的那一刻,仿佛经历“沧海桑田”。惊诧:大院门外的石子路啥时变为了平坦的水泥马路?这才知道自己快一年没出大院门外了。记得有次化学测验。同学们说:“刚才打了个炸雷。”“炸雷?我没听见啊!”那年月,高考都是每年七月的七、八、九这三天——火辣辣的太阳火辣辣的高考啊!只有吊扇,每年都有烤晕的。对了,有个趣事。那时,手表还是奢侈品。临考前,老师特意交代:“最好能借块手表,以便合理分配考试试题的时间”。还谆谆教诲:“容易做的、会做的一定要先做,能拿到的分一定要拿到。”

不知道是学习方法不对、基础不扎实还是被那次电击后有了后遗症之故,考前三四个月,突然担心自己的前程了:别说重点大学,能否考上一般大学都是问号。因为,脑子就像被浆糊糊住了——原先会做了的题目有时都不会了。内心近乎崩溃。于是考完后,天天数着太阳花的花朵——三十朵为上,乘以十便是三百分,便一定能考中。当时,只是考数理化语文政治五门课的。门门及格,肯定中标。从此,理解了古人占卜:未来的、不确定的事,人总是要找“灵魂出路”的。

1979年的天,每天三十几朵的太阳花,没能应验高分。五门课288分,只是高出本科线265分23分。重点大学没戏了,也只好退而选其次了。无论如何,猪头肉也是肉嘛。记得初中时对所谓“忘本”大学生的批判:“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和娘。”——这是典型的把个别当成一般的文学夸张。时过境迁,我也大学生了,于是“分头、皮鞋、手表”,成了“标配”。但在大我几岁甚至十来岁的同学眼里,我还只是个“青皮”——恢复高考三年了,应届生历届生齐飞,于是,年龄的“参差不齐”就是79级大学生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了。查阅资料,77年的录取率是5%,78年是7%,79年是6%,以后一路飙升。

一进校门,眼看四周,耳听“喜洋洋”的高调。嗲嗲的“安徽宗医学院广播赞”声中,被电击后有了模糊预感前程的特异功能再次显灵:这辈子也就“鸡零狗碎”的模样了。(宗者中也,赞者站也。)于是,为将来的“饭碗”而读书,便成了我大学的主旋律。果然,从包吃包住包分配的“三包分子”,我沦落为“天地人”三不管的下岗失业者了——当然,我眼里不该管的,还是有人管的,恰如《老子》所言:“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预感还是有自信的成分的:这辈子,靠大脑不会饿着。最搞笑的,莫过于毕业证的尴尬。自谋职业,悬挂毕业证。有人质疑:“这玩意,真的么?大印怎么像是伪造的?”晕。

当年的同学,有的官至五品,有的教授主任,有的移居海外,有的改行他就,有的积劳成疾,有的英年早逝,有的含饴弄孙。我呢,顶着中医的“花岗岩脑袋”行走于江湖,却也怡然自得——至少大爷我还活着。“大爷”,一个东北小妮子口中的敬辞。至于我的母校,也从只有中医系、药学系的“小小的”学院升级为“大大的”大学了。于是有了:

人力资源专业

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

公共事业管理专业

信息系统与信息管理专业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

中外合作2+2校际交流专业

汉语国际教育专业

保险学专业

医药营销专业

······

豆蔻少女浓妆艳抹穿金戴银了。然而,怎么折腾,胸脯的“两粒葡萄”,浪不出老娘儿们的风韵的。

17岁跨入大学算起,在人间,混了三十八个春秋。一眨眼,恢复高考也四十年了。至于大学生嘛,从当年的“三包稳赚”逐步“沦落”为现今的“期货投资”——于是,“新读书无用论”似乎龙抬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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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东湖聚李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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