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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南剿匪遗事(4)

2017-02-05 12:17 作者:箭括岭山民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冰 河 逃 生(康南剿匪遗事之四)

2011-03-01 14:51:43| 分类: 默认分类 | 标签:牧场 小分队 藏民 冰河 河流 |举报|字号 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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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有四次死里逃生的经历,然而,最使我难忘,最惊险也是最应该死掉的一次,就是一九六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晚,在白玉县境内追寻土匪时掉入冰河中的情景。至今,四十多年过去了,但是那天晚的情景,却好象发生在昨天、昨天晚上!

时至今日,给我终身留下挥之不去阴影,致我身残的那条河流,我仍不知道它叫什么河?也不知道我跌入河中的地段叫什么地方?就连我们那天晚上宿营的牧场,也不知道叫什么地名?那时候,我们每天都是全副武装,背着行囊不停地在原密林,高山峡谷中寻觅土匪的隐身之地。我们走过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当时,我只是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我们的小分队有向导带路,有军官指挥,还有班长具体管理,我一个新兵旦子也不必问那么多的事。我只知道我们所走的地方是属于那一个县,仅此而已。

当时,我所在的小分队已从营地出来了十天左右,由于天天都是急行军,大多数同志脚上穿的军用胶鞋已非常破旧。那天半下午的时候,天上飞飞扬扬的飘起了雪花,雪下的不大,天黑时雪有半脚面深。这时,我们还在沿着一条河流旁边弯弯曲曲的小路,向河的上游方向走去。当时,我穿的胶鞋已烂了好几个小洞,雪从洞中灌入鞋子内,又化成水。脚底下就象打了润滑剂,每走一步,东歪西滑,十分艰难。约晚上九点钟左右,小路通向左前方横跨在河流上的独木桥。我听到前面带队的李排长向后边说:“要过桥了,大家注意。”接着用手电筒在独木桥上来回晃动了几下,观察了一下地形。借着手电的光亮,我在后面用眼睛扫了一眼。只见一根约30公分粗细,七、八米长度的圆木横跨在河上,由于过桥人的长时 踩踏,木头上端的树皮已脱落,裸露出光溜溜的木质。独木桥距离河的水面约四、五米高,河下水流湍急,水势凶猛。河水的两边已冻结成冰面,只有河中间约二、三米的水面未能结冰。按当时的天气,在高原地区,一般较小的河流都已冰冻河封。但这条河因为水流太急,且水势很大,故,河流中央无法结冰。看到这种情况,我的心不由得一惊,我十分担心我脚下的鞋子。等到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走过独木桥,我也只有硬着头皮踏上独木桥。刚走到桥中间,脚在鞋中一滑,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掉入河中。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在跌入冰河中的一瞬间,我甚至感到一丝滑稽,一丝可笑。本来我是会游泳的,但在如此情况下,会游泳又有什么用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高原的十二月下旬,气温零下二、三十度,身上穿的是专门为高寒地区部队制作的加厚棉衣棉裤,又身背背包,横跨枪支弹药,突然掉进湍急的河流中,天黑地生,再会游泳也毫无用处!等我清醒了反应过来,我已被河水冲出十几米远。当时,我本能的拼命向岸边爬去。就在我掉入河中的同时,就有人喊:“有人落水了!”紧接着手电光射向河流中央。同志们发现我掉入河中后,都纷纷向下游方向赶来。由于岸边是光滑的冰面,双手无处可抓,加之水流湍急,我又身背重物,几次爬到岸边又被冲入河中央。后来,在多次反复后,我终于抓住了战友屈金辉、武克让等人向我伸出的援手,在大家的帮助下,总算把我拖上了岸。这时,我已被河水冲出大约20多米远。我上岸后,全身向下淌水,衣服早已湿透,但身上的枪支弹药和背的东西竟一件也不少。很奇怪,当时,我没有感到一点儿冷。可能为了逃命,紧张的早已不知道什么叫寒冷!部队还在继续赶路,我也就穿着这样的水衣,跟在队伍中间。不大一会儿,衣服已全部结冰,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就这样,大约还走了二,三公里的路程,我们到了一个牧场。帐蓬中藏火生的很旺,很暖和,那一,我们就同藏民一家,共同在他们的毛毡帐蓬中过夜

在牧场宿营后,和我们小分队同行的营首长把他带的一身备用棉衣给我叫我换上。这个小分队十多人,只有他带了备用衣服,因为他是营首长,有一名通信员帮他带东西。这位首长就是我们二营副教导员,他一直跟随我们小分队。由于时间太久远了,他的名字我也已经忘记,只记得他姓苏,是四川人。由于他人高马大,又特别胖,也欢喜和战士们开玩笑,大家给他起了一个外号“苏跨都”。至今,他说话的样子,他走路的身影,我仍然十分清晰。苏副教导员的体重至少有一百七八十斤,而我长的很瘦,只有110斤,穿上他的一身棉衣,十分宽大。但却是从未穿过的新衣,所以穿在身上格外棉软,格处暖和。穿上苏副教导员衣服后,我把脱下来的所有衣服都挂在藏民帐篷中的火堆旁边烤。在此,我要向苏副教导员表示深深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这里,我要介绍一下在剿匪中我们和当地藏民的关系。晚上在藏民的帐蓬中过夜,这对我们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措普沟等地也时不时在藏民的帐篷中过夜。牧场的帐篷很宽大,帐篷一般都是用牦牛线织成的,这也是藏民的一种手艺。帐篷中间经常生着一堆火,我们称作“藏火”,藏民用它来烧茶,烤肉,同时也烤火取暖。藏民同胞对解放军十分友好,我们同住在一个帐蓬中,如同一家人。他们经常给我们喝他们的酥油茶,吃他们制作的酸奶。我们也常把我们带的肉罐头等食品给他们吃。当时,战士们都不懂藏语,只学会了“沙马沙”(吃饭)“阿老”(老乡)等几句打招呼的藏语。在同一个帐蓬中睡觉,他们一家人睡一边,我们解放军睡一边,中间是一堆火和几十公分宽的走道,头都向相反方向枕着。晚上,年轻的藏民夫妇相互戏闹、调情,发出咯咯的笑声,我们也都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所以,也不太在意这些,我们只知道他们在互相开玩笑。

在那个牧场,我们休整了两天。在我的记忆中,牧场的所在地海拔可能有约三千米左右,在青藏高原,算是不错的地方。牧场周围没有多少树,但牧草长的非常浓密,有几十公分高,确实还有点儿“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中午,风平浪静、阳光温暖的时候,我们还在草丛中小憩,躺在草地上,身下软棉棉的,很是惬意!

后来,我的衣服烤干了,我就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不过胶鞋实在没法穿了,好在我们都还带了毛皮鞋。这本来是晚上宿营时穿上防寒的,无奈,在日后行军中,较长一段时间内,我就穿着笨重的毛皮鞋行军。

那次掉入冰河之中,当时好像没受大的外伤,但髋关节部位还是受到损伤。行了一两天军后,就红肿得很厉害。由于当时在深山荒野,没有条件医治,我只有带着伤情跟着小分队行军。后来,形成软组织严重沾连,腿的活动功能受到限制,成了抱恨一生的憾事和痛苦……

在高原雪山这样异常艰苦恶劣的环境中行军剿匪,险象环生,危险和死亡无处不在。在我部,像我这样死里逃生的人大有人在。我的战友高举才,(岐山县五丈原人)在奉命去白玉县借粮途中,骑着马经过一条河流时,由于河水太冰,马在河水中受惊,马鞍翻转,高的身子倒栽在河水中,上半身整个淹在水中,但双足却牢牢的套在马镫之中。而此时马的意识不清了,它不向河岸走,却顺着河水向上游狂奔,高的上衣在马的狂奔中被水冲刷脱掉了,头部在水中的石头上被磕破,流血把河水都染红了。随行的战友唐广平,许志民等人,下入河水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和高弄上来,谁知高已昏迷过去。高不但头被磕烂,而呛了很多水。许志民他们掐人中,刺激脚部的泉涌穴,倒水,按摩身体。平时学的急救知识都用上了,高总算有了气息,后又生火烤衣服,人才慢慢恢复了意识。高举才从此却落下了一个恐马恐河水的毛病。多年以后见到马还心惊肉跳。

时间犹如我们当年趟过的冰河流水一样远去了!我已由当年的小青年变为老人,但每当回忆起那段经历,我仍心有余悸。有时,我想我的命真大啊!一生几次百死而一生,却仍然走了过来。我十分感谢上帝对我的偏!我是不幸的,却又是幸运的!假如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被冰冷的河水卷走,如今,我孤独的魂灵不知早已飘荡到渺渺天国的那一个角落!今天,还有谁能记得起四十多年前随风而逝的英灵呢!

2011年2月于古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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