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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外婆桥

2012-03-17 11:07 作者:那山那石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外婆桥不是桥,是蜿蜒盘旋在山路十八弯上的羊肠小道。因为有了外婆,有了母亲,家里与那个大山中的连接,变成了永世来往的桥梁。

从此,外婆桥成了儿时童真的追忆。

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板桥斜”是外婆家的写照。我不知道外婆们当年怎么会住到深山里,可能是土地稀缺的原因亦或是闹灾荒躲避战乱。三栋茅房,一口老井,两亩竹林,在几座山头围成的喀斯特盆地半山腰上,斗转星移,四季轮回。

儿时走外婆桥,古驿道的岩石被脚板擦得铮亮。去外婆家需要翻越三座大山,下达三个谷底,横经五个峪口。早晨出发,一直到月朗星稀,才在狗叫声中抵达那个火苗呼呼窜在铁锅底中的孤独人家。由于路途遥远,翻山越岭需要五个钟,一天下来,不是疲惫,而是在成长的历程中增加了一分坚韧和成熟。

外婆家房前屋后全是野葱,绿油油的一片,长在椿树林下疏松的土壤里或岩缝中,拔野葱烧绿豆拌南瓜叶做一道丰盛的农家菜,成了其中乐此不彼的干活。

在没有电的年月,取暖全靠柴禾,照明用的煤油灯。晚饭后烧起一塘柴火,几个舅子老表围坐火塘侃大山,被烧焦的柴禾吱吱作响直冒油,儿时记忆至今犹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外婆家后山有的是青杠柴,是做陀螺最好的原材料。每当节来临,我所要准备的,便是制作陀螺。邀上几个老表,上山转悠一圈,便砍回来认为比较适合的青杠木,制作陀螺的事情,便开始紧张一阵子。熟能生巧,左撇子的我不仅陀螺做得好,打陀螺也不赖,经常得到陀螺的奖励,农村人称之为“豆芽菜”,意思是一个人扳回一个组输去的本,那样的游戏还真叫刺激。

再次走进外婆桥,已和儿时的道路不一样。近年来上级对农村扶贫力度的加大,我们乘上了摩托车。虽没重走老路,但是我用相机记录了原先走过的位置。原来的古驿道,由于没有人再继续走下去,已经荒草丛生,只有大山的巍峨和峪口残埂尚在。

此次由于路过另外一个称作摆冗的寨子,也是亲戚中的亲戚。农村十里八乡就那么些人,彼此熟悉得不得了,相互来往,亲上加亲。

换了一节路途,收获一路风景。这次走摆冗,第一次进入被列为罗甸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屯头山营盘遗址。屯头山营盘遗址是摆冗万里长城的缩影,摆冗山又是张家界的另一个浓缩,营盘遗址为躲避战乱而修。长年累月,巍然屹立在摆冗山峭壁,无论风雨剥蚀,仍然固若金汤。摆冗山经过几亿年的风化剥离,将峭壁和另一个山头从中间分离开来,于是一座山头成了只有一颗岩石的独秀峰,巍然挺拔屹立,一如黄山飞来石突兀山间,成为摆冗独特一景。

屯头山营盘有碑石记载,记录屯头山风雨沧桑和历史征程。碑曰:“尝读易曰,王公护险以守其固,而固国以其山峪之险也矣!想当日城高池深,兵革尖利,亦以委婺而去之必修屯也然矣!古之摆冗山,今为观音屯,东有源泉混,西则维石岩,北有唐房拥护,南则吊井关栏。未修之前,难免流离之苦,既修之后得裘首之欢。因而数十人之壮志,早已安排千百代之晋傅于今建就,是则吾等乐观景连之付,同登观音之老屯,谨序。同治六年二月初四日。碑文上有以黄秀德、黄品全为主的仁人志士近30人,各出资米粮不等,作为修筑营盘遗址费用。碑记真实记录了修建营盘之艰辛,工程之艰难,时代之久远。

和兄弟在营盘转悠了两小时,初的寒风呼呼吹过古城墙,拂过漫山的草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景油然而生。见证古人守护家园的不易和牢不可破的战斗堡垒,回忆战旗猎猎,战场厮杀的古风场面,沉思回到远古,难以从醉意中醒来。不过,如今的堡垒已经成为了山羊遮风挡雨的庇护所,风吹草低见牛羊在没有草原的地方印证了另一种版本。

到外婆桥的那一端,进入屯头山的小寨便成了断头路。我们找了一家亲戚,给了留守老人一点看管费,帮助我们看护摩托,便开始整装步行。

过了屯头山,往前便是一片狭长谷地,曾经走过的路,换一个方位看就不同,难怪横看成岭成峰呢!新修的公路沿着峡谷向前延伸,直接到达视线模糊的村委会。蜿蜒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车在行驶,安静得可怕。偶来山民一声长长的哈欠,空谷便一波三折传来阵阵回音。

路变了,大方位没有变,摄影机记录着每个山谷山峰和峪口的亘古荒蛮与文明交错交织。

穿过峪口,大坟山映入眼帘,那是我懵懂岁月曾经醉山亦醉人的寨子,以前的瓦屋大多已换成了灰白相间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以前头搭花帕子的山妹子已经不叫村姑,早已远嫁他乡成为贤妻良母。如今的山妹子到大城市走一遭,头发快成了老外,现代人了,找不出挑小木桶扎大辫子在山道上行走发出吱嘎吱嘎声响的村姑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没有消失的苗语,留下一点点记忆。

横过大坟山,经板凳坨,眼前一片开阔,那就是外婆一家子的母亲井—黄冈井。从这里便远远看见了婆家,当年一有生人经过这个地方,外婆家的看家狗便开始汪汪狂吠起来,叫声打破了一弯子的宁静。

儿时,和老表们在外公的带领下,经常到黄冈井一代牧放。舅舅刚从越南战场的丛林中复员回来,用在外面的见识,借集体干活休息之间在黄冈井边的道路旁边砌筑了一个一人高的宝塔,告诉山里人这就是红塔山,给没有出过门的舅子老表摆谈外面的世界如何精彩和无奈,如今这个宝塔已经在扩建道路中因让道而灰飞烟灭了。

如今,老表们都借读书之机走出去了,舅子舅妈也跟着进了城,以前那三栋古老的木屋,拆的拆掉,空的空着,我们在岩石上摸爬得铮亮发光的那块刻有“小米寨”字样的石头,已经渐渐模糊,老表家的老屋已不再像以前烟火兴旺,倒是在生活上多了一些固定来源,不再是靠山吃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四季劳作。

老表告诉我,也许这是最后的一趟外婆桥。他们都走了,将会把家里的东西处理后举家搬迁,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桥上的风景和桥上的行人,也将在远古的记忆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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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外婆桥的评论 (共 5 条)

  • 潜藏的伤
  • 在乎你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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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寒烟冷月
  • 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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