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马帮
好个大滇西！山起绿浪，峰涌雪涛；高黎贡山、玉龙雪山、白马雪山，逶迤磅礴；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三江并流。
伟哉！雄哉！亿万年，寂寞悲凉的横断山，云出峰峦耸翠，雾锁滾滾黄龙；它上接苍穹，下挽三江，狂嗥怒吼，涛声浩荡；它是大中华脊梁，左挑珠穆朗玛，右扛云贵乌蒙。千百年，多少马帮穿梭于高山峽谷，出没于莽莽荒林。高大壮实的头马，举步稳当坚实，脚踏一个个岁月磨出来的圆圆蹄窝，晃动胸盘上巨大的球形马铃“嘣咙嘣咙”作响，二马和身后骡马挂在脖颈上的黄铜马噪子亦“呛呛”应和。餐风饮露的趕马人用高亢苍凉的男性嗓音唱着一曲曲趕马调，让多少山野村姑心跳动情，让多少留守穷家怨妇愁断肝肠：
砍柴莫砍喲-----葡萄藤嘛，
有囡莫嫁喲-----趕马郎，
大年三十讨媳妇哟，
初二出门走夷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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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时节夜风寒，
阿妹，我呢心肝，
月亮冰冷照披毡，
哥趕马帮天上走啊，
阿妹，我呢心肝，
丢妹家中好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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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趕马走夷方啊，
阿郎，我呢心肝，
家中农活妹承担，
年老公婆我侍候啊，
阿郎，我呢心肝，
腊月三十等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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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茶驮子办省外，
阿妹，我呢心肝，
赚得银钱转回还，
丝线绢花买一点，
阿妹，我呢心肝，
年三十晚哥回还......
广袤的大滇西，南通印缅，北靠四川。西接康藏，东连湘黔。自古以來，滇西马帮驿道一直是西南边陲重要商贸通道。络绎不绝的马帮，从印度加尔各答驮来棉纱、洋布、香料；从西藏驮来羊毛、皮张和药材，在滇西换成茶叶、丝绸、棉布、瓷器和锅盐，又浩浩荡荡闯入印藏雪域高原。
滇西马帮的趕马人大多是云南巍山、剑川、鹤庆、丽江铿锵汉子，其中也不乏少数外省人，每一个离乡背井到滇西马帮淘生的外省人都有一把辛酸泪，都是一首无字歌......
公元一九四七年夏末秋初，一支胆大的滇西马帮，竟然远离熟悉的南方茶马古道，从云南丽江出发，经永胜、华坪、攀枝花，四渡金沙江走盐边、会理，经会东直插会泽进入贵州夜郎地界，越过威宁、赫章、毕节，来到中国有名的漆器之乡大定府（今大方县），他们在距离大定府县城十二华里的阁雅街停下來，喂饱马匹，洗净衣衫，酒足饭饱，抽夠水煙筒，睡一个安稳觉，第二天一大早，三十六匹骡马，插着杏黃色“诚达商号”三角形帮旗，浩浩荡荡、人欢马叫，进入大定府古城北门。
巍峨古城门，空余马蹄声。(图片)
预先得到马帮幺锅秉报，大定府漆器商会一行二十多人亲自到县城北门关迎接，望着整齐雄壮的马队，无不佩服眼前远道而來的滇西马帮。身材犷悍壮实的马锅头普老贵，身穿密订布扭扣白色粗布对襟衫，外罩毛领麂皮短褂，短褂前后都是“周身转荷包”；他腰挎羊皮半圆型兜肚，下穿大擺裆寬脚褲，足登麻耳草鞋，草鞋上缀有红黄亮片“鬼眨眼”和紫红绒球；藏式昵帽宽边上卷，紫铜色脸膛上一双饱受风霜大眼炯炯有神......
好一个普老贵，既是马锅头，又是云南丽江邦达昌家族所屬诚达商号股东。既是商人，又帶三分匪气。他为人豪爽，办事精明，生性胆大，敢与山匪拼个高低。半年前，诚达商号派人事先到大定府“鼎新”漆器社订购大量藏區暢销的漆碗，需求量大，鼎新漆器社动员全城同业加工生产，货物完工后，正耽心千里之外的云南商家是否爽約时，滇西马帮如期而至，令整个漆器行业钦佩不己。
洗尘接风宴在县城北门万寿宫举行。大定府醇香的“方酒”、闻名云贵的红燒豆棒、鲜嫩爽口的膳鸡点豆腐、又臭又香的沙坝豆干、一咬一口油的陈年腊肉，让趕马哥们赞不绝口。三十八天行程，三十八天风风雨雨，九名马锅头趕三十六匹骡马，过横断、走乌蒙、进彝區，穿苗寨，行程二千一百华里，人不破皮，马不烂背，这就是横断山闻名的滇西马帮、茶马古道上赫赫有名的“诚达商号”马队。
酒过三巡，鼎新漆器社老板汪汉生低声对普老贵说：“有两件事相求。”
“请讲。”普老贵挺直腰杆答道。
“多出五百个漆碗，可不可以一起驮走？”
“没得事，但不能付现洋，路上还有说不清的开销，回到丽江再给你把货款打过来。”
“另一件事，咯可以帶一个人走？”
“信不过我？派人上门押款？邦达昌家族从来不拖欠任何人货款。”普老贵脸色一沉，放下酒碗。
“鬼话！你咋个想到啥子‘押款’，是省城一位朋友家三公子牵涉红党案子，现躲在我处，风声有点紧，能不能将这小子帶去云南避避风头？”漆器社老板汪汉生低声说道。
“小事一宗，沒得事，明天在半路上把人交给我。”
短笛悠扬过乌蒙 你可听见我的郎(图片)
第二天，马帮经过大定府阁雅街古道石牌坊时，等候多时的鼎新漆器社老板将一名扮成马帮幺师的年青书生交给普锅头，普老贵眼见俊秀文弱的公子哥不禁眉头一皺：“老天！两千－百多里路，文妥妥一个学生哥，咯走得到头？就算骑马，也要把他抖散架！你这是交一个老祖宗给我服侍，莫说啦，答都答应了，只有捏着鼻子喝一壶，算我倒霉！”
“不霉不霉，霉哪样霉？嗨，哪阵学得婆娘腔？滴滴嗒嗒嘞，酸叽叽嘞，烦不烦人？”漆器社汪老板边说边将一个装满刚出锅的鹵牛肉和一罈“方酒”的大竹篮往马锅头普老贵面前一塞，“走喽，‘普大妈’，早点平平安安回家，你老婆在家毛焦火辣等着你嘞，回家好好褪褪火嘞......”
马帮动身上路，漆器社老板将学生哥揽入怀中，语帶悲沧说道：“老三嘞，一路走好！记住我说的话......”学生哥双膝下跪，叫了一声“叔----”后己泣不成声。他起身追趕马帮，几回回驻足回头，几回回向石牌坊下的孤独身影挥手......
走过石牌坊，何时回故乡？(图片)
阁雅驿道，是明洪武十七年（1384年）彝族女土司-----摄贵州宣慰使奢香所开龙场九条驿道之一。它东銜金鸡驿，西接归化驿，是一条宽七尺五寸石砌阶梯式磴道。数百年來，这条横贯夜郎水西全境的驿道，东联湖广，西通滇蜀，蹄声不断，铃声不绝。
贵州省大方县奢香夫人铜像(图片)
奢香，原是贵州宣慰使霭翠之妻，一位丰满高挑的夜郎美人。明洪武十四年，丈夫早逝，奢香袭其夫职，在荒山野嶺之中，含辛茹苦，亲率数千彝汉乡民开龙场九驿，沟通贵州到云南边陲通道，曾被明太祖朱元璋封为“顺德夫人”，新來的马帮“幺师”，在路途中对马锅头讲述这些史实，让大字不识一个的普老贵另眼相看：“你们读书人，喝的墨水多，弯弯拐拐也多，晓不得装那么多东西在肚皮头难不难受。”
三十六匹骡马，实装三十二驮货物，全都是藏区牧民喜用漆碗。造型古雅的“脱胎”漆碗，内红外黑，绘有隐形金色佛像。这种数百年暢销不衰的藏式漆碗，摔不破，燙不烂，具有保温、质轻、不篡味、不腐朽、耐酸碱等特点，一直是藏彝牧民喜爱之居家什物。据大方县文化老人黃炯杰先生介绍：大方漆器驰名中外已五百余年。自明洪武年间，摄贵州宣慰使奢香把大方土漆提炼的“朱漆”上贡以来，漆器工艺制品，从皮胎涂漆箭套、涂漆马鞍逐渐转向民用枕箱、酒具、餐具等。特别在彝民中，已成为居家必备的生活用品。到清代中后期，漆器制品尤为兴盛，品种日渐繁多，有皮色挑箱、套箱、皮胎套盘、菊花盘、捧盒、茶瓶、九子盒、五子盒、烟盒、都城盘等等，为世人所青睞。大定府从南到北形成“漆器一条街”，享有中华“漆城”之誉，－九四二年还荣获巴拿马万国博览会银獎。
缸形擺件 金漆隐花 (图片)
原先进藏漆碗，全系贵州马帮经黔西、贵阳、安顺，由盘县胜境关出省进入云南，再经曲靖、昆明、楚雄、下关、大理至丽江转运入川进藏，路途更加遥远，滇西马帮普老贵一刀切取直线走近道，实为胆大之举，令马帮同行咋舌。
普老贵所辟滇西丽江到黔西大定府的马帮新线是一条九死一生险道，险中之险当数金沙江高悬半空、令人丧魂落魄、让人心惊胆寒的古驿道白鹤驿。
“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太白惊呼慨叹的艰难蜀道就是白鹤驿。
金沙江，恶浪触天，气勢磅礴！(图片)
金沙江白鹤驿马道，越走越高，如登天庭，多少人马坠江，尸骨无还。(图片)
走过一山又一山，爬过一弯又一弯。三月两月回家转，娃娃相认不相见... (图片)
六十里路一马站，问哥今夜宿谁家？(图片)
唐古拉----雪山圣母，她用甘甜乳汁养大三个儿女：怒江、澜沧江、金沙江。
怒江、澜沧江默默向南流淌，流向老挝、流向缅甸、流向柬埔寨、流向越南，双双远嫁它乡成为中南半岛母亲河。唯有狂野的金沙江桀骜不驯，不愿跟隨两个姐姐远赴异国它乡。三姊妹牵手并流一段路程之后，金沙江在丽江石鼓突然一个急转弯，挥泪告别两位姐姐，一个鹞子翻身向东流去。他心绪悲凉，似醉汉，如痴狂；跌跌撞撞、歪歪倒倒、晃晃悠悠；被两岸绝璧箍挤，隨山崖凸凹起伏，被扭曲、被搓揉、被撕裂、被捶击......他愤怒了！甩开身手，以雷霆万钧之勢，成五色飞霞腾空上下，绚丽夺目，凝睇之际，不尽奇异之观！
金沙江哪！两岸绝壁高耸入云，酷似三峽雄姿；又似华山险境，怪石嶙峋，形态万千；它波翻浪涌，涛声呼啸！让多少迁客骚人泪沾衣襟，让多少胆小之人打马回头。明嘉靖14年（公元1535年），状元郎杨升庵被谪贬戌边期间，从云南取道金沙江驿道回四川省亲，途经白鹤驿夜宿江边驿站，听江水波涛喧嚣难以入眠，披衣挑灯作诗《宿金沙江》留存后世：
往年曾向嘉陵宿，驿楼东畔栏杆曲。
江声彻夜搅离愁，肠断金沙万里楼。
清代，一官员慨叹蜀道艰险，亦作诗一首：
自古金沙不通舟，水急天高一望愁。
何日天人开一线，联檣衔尾往来遊。
就是这位官员后来成为“天人”，他率万余民夫，耗时九年，在悬崖绝璧凿成白鹤驿道。白鹤驿道长不足二十华里，宽不足五尺。上顶岩蓬，下臨江水，却是用千余民夫白骨壘成。马帮行经此处，莫不让人三魂少了二魂：只须一点意外响动或山石突然崩落，或野物野鸟窜跳突飞惊起马匹，你推我挤，连人帶马坠入深渊，尸骨无还。
傍山险道走马帮 为吃为穿为婆娘(图片)
越走越险，如入云端，生死未卜，让人心惊胆寒。(图片)
古驿马道外侧石墩系近年所修，可见当年路途之艰险。(图片)
古驿道高悬半空，让人丧魂落魄！(图片)
金沙江，从青藏高原一泻千里，直奔丽江石鼓转身东去，在苍茫雄浑的大凉山与乌蒙峽谷之间一路咆哮，经昭通鲁甸、巧家、昭阳、永善，从云南省水富县闯入四川，一直狂奔到宜宾三江口，已是精疲力尽，伤痕屡屡。至此改名换姓叫长江，平缓而流，造福中华。
金沙江，山无定形，水无定勢，江面忽开忽合；开闊处，细浪漾出平滩，一望汪洋。须晴日，天霁云卷，日色与水光争艳；月明时，溶成玉色斑斓，幻入大江飘金浮银。迁客若登高放眼凝视，但见光彩眩目，蛇舞青山，实为天下奇观；紧合处，险窄幽深，斗折蛇形，两岸山崖狰狞，斧劈刀削，岸陡谷深。若逢夏秋豪雨，恶浪触天，兇涛呼啸，大有灭顶之勢，咄咄逼人！
波涛翻湧，浪击苍穹。(图片)
昔日马帮走峭壁过悬崖 生死两重天(图片)
金沙江干热河谷上的悬崖马道(图片)
马帮行经金沙驿道，幺锅手擂大锣远远在前开路，名为震慑野鬼山妖，实则是提示对方马队驻足让道。锣声响处，声震峽谷，莫不让人脊背发怵。每逢此时，整个马帮无人言语噤若寒蝉，以四马为一组编队缓缓而行。及至走出险境，寻一开阔水草丰美之处，卸驮放马，长跪谢天，已是脚腿酸软，久久不能站立。
故此，趕马人笃信神鬼，有诸多禁忌：
色形忌----穿衣忌红黄二色，忌错扣纽扣，忌敞胸露怀、忌裹腿松散，忌跨越草帽，忌乱丢草鞋（宿营做饭时方可将废弃草鞋放入火中焚化），忌马额有白，忌骡马白蹄白尾。
口忌----虎叫高鹰，蛇称老梭，狼叫山兵，鬼称黑影，灯叫亮子，柴禾叫欠子，锅叫祖师，肉称片片头，饭叫钢，洪水断路叫天顺，送葬叫送财神或叫进财。
行为忌----忌马日役马，忌马匹夜臥，忌半夜马嘶骡吼，忌生人数马，忌马穿羊群，忌马脖子帶草挂藤而归，忌支锅杈与锅把不在同一方向，忌饭前用筷敲打空碗，忌筷插饭上，忌吃饭串门，忌饭后仰卧，忌座人户门槛或座在马鞍上吃饭。
普老贵手下马脚子，全是云南德钦县奔子栏人。奔子栏人做事麻利、为人忠厚、吃苦耐劳、事主专一。是他们手把手向“学生哥”老三传授马帮行路知识、提示语言生活禁忌、讲解各地民风民俗。是他们用一曲曲趕马调驱走路途辛劳。是他们每晚用热水给“学生哥”燙脚、用马尾刺脚上水泡。日行一个马站六十华里，每天上下马驮不少于四次，数千斤货物搬上搬下，到达宿营地还要铡草喂马放牧，甚至半夜还要巡视马匹货物，不能安心睡一个囫囵觉......如此劳苦终身，有歌为证：“山是红泥山，路是野鸡路，一间草棚人畜住，累死累活还是饿着肚。”
趕马人说：“白日好吃锣锅饭，晚上好睡落叶床。”马帮夜宿高山峽谷，月朗星稀，鸟雀南飞，山风习习，溪涧轰鸣。他们思虑万千，想留守穷家的老婆孩子，想年老体衰老父老母，想路途兇险艰辛，想浮在半空中的工钱......
“学生哥”老三跟隨马帮奔波半月，离大方阁雅古驿道，过毕节杨氏贞节牌坊，走赫章可乐夜郎故地，穿威宁草海，进会泽古街川黔会馆，爬金沙江悬崖驿道......一路打骂一路笑，一路铃声一路歌。趕马哥们所唱送郎调、趕马调、放羊调、小补缸、相亲调、阳雀调、走板、猜调、三杯酒、朝山调、哭山调、过山调等等云南民歌，老三都一一收录详记，“唉，-----大姐生得脸儿团哪唉......”学生哥刚一开口学唱，节拍高低掌握不好走了调子，逗得众人大笑，连马儿也放出一串串臭屁跟着起哄。他不动声色，认真校对音节並详细记录，短短十多天竟然收集云南民歌和云南花灯调三十多首，写出南行隨笔散文多篇，並於沿途有邮寄条件时，向上海、北平、杭州等地报刊发稿，十多年后竟汇集成书，详细记叙此次流亡云南跟随马帮之行。领悟趕马调歌颂生命可贵、青春可贵、爱情可贵。体现对生活追求、对情感依恋、对丈夫等待。千里行马，路途兇险苍凉。为驱散寂寞，自我抚慰，用歌解忧，以歌解愁。身处高山阔野，必发激奋之情。字字高亢开朗，句句奔放舒情。歌声中夾帶呼喝牲畜言语，亦有凌厉拖腔，柔婉衬句，唱不尽趕马人情真意切。
学生哥犯何大案？为何官府如此追杀？普老贵从不过问，也不想过问。朦胧之中，他想到家中已经长大的宝贝女儿，又瞅瞅眼前这位俊秀白面书生，随后打一下自已嘴巴，干笑一声嘲笑自己：“瞎扯球蛋......”
普老贵隐隐意念并非空穴来风，三年后，到普家避难的老三成为上门女婿，若干年后成为云南知名作家，这已是后话。
大滇西，雄奇浑厚的横断山，孕育出豪情奔放的滇西马帮。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在高山，在峽谷，马铃声不断，趕马调不衰：
砍柴莫砍哟----葡萄藤，
养囡莫嫁哟----趕马哩人，
三十晚上喲，红罗帐嘛，
初一初二要出门，
你要出门由你去，
我收收拾拾嫁别人，（哥尼妹子亲亲）
妳要嫁人由妳嫁，
要嫁嫁个老实人，（哥尼妹子亲亲）
可怜可怜真可怜，
可怜不过趕马人，（哥尼妹子亲亲）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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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一组马帮图片)
哥喂----左想右想天不亮，左等右等哥不來......
高山草甸 草如毡毯
金沙江绞平渡 等候过江的马帮
一路风雨一路险，一路笛声一路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