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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鲁甸的变迁

2013-08-14 13:58 作者:云鹏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不是土生土长的鲁甸人,小的时候,我跟随乡下工作父母辗转在山区,对于县城的景仰无异于今天的都会,觉得是那样的遥远和神秘。除了路过,我真正来到鲁甸县城还是1978年考上高中的时候,那年我13岁,尚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毛头,个子很小却十分好动,对凡事都充满着惊奇。背着铺盖卷走进县城便走进了一种崭新的生活,觉得县城的一切都美轮美奂,有那么多整齐的房屋、明亮的电灯、来往的车辆和美若天仙的女人,甚至还能听到早晚的广播和农机厂嘹亮的号声,更重要的是有座足以容纳千人的电影院,白天晚上都放映着片子。做城里人真是莫大的福分,比起在惯的山区,有着何等天壤般的不同,又有着何等磁石般的引力。

其实那个时候的鲁甸县城并不大,仅有3幢颇具特色的惹眼建筑,一是门墙平得像块碑且带几根大柱子的人民会场,人们平素都称之为电影院,里面除了很少时间用于召开县级大会,多数是用来放电影。我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房子,在宽阔的门前旷地衬托下,高矗在几级台阶上的大门更显巍峨;二是电影院背后像它儿子一样的建筑,那是广播站,虽说比起会场来要明显小了许多,但由于地势更高,仿佛还有点一代胜过一代的寓意,而且生就了相差不多的皮毛;三是位居县城中心位置的人民银行,那座方型碉楼的外观很别致,除了墙面拉成皱巴巴的毛剌,再就是比周边的任何建筑都高出许多,大有君临城中的风范,从城外远远看去,这几座建筑也是最醒目的。

当时鲁甸县城虽说有几条街,但不如说是一条独街分成了几段,从银行路口一刀切下去,东边的就叫东正街,西边的就叫西正街,往东因为有所中学,所以街道格外要长些,一直通到小石桥。西门是道门,虽说早已看不到城墙的痕迹,但出了西门就是稀泥烂窖,一年四季乱糟糟的,全然没有县城的样子。不过出了西门很远的地方有个西门农场,占地面积虽然不大,却早已经超出了文屏山的荫护,显得十分独立。东门也有座相对独立的建筑,那是粮食局东仓,紧挨着工人阶级典型代表们吹号上班的农机厂,受庇于五垴山延伸的隆脊。这一带有同人们休养生息密切相关的汽车队、县医院、日杂公司,虽说人烟不是那么稠密,却也还有繁荣之象,更重要的是去往昭通的公路从东而出,加上东边自古就有日出旺盛之意,所以东边是要热闹得多,沿公路就有养路段、防疫站、供销社、苗圃、食品公司等等这些重要机构,把杨树参天的公路两侧也拥成了城市的另一部分,逐渐拓展成后来的县城街道。南向的公路过了百货公司就是孤零零的客运站,周围虽然有些民房,却与城内两种光景,一看就属于乡村式的那种。真正的南门不在这边,而是要从银行前面的十字路口穿南门巷而出,有条臭水沟的马车路旁是一株参天的皂角树,树冠虽不甚延展,尚可遮住一大片阴凉,这里是自发形成的木料市场,每天交易的上好木方有几十上百团,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圆料和板材,都是从周边乡街子上贩运来的,足够饱和市场需求。这条与主街大致平行的马车路一方通向客运站,另一方通往食品厂,沟的北边大多是些散乱民居,而靠南一侧除有少量民房外其余全是菜地。离南门不远的大堰塘圈围在土路边的田地中,成为附近民众浆洗衣物的重要场地,偶尔也有逃学的顽童来此洗澡,我就来过几次,不过后来塘中养了鱼,投放大粪做饲料,我们就不来了,转而去了游人如织的砚池山水库。县城中心北向的街是应国街,通向当时唯一保留的北门城楼,应国街是个陡坡,因粮食局的粮油供应窗口设在这条街而略显繁华。这条原本不宽的小街路口对着银行的另一面是公安局,往上走是法院的四合院,据说当年没收大户的私产所设,幽深的天井中常透出寒气。粮食局斜对面有个粮油加工厂,虽然只是办公地点,高墙幽院却颇显小家深秀。再往上走就是北门城楼了,印象中城楼的大门总是关着,北面的门洞还被用土基砌上了,北门的路要绕着城楼改小道转半圈,再回到正对门洞的大路上。斜对城楼一桥之隔的是昭通卫戍区警备司令部七七分队,驻着许多身穿上绿下蓝头戴圆国徽的兵,每每看到英姿勃发的兵哥到围墙外的护城河边刷洗胶鞋,就会激起年轻人参军的欲望。其实分队的兵主要任务是看守犯人,挂的牌子也叫看守所,人们眼里通常看到兵就容易记住营地,后来这里改成了武警县中队,大家还是俗称最先的名字。过了城门有一条三十多米长的城外大道,两旁植有整齐的柏树,顺着柏枝林走出去就到了文屏山麓的清真寺,鲁甸小城小得如此简单。不过,有几条小街小巷还是深锁在老鲁甸人记忆里的,武装部所在的开化街、文小门前的武庙街、紧邻西门的永北巷,甚至人们还会记住县城周边许多抹不去的地名,像马家海海、姑娘塘、大产院之类,这一切仿佛也都烙在了我轻浅的记忆里。

我的整个高中时期都在鲁一中度过,当时西门外虽然已经建起了鲁甸县第二中学,但那时的二中建校不久、百废待兴,只有简陋的教室和简易的师生宿舍,却办有师范班,算得上县内的最高学府。鲁一中虽是一所有较长建校历史的老学校,原来的校址选在了乱葬岗上,校内校外坟堆斑驳,经常盛传些恐怖故事,到觉得也好不上哪儿去。连我们在内的前后几届,每周几节劳动课除了盼菜园子就是修球场,从满是坟地的缓坡上开挖全县面积最大的足球场,是一项耗时数年的庞大工程,参加劳动的学生们不用去上解剖课,常常能见到露天乱扔的人骨头是什么样子,胆大的学生还会收集散乱的骨骼用于它途,就是没听说有谁庄重地为这些残骸找个埋处。我们的校园是美丽的,尽管她的大门缩进了民居当中,校门外还有以烧捡来的废橡胶过活且衣食无着的农户,但作为全县莘莘学子人才荟萃的教学之地,校园内有最美丽的楚影和最青的面容,许多人在这里学会了顽强与执着,许多人在这里尝到了青涩的情滋味,许多人从这里出来便把青春和热情默默奉献给了这座小城的建设。当然,这些也都包括了我自己

鲁甸县城的高速发展大致包括这样几个关键时期,一次是1980年前后的无序发展,随着金融部门大分家,农业银行、工商银行先后到南门外置地建房,渐渐形成了沿南门老路沟一字排开对应昭鲁公路的另一条长街,有了金园街、菜园街这些农气尚存的简易街道;一次是1995年前后对鲁甸县城的大规模改造,拓宽了文屏东、西、南、北四条大路,形成新老街道平行互通、城市功能逐渐完善的新型城市发展格局,街心花园的建设也使城市中心由应国街口移至百货公司,街道名称重新作了调整,西正街东延到真正居中的十字路口;第三次扩建是大手笔和颠覆性的,完全跳出了依托老县城进行裁切修补的范畴,从2003年填埋马家海海修建文化广场开始,鲁甸的新区建设就走上了一条另辟场地、另起炉灶、另行规划、另做打算的新路子。这场大规模的建设与发展具有非凡的前瞻性,将一个历史以来脏乱差现象十分突出的农业县城彻底改头换面,不仅城区面积迅速扩大了几倍,而且新老城区的功能也有了紧密结合,增设的水乡景观、植被景观、商业景观和旅游景观使一个封闭落后的山区县城脱胎换骨,不仅具有花园般的美感,而且每条街道都宽敞整洁,透射出浓郁的现代气息,更加注重以人为本,更加适宜人居。

从我初进县城到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虽说我仍旧还不是那么深谙当地的人情世故,但有一天真正静坐下来,捊一捊小城这些年的变化迁历,还是颇感由衷的震撼。小城鲁甸的变化,浓缩了一个伟大变革时代的全部,她在人们追求和美、向善、阳光和华彩的炽热情绪中一天天改变模样。尽管也有些不该消失的遗迹由于多方原因不复存在了,像双龙寺、城门楼这样一些地标式的建筑失之可惜,也有一些转作它用的旧址其功能不再回复以前,如改作一小的武庙、变成职业高中的文昌宫等等,这些厚重文化根基的缺损让人每每扼腕,但也有一些新的文化景观建立起来了,比如在土主寺基础上扩建的崇文阁、拓展西门农场养鱼池改建的人工湖,甚至依托排涝中沟建起的仿古建筑街及其起始点的古邑牌坊等,都在以新的文化观念冲击旧文化,挑战那种纯粹现实主义的精神或物质追求,代之以更加符合新时期人文精神的思想境界。到现在,老鲁甸们大多和我一样,未必能够数清县城到底有几条街几条巷,也弄不清楚未来还要再延伸出些什么样的街巷,能看到的是鲁甸坝子这个过去犹如一只空槽的地理环境,越来越像个聚宝盆了。人们不必再次提起“槽中无食猪拱猪”的难堪话题,因为大家都在平心静气地埋头思发展、谋发展,无聊的争斗和内耗也就失去了意义。从这点来说,鲁甸人近几十年尤其是近几年来飞速进步的是思想意识,以及由之决定的人文精神,那是一种不泯的改变落后命运的挣扎和冲动。懂得珍惜这一点,鲁甸的明天才会更晴朗,新的希望会像一轮喷薄红日,升腾在每一个热爱她的人心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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