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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节倍思亲

2011-11-07 22:21 作者:一支润笔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三年前清明节的前一个多月,父亲将大伯、二伯和四叔召集到一起,弟兄四人商议把我爷爷奶奶的坟重新翻修一下,同时决定给坟前立一块石碑。他们很快有了统一的意见,买秦岭山中切割好的青石块代替已经风化的旧砖,所需的水泥沙子等都要买比较好的,在随后的时间里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忙碌,父亲和大伯备料,曾经上过大学但是由于文革等一些历史原因又当了农民的二伯撰写碑文,而干了三十多年泥瓦匠活计的四叔责无旁贷的担当起了翻修坟墓工程的施工者。爷爷奶奶的坟墓在半坡上,我们这些堂兄弟们,只要有空,都去帮忙,把坡下的沙子、石头、水泥往坡上抬。这样忙忙碌碌一个多月时间,坟已经翻修好了,青石堆砌,水泥勾缝,显得异常庄重,只等着清明节把刻好的石碑抬上坡,镶嵌于提前留好的位置便大功告成。

清明节的那天早上,父亲早早让我起床和二伯家的堂哥推着架子车去县城拉回刻好的石碑。石碑是黑色的底子,凹下去的碑文密密麻麻,每个字有指甲盖大小,右边是爷爷奶奶的生辰,中间是二伯撰写的四字铭文,左边下方以长幼为序依此刻着大伯一辈至我的侄辈们的名字。我大致数了数,有将近四十个人,心中不由得感叹爷爷奶奶的伟大、辛苦。

爷爷奶奶一生勤俭持家,总共养育了四男两女,成年后我依稀听母亲说过,其实在我父亲和二伯之间还夭折了两个子女。我即将为人父,在这个物质生活丰富的年代深切的体会到了抚养孩子的辛劳,不难想象,爷爷奶奶在那个艰苦的岁月中拉扯六个孩子的不易。现在,大伯已经七十多岁了,就连最末的小姑距离五十岁的年纪也没有一两年了。虽然爷爷奶奶去世都快二十年了,但是在父辈们的身上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们遗传下的音容及脾性。有时我想,人活个几十年虽说最后都辞世了,但是在子女的身上完完全全可以找到他们的影子,比如你看某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东西不是像他就是像他妈。因此也可以这样说,人并没有离开人世,逝去的只是他们的肉身,留下的是一代又一代的子孙。

爷爷奶奶的大半生不仅无私的奉献给了子女们,还奉献给了孙子们。

我在爷爷奶奶的二十多个孙子中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原因有二,一是以我为界,比我大的堂哥堂姐们都记得爷爷奶奶的言谈举止,而比我小的堂弟堂妹们只能从照片中看到一张永远严肃面孔的爷爷以及一张永远慈祥面庞的奶奶,爷爷奶奶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存在于大脑中的两个及其普通的词语;二是在爷爷奶奶的二十多个孙子中,我是在他们身边生活最长的一个。如果把人的记忆比喻成一条漫长的道路,那么我不能忘记在这条道路最开始的地方,爷爷牵着我的手多少回行走在为我买一毛钱一个烤饼的路上。我也不能忘记爷爷中风后被家人用架子车拉着而我始终紧紧地握着他粗糙的手一路小跑着去他曾经工作过的乡卫生院扎针,眼见着爷爷干瘦的腿上扎满了一根根明晃晃的银针,我“哇”地一声大哭,而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却一边安慰着我一边缓慢地抬起他的胳膊为我擦掉脸蛋上的眼泪和掉成一条细线的鼻涕的情景。我更不能忘记从此以后,爷爷和我之间又多了一个新朋友——拐杖……

小时候的我不仅是爷爷奶奶手中的宝贝,还是他们的“眼中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候的生活条件都很差,大伯二伯分开过后我和父母以及爷爷奶奶还有四叔四婶再加上三岁多的小堂妹挤在四间低矮的土房子中生活。那时父亲在离家较远的一个乡下卫生院工作,每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下午又离家去上班。凡是父亲在家的时间,我就变得和兔子一样乖巧,但是只要父亲前脚刚刚推着自行车出门去上班,我立刻又会变成一只上串下跳的猴子,闹的家里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我会一个猛子扑上正坐在台阶凳子上给猪剁草的爷爷背上,然后迅速扯住爷爷那缕白白的山羊胡子使劲往下扯,直到看见爷爷眼中浸满疼痛的泪花我才罢手。我也会逗引院子里那只威武的大公鸡,让它去啄三岁多一点儿的小堂妹,以至于小脚的奶奶拿着笤帚把我和那只大公鸡追得满院子乱跑。可是我怎能忘记上学后奶奶一次次将一个个烤得香喷喷的馒头,一次次将树上捂熟的柿子,一回回把大姑小姑敬她的食品塞进我书包的事情呢?

吃罢早饭,我们用指头粗的绳子将一人多高的石碑捆了个结实,插好几根胳膊粗的杠木响了一挂鞭炮,一行三十多人抬着用一块鲜艳的红布包裹着的石碑浩浩荡荡的去了爷爷奶奶的坟地。那一天的天空瓦蓝,阳光温暖,土坡上地里的麦苗在微风中摇摆,点缀在其中的稀稀疏疏的油菜花起舞。沉重的石碑压的我们艰难地前进着,走一走换一换肩膀,两个人扶着一个人,地上到处都是脚,一不留神就被踩住,但是还要咬紧牙关继续前行。终于,沉重的石碑被我们抬上了爷爷奶奶的坟地。我家的老屋出了后门上五六个台阶就是公路,爷爷中风后不能远行,因此父亲和四叔便在台阶上的路边整出一处两张苇席大的地方,爷爷得空就在那里支一张桌子和人下象棋。而今,翻修好的坟前也有一片空地,而且旁边还放着几块上部平整的大石头,我们就坐在那里,假如人有灵魂,那时那刻,身在另一个世界的爷爷奶奶看到几十个儿孙清明节这天相伴来到自己的坟前该是多么的欣慰啊!休息片刻后,石碑被镶嵌了进去,大家陆续跪下,一阵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大伯掀起盖在上面的红布高声诵读起石碑上的铭文,同时,坟前的空地上也燃起了火纸,飞舞的一片片黑色的纸灰,似乎在传递着每个人在清明节这一天对逝去的亲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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