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春雷第一声
最早会背诵的诗歌是母亲教的，“春雨贵如油，下雨满街流。滑倒我学生，笑看一群牛”。当时心中就存在着若干疑问。首先是春雨贵如油，虽然年龄很小，但是也约略知道“油”是做菜用的，而且是要花很多钱买来的。既然春雨比油还贵，为什么不用瓶子把春雨收起来，留着炒菜用呢？也因此看见雨水流走了，总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其次是滑倒我学生，究竟是我滑倒了，还是我的学生滑倒了；是我的学生看见一群牛呢，还是一群牛看见我的学生。总之是一些纠缠不清的问题。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很忙，大概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回答我的疑问。现在回想起这些问题，再要找母亲辩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了。
今年春天少雨。冬天倒是下了几场大雪，早已化得干干净净。三月底从河南回来，还在嘲笑中原地区的“疑似蓝天”——虽然有太阳，却看不见蓝天，始终是灰蒙蒙阴沉沉的一片。没想到回到大连一个月了，也基本上与蓝天无缘。一个最能说明问题的事情是，这一个月我竟然没有机会拿起数码相机外出摄影。沙尘，还是沙尘。春天，应该是这样的吗？
花儿说，春天应该是什么样呢？最近一段时间，植物园一带的迎春花已经怒放成黄色的海洋。细看一下，花瓣上沾满尘土，花蕊毫无露珠晶莹，难道这是春天的花朵么？树叶说，春天应该是什么样呢？南山地区的杨树，在沙尘里挺拔起高高的翠绿。然而嫩叶刚刚发出，就已经变得斑斑驳驳；小小的芽叶卷曲成筒状，难道这是春天的树叶么？
不错，春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我们的身边，但是没有雨水的春天，实在是一种遗憾。
“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春雷第一声”。现在，我坐在电脑前写这篇随笔，打开窗户，屋檐上传来滴滴嗒嗒的声音——时急时缓，时密时疏，敲打出鲜明的节奏和韵律，敲开我的心扉——姗姗来迟的第一场春雨，终于降临了。空气中还残存着泥土的味道，这是沙尘即将退却的信号；从窗口已经吹进来清新的风，春天真的来了。“峡锁群山十万魂，山花四月未缤纷。前林晓忽花全放，多为溪雷一夜奔！”春天，居然可以奔涌而来。
春夜沉沉。
2011年5月9日夜灯下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