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黑夜》（汪译赫尔曼08）连载·5
您知道美国有嬉皮士，可您知道还有黑豹党、易皮士、SDS、花儿之子、气象员、五四惨案、门户乐队、NAACP、青年洛德党、黑石流浪者、愤怒的日子、法官与被告双输的七君子审判案……？《点燃黑夜》带您回到五彩斑斓的美国六七十年代之交，欣赏一曲美国版的《青春之歌》；请您猜猜蒙冤40载的学生领袖出狱归来，将如何报复内奸报复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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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她竭力抑制自己的不安；打开车载收音机，希望经典摇滚乐能够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毫无效果，于是啪的一下关掉收音机，猛地摇下车窗。转上柳林路时，她觉得听到了一种嗡嗡嗡的声音，好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或水泵发出来的。
到达自家那条街时，她胃子一紧：几辆消防车和警车排在了巷子口，根本无法通过。红蓝色的火光在空中闪烁，尖叫声不断从对讲机和无绳电话里飞出，消防员们拖曳着灭火器材。人们在街角乱走，有些是她的邻居。
她停在柳林路上，跳下车，发疯似的跑向自家的房子，却被一个穿制服的警察拦住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小姐，小姐……你不能再往前了，房子失火啦！”
“那是我家！”她大吼一声，绕过了警察。
警察尖叫一声，跟着追来。莱拉不停地跑，心脏怦怦直跳。微小的火苗蹿向空中，烟子开始爬进她的鼻孔、喉咙、眼睛。
房子影影绰绰地进入了眼帘。一时间，一切看上去都是相同的——有着白色百叶窗的冷漠红砖墙，房前优雅的圆柱。突然，一股橙红色的火苗冲向空中，接着又是一股，一切都变得不像是真的。水管已从消防车上牵到了房前庭院，一股股水流射向火苗。灰褐色的烟团升上空中。消防队员们穿着厚厚的制服——闪光的条纹越过胸前，聚集在她家的门前。
她凝视着这个场景，简直吓坏了：全身无力，天旋地转，差点儿要倒下了。刚才拦阻她的警察赶了上来：“小姐，你必须跟我来。”
“怎……怎么回事？”
警察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扶着她站稳：“还不清楚，但这种时候的火灾最有可能是圣诞树引发的。”
她直直地盯着警察；圣诞树？她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彩灯！“可我拔出了插头呀。”
“说什么，女士？”
“彩灯，它们不亮，我去买了一些新的。”她记得拔出了那些彩灯的电源插头。难道它们是因为过热而燃了起来？难道从墙上拔出插头仅仅是自己的想象？头上有如一道铁箍在不断夹紧，疼痛一阵紧似一阵。
“跟我来吧，”警察重复道。
莱拉跟着这人到了另一位警官面前。他的制服不同于前者：白色的衣领，厚厚的外套——消防局长！
“我爸爸呢？还有我弟弟？”
局长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这个举动很微妙，但已足够！头上的铁箍夹得更紧了。什么东西猛拉了一下她的胳膊。“什么呀？”
一人捏了一下她的倒肘。“你出门时，谁在家里？”
她不能回答——说出名字就会封存他们的命运。
“小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她点了点头。“谁在屋里？”
“我父亲……还有弟弟。”
这些跑来跑去的消防员，就像米其林轮胎人( 38 )。一人站在屋前，手持扩音器厉声发布命令。她所看到的每一张脸都神色严峻。多想扳回时钟，重新开始——要是能跑回咖啡店，找到安妮，开始叙旧，眼前这一切都会消失。
“他们在哪儿？”局长重复道，“卧室？厨房？”
“我……我走时，我弟弟在他的卧室里。”
“具体在哪儿？”
莱拉指着二楼的一个窗口；此刻火苗正舔着窗上的玻璃。
“你父亲呢？”
“他在书房里，就在一楼；靠近……客厅。”
消防局长的脸色更加严峻；他转头对着肩膀上的衣服翻领讲话，语气平静。莱拉听不见局长说了些什么。
救护车来了，两名救护人员下了车，和局长说了几句，然后走到车尾，打开后门，拖出两架轮床。四名消防员把轮床推到前门，等待命令。
莱拉一下子站立不稳，前后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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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经过了无穷无尽的岁月，终于传来一声：“火势得到了控制！”门前的消防员蒙好了面罩，推着轮床冲了进去；五分钟以后，前门一阵骚动，两名消防员推着轮床出现了，床上是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的物体像胎儿那样蜷缩着。
上帝呀，可千万别是爸爸啊！
可上帝并没听。
轮床推向救护车。一名救护人员（脖上戴着听诊器），弯腰拉开塑料袋拉链；几秒钟以后，他摇了摇头，锁好了拉链。几分钟以后，另外两人推着第二架轮床出来，又是一个塑料袋！她屏住呼吸，看着那名救护人员重复先前的程序——结果并无两样！
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不知怎么避开了巷口的消防车和警车，停进了门前的车道。车身印着几个大字“库克郡医检车”，车上下来两人，径直走向救护车与那两名救护人员交谈。莱拉看见他们又是打手势又是点头。
一片雪花打着旋儿，从莱拉面前落下。接着又是一片。可她感觉不到在下雪，听不到消防设备的嗡嗡声，也听不到消防员们的喊叫声；耳朵里唯一的声音是怦怦的心跳！声音巨大，是控诉！就在匆匆忙忙之中，她本来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负责任的孩子，能修复一切、把一切都能干好的孩子，却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注释：
第五章
( 38 ) 米其林轮胎人：法国米其林轮胎公司广告中由轮胎组成的人物形象，常比喻穿得厚重显得臃肿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