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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石村长的艳遇

2015-10-02 21:15 作者:人生路漫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中篇小说;石村长的艳遇

(原标题: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文/邝世华

西海城市化建设,如火如荼,眨眼之间就漫开了一片。村里的鱼湾要修建湿地公园了,这事儿在全村展开讨论。一半人说,不能修,修了以后养不成鱼虾,赖什么生存。一半人说该修,那鱼湾不填掉,不知还要淹没死多少人,前两天,一城里老头在鱼湾里钓鱼掉水里淹死了。两半人争论甚为激烈,议论半天议不出结果,镇长让石村长拿主意。他作为一村之长,回村里召开村民户主会,把那些平日里在村里穿长褂的,撑横篙的,情绪不畅的,有思想顾虑的会前先说教了一番之后,再在会上作起高谈阔论:“鱼湾修了公园有什不好?公园里可以打拳跳舞,非要钓什么鱼呐!?收入,怎么没收入,政府补偿七百多万元不是收入么?分了钱,不可以开铺做生意的挣钱买车子、买房子、讨漂亮老婆生孩子!?就硬要死咬一条卵鸡腿换不转!”不曾料想几句臭里夹骚的话,竟然把整个会场说得默不作声。不知是宏论说动了众人还是七百万元感动了众人,最后大伙都说:“你土皇帝说了算数。”石村长趁热打铁,立即在协议上狂草了“石华”二字,大伙儿见局势已定,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的,个个签了大名。这个麻头的事儿刚解决,镇长又把我找去,说还有个麻头事儿要他解决。他很不高兴,但还强装笑脸说:“鱼湾的事已经够喝一壶了,又有什么好事,要照顾兄弟伙子了!?”因为镇长为便于开展工作,平时好与下属套近乎,经常拍人肩膀称兄道弟,久而久之跟着说习惯了。

镇长被他说得有些尴尬,便呵呵一笑说:“呵呵,这事没办法,只有你能力强,能解决。”“你甭给我戴高帽子,有啥事直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好,兄子伙子就不拐弯抹角了。有母女两个,她叫林黛玉,女儿叫林倩倩,在你们村里已落户十几年了,多次找县里,镇里要求享受同等村民待遇,依照法律她的要求应该支持,县信访办也转批给镇里,指示要妥善解决,这事最终落到你村里。”

“这是那回事啊!”他惊愕半天说不出话来。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这母女两个在村里落户。我半开玩笑地对镇长说:“兄弟伙子,总不是你的什么人塞进我这里来吧!?”

“别瞎说。”镇长立刻拉长了脸严肃地说:“她,我从来不认识,迁来你村里,我还没到镇上来,与我毫无瓜割。”

“不管你屁事,那么上心?”

“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她要找到县上去,对镇里村里都影响不好。”镇递给一支极品“金圣”,缓和了些口气说:“关心解决群众合理诉求,是我们各级部门的应尽职责,是推进建设和谐社会的……”

“好了,兄弟伙子甭上什么政治课。”不等镇长说完,他便大声说:“群众听你那一套,要说你和他们说去。”

“哟呵,你今个卵大成瓠子了!”镇长有点不高兴:“当初把你培养上来,不就看你工作积极肯干与上级保持一致么,今个村长当牢稳了不是?”

见镇长生气了,他又感有些难堪,再怎么说也是上级领导兼酒桌上的朋友,何况还是一个姓,人不亲帽子亲,说什么也得帮。“好吧!”我又妥协了“帮你可以,这样的事只是最后一次。”

石镇长立刻握着他的手使劲摇晃起来:“是吗,这才是兄弟伙子。”

“你先别高兴!”他把手抽了回来说:“总得把事情缘由说清楚吧,替你挨刀也要死个明白吧。”

“看你,把话说得那难听。这个,我也搞不清楚,都十几年的事了,我刚来怎么知道!”

也是,石镇长是这届才来的,他也许确实不知道。“这样吗,给我点时间,把事情的缘由搞清楚了才好办。”

“可以,但不能遥遥无期地拖着,给你半月时间。”

几天来,天老爷时常阴沉个脸儿,时晴时,似晴非晴,使人心里感至一种莫名的憋闷。晚上,渔村召开户主大会。渔村是打鱼为业的渔业村,全村就六十多户人家,属于村级编制,虽然与大田村合并为一个村,经济实体及收入仍各归各的,只是在鱼村选了村长,文书;大田村人当了支书,出纳。晚上的会大田村人不参加,虽然只六十多户人家,召集起来挺难的;把大伙从牌桌上赶下,又赶上刑场似的赶进会场,听说分钱,大伙儿士气高涨,钱是好东西,象征房子,车子和女子,谁不想要?连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都要票子。当年唐僧师徒四人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到了西天,临要授受真经时,菩萨索取好处费,唐僧身无分文,只得把那一路乞讨的吃饭家伙“紫金钵”给了如来,方才取得真经。钱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然白衣天使要红包,无冕之王也要封口费。渔村人不很富裕,虽然看过钱,但没看过这么多钱。所以对钱很关注很敏感。都说钱难挣,有钱也难分,分钱的原则谈不妥,花花绿绿的票子见着拿不着。分钱的原则是什么?就那人头数!石村长将应分钱的名单一宣读,村人立刻一片哗然,乱哄哄捅了马蜂窝似的。

“石村长!你再念一遍,刚才那母女两个叫,叫什么来着?”村里的王老头眼花耳背记性也不好,每次开会总是想弄清问题又难弄清问题。往往起那挑灯惹火的作用。

“叫林黛玉!”

“咦!林黛玉不是红楼村的人么,怎跑我哩鱼村来分钱?”

“什么红楼村是红楼!”有人大声纠正说:“就是那个和贾宝玉谈恋得了相思病的。”

“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知那个捣蛋家伙竟然用越腔唱了一句,大伙跟着哄闹起来:“哎!村长大人,你从那捡来个林妹妹,不怕嫂子吃醋?”

“吃什么醋啊!”村里“八大块”接过话在说:“现在时兴包二奶”

“你是被人包过了吧!你清楚?”不知那个好事的故意撩拨这风骚女人

八大块瞄了男人一眼毫不介意地说:“这也不是我谄造的,报上都说了,还给包二奶评过各种各样的奖呢!什么数量奖啦,素质奖啦,管理奖啦……”

“就你这娘们关心这些骚事!”未等八大块继续说下去,石村长打断了她的话说“今开会是讲分钱的事,不是听你说二奶的!”他没好气地瞪了八大块一眼,八大块不仅没有所收敛,反更大声地嚷嚷“嘿!你甭用眼睛那么瞪我,别以为你是一只不吃腥的好猫!”说完,用她那几分色迷又几分艾怨的眼神瞪着他。他避开她的眼光,心里寻思着:八大块不好惹,喜好出风头。她仗着自己人长得漂亮,受人宠爱,不把一般男人放眼里,可她偏就嫁了个床沿上都是压不出响屁的男人。旁人背地里叫她男人“闷牯卵”,她也跟人说,一辈子不甘心就吊死在“闷牯卵”这一棵树上。所以她就犹如“满园色关不住,一枝红杏也墙来”。前任村长石径斜,就成了八大块“上吊”的那棵树,最后,石径斜那棵大树被八大块的石榴裙给吊倒了。他时常告诫自己,工作虽然难免出错,但不可以在男女之间的问题上犯错,有次,险些犯上了。一天,到八大块家收“医保费”,因白天找不着人,要么人在地里,要么人在麻将桌上,只有晚上找得着人。晚上,到八大块家去,闷牯卵到外乡做工去了,她一人在家,正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要在往常,定会立刻退出门来,但这次不能,因医保费要按时收缴,不能放弃任何一次工作机会。八大块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穿着拖鞋,甩一下那蓬乱的长发,走到客厅,随手关上大门,招呼石村长先坐会儿,接着给他递烟沏茶,她把那支他没接的“芙蓉”香烟叨在自个嘴上点燃,忽明忽灭地吸着,时儿呵吐一口,冒出那烟圈儿,用那眯眯的眼神看着他说:“石村长,今年一个人交多少?”“每人七十。”“嗯,又加了十块!都交了么?”

“都交了,就差你了。”说着,他把那收据翻给八大块看。八大块趁着翻看收据,弯腰靠到他身边,一只奶子搁在他肩上,粉都都的脸儿几乎挨着他的腮邦,一股玉兰香水味扑进鼻里。他仰开脸,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八大块见他如此这般拘谨,讪笑起来:“哟!村长,都这么老辣的人了,还怕生?”说着用那色色的眼神瞪了他一下说:“怕我今晚趁闷牯卵不在是把你吃了!”说着用胳膊在他肩背上撞了一下,他只好嘿嘿一声傻笑:“大妹子大美人,怎会喜欢糟老头子?!”为了便于开展工作,融洽关系,切不可与人产生隔阂,有时只能装疯卖傻。

“都是过来人,怕那样?喜欢就喜欢呗!”八大块说着干脆扒在他肩上,手摸着他的后脖,石村长拉开她的手说“别闹了,快交吧,我还有别的事!”

八大块一家三口人,交了二百一十百块钱:“今夜是你来收,要是别人来,我就……”“是呵,要是别人,今夜恐怕还要倒贴给你!”他也开了句混账玩笑。“嘻嘻,村长也说这样的话!”八大块讪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农村工作中,有时不文明的言谈,只要宜人适时,反而能亲近关系利于工作......

“你甭那么正经,把林妹妹这事说说,究竟是那回事。”八大块嚷着嗓门,打断他的沉思,她是有意寻开心,想看村长笑话。

“是呵!”几个想看热闹的人跟着瞎起哄“这林妹妹是不是与你有一手?不然,无缘无故怎会落户到咱村里哩?”

“是呵,村长大人,是你什么亲戚还是相好!”

“……”人们七嘴八舌嚷开来,会场乱成一锅粥。

他再也按撇不住“啪!”一声,将名单甩在桌上:“吵什么吵不想分就算了,起什么哄!”

人说有水平的无脾气,无水平的脾气大,这话一点儿不假,他不通晓为官之道更无为官的耐性,受不了这窝囊气,任职以来,发了最大的一次火,大伙顿感意外,不曾想,平日里儒雅斯文的一个人,也有如此粗鲁无名之火。往日凡事都和风细雨,喜笑颜开,一樽弥勒佛似的,今个,怎就阎王投胎不是人了。“今晚的会就开到这儿,散会!”他说罢,黑沉个脸儿离开了会场。事后冷静下来,他又觉得那晚冲大伙儿发脾气很不应该,你一个村干部都想不通发脾气,群众更是想不通,照这样的话,还做工作?趁早辞职吧!莫等大伙把自己轰下台。想着,心里后悔死了,捉摸如何把这问题解决。对!先把事情的缘由弄清楚,才好入手。他找到镇长说;“林黛玉的事难办,群众意见大,没法落实。”

“兄弟伙子!”镇长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虽然刚来,我晓得,我们镇的村长中,你最有能力,这点事难倒你吗?竟因为难办,才找你嘛!”

“呵,兄弟伙子!”虽然对这句话感到有些虚伪肉麻,久而久之,官场上掺和一些江湖习气也已司空见惯了。“我是说……”他生来不是当官的料,在领导面前怎么就象《法门寺》里的贾桂一样奴性十足,很是拘束。

“哎呀!你嗡叽个啥?都是兄弟伙子,有啥直说嘛!”镇长深吸了一口烟,嘘地长吐了一口雾。

“这林黛玉,究竟啥来路,我得搞清楚!”

“唉呀!你管那么多干嘛?甭管她是天上掉下林妹妹,还是地下蹭出个土行孙,咱只要能解决群众合理诉求,化解矛盾,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就可以了,你管那多闲事干嘛。”

“这不是闲事,事情的过程总得弄明白!”

“我从来只看事情的结果,不看过程。”镇长未等他说完,便抢着说:“我不管什么过程不过程,你尽快给我解决,不然,她又要去县里。”镇长又象哄驴子上套似的对他说:“兄弟伙子,你不帮我谁帮我?这也是你份内的事啊!”他也就真愿意进那套子,自知本来就是个拉犁的,何况今后有啥事,还得上头撑腰,不然遇有什么麻烦,领导嘴一撇,你不倒台也唱不成戏。

“那也得让我和林黛玉见个面,是麻子是癞子都不清楚,怎好做工作?”

“哎呀,就这点要求早说嘛!”镇长冲他诡秘地一笑“这事好办,我给你安排一下。啊!这样吧,我叫她打电话给你,你直接和她谈。”

石村长表示同意地点了一下头,镇长又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伙子,这事抓紧办,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头有些晕沉沉的,耳边响着:“我只要结果,不看过程!”这是什么屁话啊!他揣度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日子如叶子,经岁月的风那么一吹刮,绕绕袅袅飘去了好远。村民问土地补尝的钱怎还不分,他只得推脱说;“近些天,村里的事太忙,没得空开会。”“那样忙?开个会都没得空。”八大块又带头起哄说:“不是你们这些土皇帝,把钱吃了喝了,买了车子包了奶子,到时就打张白条子。”

“你晓得个卵!”有人分辩说;“那钱是专项专用的,各家要签名盖章,对身份证号,发一卡通,钱再打到账上……”好坏旁人一句言,八大块立即瘪了气。

“呵呵,是这样,我不晓得,嘻嘻!”八大块顿感尴尬,微红个脸儿揶揄地说。

“你晓得什么,就晓得和男人睡觉!”

“哈哈……”众人大笑起来,刚才那沉闷的气氛一下变得活跃。石村长赶紧说;“过几天,忙过这阵子,就把钱分了,反正黄牯不割卵,总在胯下吊。”八大块及众人得到承诺之后,便笑闹着走了。望着众人漫漫远去的背影,他开始冷静地沉思起来,这钱究竟如何分才比较合理,忽然,手机铃声响了:‘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哪......“喂!谁呀?”石村长打开手机,就听对方是一个娇嘀嘀的声音“你是石村长吗?我是林黛玉!”

呵,原来是她打来的,她说她在“娅当娃”酒店上班,约他到那儿会面,说不好意思,工作忙走不开,麻烦去她那儿一趟。呵,村官不是官,你求咱办事还得倒上门。呵,娅当夏娃?娅当是什么人夏娃是什么人?两人都是不穿衣服不穿裤子的,若不是当初两人发现了男女那点私密干了那事,恐怕今天某些国家某些地区的艾兹病不会那么泛滥。石村长不想去见林黛玉,去那地方不合适,怎样也算是一级领导吗,去那儿有失体统。但又觉得不可不去,这事儿迴僻不了。她可以不见,镇长可以不见么?妞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

他忐忑地找到娅当夏娃酒店,见到了林黛玉。林黛玉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只见她中等个儿,身材姣好,有着模特儿那种曲线的美,容貌美如林青霞,脸上虽然影现岁月风霜遗留下的痕迹、但依然不失女人的俏丽风韵,毫不逊色于银幕上的林黛玉。林黛玉是这儿的部门经理,特地开了间雅座,沏上一壶‘碧萝春’,落坐后,便奉承起来:“呵,听说大田村的石村长是个才华出众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什么才华出众啊,一个只念完小学年过半百的乡村土人,要相貌无相貌要才学无才学,还才华出众?被林黛玉奉承得更觉自卑。“听人说,你工作能力好,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哎呀!那有什么好文章,那是一种业余爱好,胡乱瞎写,见笑!”“呵,石村长!”林黛玉把话转入正题:“不好意思,你那么忙,为我的事麻烦你。”“别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那户口是那回事?”他的目光注视着她的脸,林黛玉迴避他的目光说:“我的户口落在你村里有一十几年了。”“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我接过话茬说:“群众意见很大,都不承认你的户口,不愿分钱给你。”“这事我也咨询了法律部门,说我在你村里都这么多年了,就是你们村的正式村民,应享受村民同等待遇。”

“话是这么说,那也有实际情況不是?你当时是怎样迁来村里的,村里怎么没人知道?”他想,这事儿有些荒唐,简值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林妹妹见他态度暧昧,有些焦躁心急,紧靠他的身旁边坐下,又叨叨絮絮地叙说她的权利来,他不与之争辩,只一旁微闭着两眼,静静听着,多年的农村工作经验告诉他,有诉求的人有一种心态,就是心里感到委倔憋得慌,需要得到宣泄,宣泄完了之后,才好做解释工作。林妹妹没完没了的唠叨,将他催入休眠状态。“哎!石村长——”林妹妹以为石村长睡着了,不禁搡了他一下臂膀,石村长很感尴尬,揉揉太阳穴说;“呵呵,这几日村里拆迁事儿忙,日夜不得消停,有点困。”“困么?困了开个房间睡会儿!”林妹妹说着,用那双俏媚的丹凤眼斜视着他。那眼神似乎满含一种拷问与探寻,他仿佛象有什么秘密被发现顿感不安。他避开她的眼神,想着妻的中肯告诫;“正脸正眼看人的女人没邪念,若是面南望北斜眼看人的女人,喜好勾撘人,你可当心了。”妻的话是否是真理,未曾实践不好定论,也许是妻的经验之谈,她曾经是否就买过一顶绿帽子。想着,心里又暗骂自己:“什么东西,也不洒泡尿照照,一幅癞蛤蟆相,也有那多遐想。”

“石村长,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呢?”

石村长又揉了一下太阳穴说:“没事!这样吧!”他又把话引入正题“你还是说说,户口是怎样迁到我们村来的?”

“这话说起来话长啊!”林妹妹抬头看了一下电日历“呵,都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不啦不啦!”他觉得第一次见面就吃人家喝人家的不好,常言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短,以后怎好办事?

“这事麻烦你了,也难得相聚,不为我这事,怕请也请不来,若不见外一起喝杯小酒,我那户口的缘由,咱席间慢慢谈。”听林妹妹这么一说,就不再推辞,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搞清她落户的缘由。

林妹妹在酒店要了一个“风吟月菊”的小包间。小间布置淡雅清新,一个古香古色的大扇面,画着一轮圆月和一蔟秋菊,旁边题了一首红楼梦的簪菊诗:

冷香凝露为谁忙,点缀佳人淡淡妆;

垂耳青丝偏发髻;邻家稚子笑痴狂;

秋心莫负新醅酒,醉眼应怜元径霜;

帘底拾来梦境对,休教抛洒月枝旁。

那画那诗,给小小的包间增添一种恬静、淡雅、洁美的氛围。落坐后,林妹妹开启一瓶女儿红。女儿红的包装极其精美,艳红的瓷瓶绘一优美女孩娇姿,给那芳香袭人的美酒,增添了浓浓的温情。斟满两杯酒后,林妹妹端起酒杯满含倩笑对我说:“今日为了我这户口的事儿,有劳石村长费心,没啥好的招待,一杯簿酒略表心意!”林妹妹说完满饮了一口。他历来不善于交际,大伙常这么笑说:现在干部都三会,会吃、会玩、会乐;你是三怕;一怕打牌,二怕跳午、三怕喝酒。可今天这酒不能不喝,盛情难却、这酒也切实太香。杯举三次后,脑壳有点儿晕,林妹妹脸上也泛起了红晕,醉眼里,林妹妹更显得姣好妩媚。古人有“醉里挑灯看剑……”他这会儿似乎是醉里眯眼看花。林妹妹因喝了酒,有些燥热,脱下那件米黄色的外衣,露出那身粉红色的,领口开得低低的显现出那道诱人沟沟的紧身衣,她理了一下长长的秀发,一股特别的香味扑鼻子而来。他顿感宭窒,为打破这尴妎,微微挪了一下身子含笑地对林妹妹说:“呵,林经理,今日承蒙高看客气破费!咱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你是否把你当初户口的事?”“好吧!”林妹妹不等我说完,接过话茬说:“那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二十多年前……”林妹妹开始叙说她那段限难曲折的人生经历。

二十多年前,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住着三十几户人家,村里资源贫乏,村民的生活来源仅靠伺弄庄稼那点收入,日子过得艰难拮据,村民又有一个多子多福的不良陋俗,家家生养了七八个儿女,使得本来就极其困难的家境更是上加霜。村里有户姓林的人家,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当时被村里人戏称为“七仙女”。林家当家人,旧时读过几年私熟,在村里算是识文断字的,是生产队里的管账人。平时喜好看些古书,茶余饭后,或是落雨下雪天,给村民讲古董故事,就在那年给村民讲红楼梦林黛玉的时候,他的大女儿诞生了,于是,给大女起了林黛玉的名,自后,又生了宝玉、妙玉……等六个妹妹。在林黛玉念完小学时正上中学时,父母就给林妹妹张罗婚事找婆家,村民问她娘,为何把一个还未成人的伢子就嫁了,娘两眼溢着泪水说:一家八九口人,日子过得苦哇,不如早点给伢子找个好婆家,谋条好生路,免得一起受穷。人们再也不言语议论了,觉得是那个理儿。林黛玉十六岁那年,嫁到了一个叫“烟云山”山乡小镇。小镇虽然偏辟闭塞,山上的竹木资源极其丰富,林业刚开放,那些南来北往的人,无论是砍伐竹木还是贩卖竹木,或是收购山货的,都聚拢到烟云山来捞票子,小镇上终日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异常的热闹。林黛玉婆家,就是在小镇上开饭店歇铺的。尽管男人五短三粗不般配,但自己是从糠箩里跳进了米箩里,过上了好日子,但好日子并未过多久,公公婆婆先后去世,男人没了长辈管束,变得游闲懒散,有时丢下生意不做,去打牌赌赙,加之林业不景气,人们又转向山外城里捞票子,小镇渐渐冷落了,饭店歇铺开不下去了,男人干脆闭门去赌赙,没多久,就把娘积挣下的一点积蓄糟塌光了。一家的生活陷入困境,林黛玉只得丢下三岁的女儿到外面打工。因在家开过饭店旅社,她在一家酒店做服务员,每月定时把工资寄回家,老公以为她在外面挣钱很容易,在家终日游手好闲,和一帮狐朋狗友打版赌博,进城玩乐。老公的行为伤透了她的心,本来当初嫁给他时就感到憋倔,现在如此对待她,心里更是难受,她决定和混账的男人离婚

林黛玉说着,不禁揩拭了一下眼睛。“他同意离吗?”“老公不肯离。”“那怎么办?”“为尽快和这样不争气的老公离婚,我宁愿放弃我几年打拼挣积,建造的房屋和所有财产,带着女儿净身出户,回到了娘家那个贫穷的山村,爹娘都已过世,不能长住在哥嫂家里,我带着女儿去城里,一边打工一边供女儿上学。在打工时,有一个要好的同事,很同情我的处境,给我介绍一个朋友,他在政府部门工作,妻子在一个较远的乡镇教书,正和他闹离婚。这样,我两人似乎同病相怜。我那时只有一个要求,把我母女两个的户口,从男人那儿迁出来。朋友说这事一点没问题,他通过一个同学把我母女两个的户口,迁入到你们的鱼业村,因为那时你们全都吃定销粮。后来定销粮撤消,虽然没有粮食供应,但户口就一直悬在你们村里。”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石村长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由“那当时村里是谁经手办的啊?”

“啊!是这样......”林黛玉欲言又止。

“是怎样呢?”石村长以一种凝视的眼神盯着她的脸,她避开他的眼光,有点不太情愿地说:“是,是这样……”林黛玉又开始她的回忆“那年你们鱼村有个石村长,群众捡举揭发其有生活作风及经济问题,怕受处分,找到我朋友说情,并答应把我母女俩的户口接收到鱼村落户。”林黛玉停顿一下接着说:“石村长,事已致此,对你没啥好隐瞒的了,反正都过去那么多年,既成事实,我的户口也没别处好迁了,不在这儿,我母女岂不成了黑人?”

他无言回答,觉得这事太复杂,心想,她那朋友现在哪去了,怎丢下她不管了呢?“你和那朋友后来怎样了,他怎不管你呢?”

“后来,石村长,呵是原先那个村长,还是被撤职处分,我那朋友也受了牵连,被留用察看。他和妻子重归于好,他们毕竟有一个儿子,我也欲哭无泪,从此我拒绝了所有的男人。”林黛玉说着又不禁揩了一下眼睛,他心里泛涌着一丝的怜闵。“呵,这些年你也真不容易的。”

“是啊!这些年我到处打工,供女儿上学唸书,过着飘浮不定的日子,现在自已一年比一年老,也闯荡不了几年,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啊!”林黛玉停顿了一会接着说:“老了走不动了,我还是到鱼村去,我的户口在鱼村,我就是鱼村人。”林黛玉又揩了一下眼睛。事以至止,什么都已明白了,石村长看不得女人的眼泪,说实话,他很想帮她,可这事怎帮呢?他明白,帮女人的事,有时候如同过沼泽,弄不好不仅救不了人,自已反而身陷其中。上届村长石径斜就因喜好管女人,结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从娅当夏娃酒店与林黛玉告别出来,就盘算着如何去帮林妹妹。“叭叭!”正想着,一辆长安双排停在身旁,远房侄子铁旦从车内探出头来打招呼“叔老子上街了,今个怎不骑车呢?”“我那野马病了跑不动了,撘的车。”“上来,捎你一程。”“这几年生意红火呵!”他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马虎过得去,混碗饭吃!”铁旦在县城搞装饰行业的,这几年大兴土木,房产火爆,不仅暴发了地老虎也肥了那些搞装饰业的。铁旦原在村里是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老大不小了也没成个家,后来被一个女人引上正道,并出钱资助其搞起装饰行业,两人组建家庭,生养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正甜美,那女人却得了乳線癌不幸过世,铁旦总念想那个对他有恩有爱的女人,一直未再婚娶。

“金花都去了这么多年,也没找个相好的?总就这么一个人过,做生意多个帮手也好啊!”打从一上侄子的车,石村长心里就突发一个美丽的构想,若是将林妹妹与侄子撮合在一起,那是一桩多美的事啊。

“叔呵!这事儿不好办,我老不老少不少,还拖着一个娃,我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我,人家看得上我我又看不上人家,没那合适的。”侄子的话有些道理,如今流行有句话:有钱的缺爱,有爱的缺钱。虽然不是绝对,那相对数字也代表相当一部份人。

“哎!铁旦,叔今个上街就是特劲来找你有事的。”

“呵!又找我啥事啊?”铁旦用一种心有余悸与惊讶的眼光看着他。

“别那么眼光看我好不好!以为叔又来跟你借钱?”前些年,村里的工作极其难做,常年到暗就是催粮,收摊派,抓计划生育,村干部被群众骂为‘要钱,要粮、要命’的三要干部。有时粮食和摊派费上头催逼得急,没法子,村里只有先垫付,然后慢慢到各家去催收。每次要垫付粮食摊派费时,只得找铁旦借钱,一借就是上万几仟的,铁旦一次次帮村里渡过难关,也被他一次次的借钱借怕了。如今好了,征粮和摊派都取消了,计划生育政策也放宽了许多,村干部问群众要的少送的多。

“不借钱,哪你找我有啥事?”

“呵!不借钱就不能找你有事?”

“那你找我有啥事?”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算了吧!你别拿我寻开心,你总说做媒担保自讨烦恼,从未听说你村长叔老子给人家做过媒。”铁旦说着讪笑起来。

说实话,不是为了化解村上林妹妹户口的问题,他真的不会给人做媒人,做得好是好,做得不好,在过去要被人牵进牛栏的,现在虽然不再进牛栏,但被人骂是常有的事。村上有对小夫妻,只要一吵架,妻子就把媒人骂得狗血淋头。从此,村上再无人敢给本村人做媒。此时,石村长却顾不了那许多,他正色地对铁旦说:“这终身大事能拿作开心的吗?我跟你说呵,我有个战友的妹妹……”为把铁旦的心说动,他也撒起了善意的谎言“长得跟金花一模一样,她和老公离婚好多年,现在还是单身一人!”他看看铁旦没有什么反感,于是接着说:“我看你与她很是般配的。”

“是吗!”铁旦果然被他说动了心“难得叔老一片好心,我怎能不领情,就是麻烦叔老你了。”

“那里话,你帮叔那么多,也得让叔帮你一回吧!”铁旦点点头表示同意。石村长觉得他的美丽构想有望实施。

石村长正为初步实施美丽的构想而感到高兴时,村里就有了桃色谣言,说有人看见他和林妹妹在娅当夏娃酒店幽会,还说两人进了包厢开了房,说得有眼有鼻。妈的,无耻家伙,怎不说你还在床铺底下听到了响呢!身正不怕影斜,俗话说:行得正坐得稳,闺女床上打得滚。爱说说去,越是理会,如水里洗炭越洗越黑。妻不这么看,说沉默造成的破坏也是不可低估的。又说无风不起浪,怎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是你们这些人干的好事,那有这档子事,你可注意了,别真被狐狸精勾引了,让人闹到纪委那儿去,我跟你没完!这事儿逼到了悬岩上了,一刻不能容缓,否则,夜长梦多,事情越发变得复杂。晚上,石村长在妻面前借故镇上有事儿走出家门,然后打电话与林妹妹约见。他像个地下工作者,瞻前顾后,左看右看,确定切实没人盯梢时,便一头钻进娅当夏娃酒店。林妹妹仍然开了个小间,落坐之后,沏上茶,林妹妹便急不可待地问我:“石村长,这晚上来,有什么急事吗?!”说着,用一种略带疑问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石村长感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尴尬,“有个事儿找你!”这话出口之后,就感到很是难堪。

“有事找我?”林妹妹顿感愕然,脸上露出一种尴尬与羞涩。

他脸上已感滚烫滚烫的,这事儿太唐突,仅仅只见过一次面啊,就和人家做媒,让人觉得有些难以理解,甚至会产生误会。这也是事儿逼的没办法,常言道:病急乱投医。管得了那许多,镇长不是说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要解决林妹妹的户口问题,也只有这么办。“啊!是这样。”石村长极力控制内心的慌乱,平静地说:“这么多年,你总是一个人过着很不容易,得成个家才好。”“唉!难啊。”林妹妹忧伤地说“现在都过不憾之年了,难有合适的。”“我给你做个介绍怎样?”说罢,他凝视着林妹妹的粉脸,看起什么变化。林妹妹的脸上,瞬时掠过倍感意外的神色,立刻又讪笑着说:“呵呵,给我做媒,想要我……”林妹妹接着又婉尔一笑说:“要我嫁给谁啊!?”

“我有一远房侄子,和你很般配的。”说着,我又观察一下林妹妹的神色,见无反感便接着说:“他的条件也不错,在城里搞装饰业,有一个儿子正上大学,老婆因得癌症去世好几年了。要是你你能结合成一家,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一个儿子你一个闺女,要是……”未等石村长往下说完,林妹妹又婉尔一笑接过话茬说:“呵呵,这事太突然了,一点思想准备了没有,容我好好想想,想妥贴了再回你话。”

话也只能暂时说到这,他想只要林妹妹没拒绝,就说明她有些动心。从娅当夏娃酒店出来,心里感到一种无比轻松与愜意。他立却给铁旦打电话,说林妹妹有那点意思,要不要那天见个面,铁旦说没空。没空也得抽出时间,再大的事比讨老婆还重要么?“这事也办得太急了点吧!怎么说也得有个互相了解的过程吧?”“啥过程不过程!”石村长耳边仿佛响起镇长的话,于是接着说:“都是过来人,也不是小青年,还想那浪漫?就是小青年也有一见钟情的。”“叔呀!这是我讨老婆,你急那样?”“不急!?呵呵,夜长梦多,那林妹妹可是象天上掉下的仙女一般,到时飞了你可别后悔呵!”“好吧!叔老你作主。”铁旦终于被他说服了,石村长内心一阵兴奋,心想,我更适合干媒婆这个行当,不适应当什么村干部。“这样吧!明日去和林妹妹相个面。”“这……”铁旦显得很为难。“甭这个那个的,这事就这么定了!”

回到家里,妻见他满脸喜色,用一种质询的眼光打量我说:“瞧你乐呵呵的样,今晚上哪儿干了什么好事?”石村长被妻说得很感难堪,避过妻那怀疑的目光说:“确实是干了一件好事,而且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是什么好事,说来听听。”“来,过来,我说给你听!”妻果然凑到跟前,他搂着妻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说:“待会在床上说给你听!”妻甩开他的手臂,眯眯地笑着:“个老不正经!”

盛夏,田野里长满青荷,微风吹来,但见绿叶婆娑,红花妖艳,清香阵阵,让人心旷神怡。石村长不禁想起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句来。他骑着病“野马”,穿行在乡间的水泥道上,欣赏着乡村原野的无限风光,嘴里哼着越剧《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唱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她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一路哼唱到镇里,镇长见他捡了票子似的高兴,笑呵呵地问:“呵呵,兄弟伙子,啥事那么高兴?”“特来向镇长汇报,林黛玉的事解决了!”“是吧,石村长的能力就是强,这么复杂的一个事,镇里没法解决你给解决了。兄弟伙子这回帮了大忙呵。镇长拉着他的手晃了又晃接着说:“说说,是用什么法子解决的?”“我把那林妹妹说给了我侄子做老婆,这样一来,林妹妹不就是咱鱼村人的媳妇了?不就正儿八经是咱鱼村的人了?到时户口和分钱的事,谁还有屁放?”“哎呀!”镇长立刻笑了起来“呵呵,来一招刘备和亲,相安太平。”镇长笑罢,递上一支‘金芙蓉’,石村长客气地摆了一下手,镇长便把那烟栽进自己嘴里,点燃,深深吸嘘了一口后说:“后天,县上召开总体规划建设工作表彰会,镇里评定你为咱镇里先进个人,去参加开会。”“我没做什么事,先进个啥嘛!”“话不能这么说,我只看实际工作成效,你们鱼村在全县第三期总体项目会战中,打了个大胜仗,比其他村都做得好,所以镇决定让你去参加表彰会。啊!我还有事,不多说了,你来了就不再通知了,记住后天,也就是二十号,在政府会议厅。”镇长说完火急火燎地走了。

县上的表彰会,很是隆重热烈,县上的主要领导都出席参加,县电视台,县报记者都到现在采访报道。出席表彰的先进个人,在县中心文化广场的宣传栏里,挂上了光荣榜,电视台也在新闻节目中播出,石村长一下成了家喻户晓的先进人物。他异常地兴奋,嘴里整天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惹起了妻的醋劲:“妹你个头颈筋,依依呀呀吵死人,睡到外头去,别进我房里来。你乐是,不准那天乐出事儿来。”

妻真的一张乌鴉嘴,果然不多天,出事了。一天,镇长把石村长叫去,说有人捡举揭发他违法乱纪。事实是,利用职权徇私午弊,以权谋私,让村里损失了上十万元,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镇里研究决定,让他强调停职接受调查处理,村里的事,暂由支书一个人管,若经过调查没那回事,恢复职务继续工作。石村长一下凉了半截,仿佛从温热的阳台上一下跌进冰冷的地窖里。“这是诬告陷害!”他指出气愤地说。”“当然,我们也不完全相信,不过……”镇长一拍石村长的肩膀接着说:“我们兄弟伙子,说句实话,与林妹妹究竟有没有那回事?”“有没有那回事,你也不相信我?”“有人说你与林妹妹在娅当夏娃酒店约会了好几回。”

“约会不错,那是工作,是工作过程。”石村长又想起了镇长那句只看结果不看过的话来,于是说:“你不是说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吗?怎么,工作做好了,又追究过程来了?”“呵呵,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镇长呵呵地笑着说“兄弟伙子怎会为难你,我们也没办法,即然群众举报了,我们也得给群众一个说法不是?”镇长点燃一根烟又继续说“前段时你为搬迁的事辛苦了,先休息会儿,身正不怕影子斜子,兄弟伙子相信你!”

从镇政府大院出来,石村长心里充满着沉闷憋倔,耳响着镇长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

被停职审查的消息,如同雨天的雾,在乡村里弥漫开来。鱼村有了很多议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啦,看不出,这样内面的人,也会做出那样的事。一边介绍给侄子,一边又和人家有一腿,这家伙不是人,伪君子。”“也和石径斜一样,好不到那里去,一样不是东西。”听了一些流言蜚语,石村长心里有一种隐隐的痛,妻也受不了,更受不了的是铁旦,他感到一种莫大的耻辱。就在他度日如年的时候,林妹妹打来电话,约他到老地方见面,说有要紧的事与他说。要紧事什么要紧事?被你害苦了。但一想,还是去吧!也许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是福不祸是祸躲不过。

这次约见不是那间‘风吟月菊’的小包间。而是在她居住的房间里,林妹妹沏上茶后说:“石村长,真不好意思,为我的事,让你受那多委倔。”石村长装作很坦然地说:“没事,那只是误会,很快就会弄明白的。”为不使让林妹妹发现自己两眼的忧郁,有意把眼光扫视别处,只见林妹妹房里摆着几个大旅行箱,房里显见那种收捡东西过后的凌乱。他心里立刻意识到,林妹妹象是要出远门。

“呵,林经理,你这是?”石村长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林妹妹,林妹避开他的眼光轻声地说:“呵,石村长,我要走了!”“要走?去那儿,为什么呢?”他这才发现,林妹妹那妩媚的脸上,凝聚着一种忧伤。“有人找我问过话了,为我的事,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真是对不起……”林妹妹说着,喉咙里有些咽哽。“这事怎能怪你呢!”石村长安慰她说,“没事,等调查清楚了什么事也没有,你不必担心。”他装做得非常轻松,两手一摊来了点洋人式子。

“为避免给你造成不好影响,我决定离开去外地。我一个同学,在珠海开了一家酒店,要我去帮他,我已辞去这儿的工作,今天下午就走。”他一听急了,忙问:“那与我侄子的婚事?”石村长惘然望着她,铁旦与她虽然公开了婚姻关系,在鱼村也得到绝大多数村人的公认,她的户口得到落实,钱也分到一份,只是还没有办理结婚登记。他担心她这一走,两人的婚事,会发生变故。“与铁旦商议过没有?”“我打电话给他,他电话也不接。”“这家伙真昏!”他赶忙解释说:“铁旦一定是听了那些谣言,请你给他一些时日,给他一次机会!”

“听你的,过些日子再看缘份吧,也许真是好事多磨。石村长,你真是个好人,遇上你是我今生有幸。”林妹妹说着,从包里搜出个精美的日志本,“听说你很有才气,想你在我的日记本上题首诗,这一走也不知何年回来,想留做个纪念,不知石村长可愿赐笔?”

石村长一时难以作答,太感突然毫无心里准备,不知以何角度来写较为妥贴。正为难时听林妹妹说:“呵,不急,我们先去吃饭吧,快十二点了。”“这样吧,我请客!”“不!哪能让你请。”“上次你请了我,这次该我请呀!”“这怎么行,到这儿你就是客!”林妹妹无论如何坚持要由她作东,他也不再争辩,恭敬不如从命。依然要了那间‘风吟月菊’的小包间。这次没有再要‘女儿红’,而是要了一瓶‘雅娜’红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似乎格外有一种温馨。菜一上桌,林妹妹举酒杯对我说“大哥,为了我的事……”林妹妹今个怎么改称他大哥了?正在纳闷,就听林妹接着说:“让你操心了,没有甚好酒菜,只聊表心意,来!敬大哥一杯,祝你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步步高升!”步步高升?林妹妹的话好象碍到他的痛处。心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都年过半百了,搞完这一届,不思下一任,还高升那里去?眼下这道坎还不知过不过得去,但是,脸上依然陪着笑意说:“借你吉言,也祝妹妹事业发展,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当的一声,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就在这碰杯的一瞬间,激发了我的灵感,于是,一首《祝愿》诞生了

《祝愿》

举起手中的杯

为你的远航饯行

莫问是什么理由

人生本应很精彩

但孪生太多的无奈

如果孑然孤独地面对

日子显得霭暗清冷

一起干了这杯酒

醉去昨天的烦愁

留住今日的温暧

虽然是风雨季节,

的尽头是阳春三月

莫踌躇、快启航

惊滔那边是港湾

扯起你的帆,

迎着地平线的光——

去远航

我守候在岁月的岸边

为你祝福、祈祷

祝愿你的航船

顺达幸福那岸。

林妹妹看了石村长为她题的诗,很是激动,说是永远保存,伴随今生。他说这诗写得仓促,太粗浅,不及得珍藏,她却说这是最好的诗,说得他脸红耳热。

吃完饭,林妹妹说时间快到了要去赶车了。他帮着把一个沉重的旅行箱扛上的士,就在她要钻进车内的那一刻,突然拥抱了他,那拥抱不是象征性的,而是有些紧,感觉到她的胸脯在跳动,在拥抱的时候她在石村长耳边轻轻地说;“你是个不错的男人,就是有点不爷们!”之后,又递给石村长一个精美的日志体:“留你做个纪念吧!”说完钻进的士,一溜烟儿走了。

是个不错的男人,就是有点不爷们?望着那瞬间消失的的士,石村长捉摸林妹妹这句话的含意,似有所领会又不完全领会。打开林妹妹赠的日志本,首页上是她写的一首诗:

相识

在浩瀚的人海

遇见一个陌生的你

那一脸憨厚、真诚

吸引着我的双眸

从此有了一份温存

春天绽开友好的笑容

夏季吹来热烈的深情

秋日孕育丰腴的情义

冬是播洒友情的洁白

有你的日子

生命不再孤独

深沉的晚、有那美丽的梦

谁与人生共舞?

已错过生活收获的时节

如何兑付情感支出,

只有把你写进我的诗行

抒发不能忘记

相识你的时刻

唸着诗,感觉字里行间洋溢一种依恋情怀。再翻开第二页,夹着一张纸和一张存卡,纸上写着:“亲爱的大哥,您好!”看到这一句,石村长呯然心动,好像自己干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心想,幸好没做什么,不然真就对不起铁旦了。“感谢你对我的关怀与帮助,使我母女俩的户口得到了落实,而且还享受到了同等村民的待遇,我心里踏实了。其实,当初我并不是一定为了要分钱,我和女儿商量,决定把分给我的九万八仟块钱退还给村里,就算是捐给村里小学和敬老院。钱都在卡里一分未动,密码是。” 呵,,不就是不要不要不要么?!石村长接着往下看“大哥,你为了我,蒙受极大的伤害和委倔,让我感到愧疚不安,很是对不起,这辈子不能作何报答,如有来世,下辈子再报答你。此一别,不知再会何年,就此别过,道一声祝福,祝你及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最后,是一个红红的唇痕。他明白那唇痕的深刻含意,心想,这个林黛玉,虽然不似曹雪芹所描写的一个样儿,也名不见经传,但毫不逊色于红楼梦中的那一个。石村长捧着日志本,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嗞味,感到一种困惑迷茫,这九万八仟元,是捐给村小学还是捐给敬老院,还是应该替她保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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