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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腊月杀年猪

2015-02-09 20:46 作者:啊菊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苗家腊月杀年猪

文:张凤菊

转眼又到了腊月,南下漂泊的人儿开始想家了,昨晚,娘打来电话,告知家里过两天要杀年猪了,放下电话的我,心头涌动着欣喜,儿时杀年猪的镜头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孩子们盼着杀年猪,杀了年猪,餐餐有肉吃,家家户户就有了过年幸福的前奏,但是,大人老是惦记着土里田里的那点儿活,起早贪黑,没日没的干,土是长东西的,一年四季都在长,母亲追着庄稼,赶着日月,整天忙在田间地头,她恨不得晚上不睡跟着庄稼呆在一起,她担心偷吃肥料的杂草一夜间就把庄稼给掩盖了。娘开荒的土地在断龙山里,田畴在河坝子上,忙完了田里的又接着忙土里的。好不容易盼到天,娘要等到腊月下旬,大天无法上工,才选个好日子杀猪,每次杀猪,就去喊大伯,好日子的那天,大伯准忙不过来。反正阿娘忙功夫,大伯每次都是安排我家排在最后。

那年月的猪就数我家的肥壮,大伯在大平场上,安一口大锅烧开水,放好一个修猪的大扁桶,大伯把猪栏门打开,一只猪耳朵一提,那头懒懒的黑毛肥猪就极不情愿的迈出步子出栏了,肥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年猪,在众人的围攻下,“扑起扑起”的凶叫着,等它走到阶檐岩边边上,大伙儿一个合力终于把它摁倒在地,声音也极为凄惨,这时候,娘准会躲在大锅前烧开水,随着“盖严盖严”几句惨叫,娘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众人死死的摁倒了大肥猪,大伯一手提着猪耳朵,一手提着杀猪刀,“嗖”的一刀进去,随着那一声惨叫,红刀子“嗖”的一声出来,随后,潮头血“哗”的一声喷出来了,爹在阶屋檐下端着那个大木盆子接潮头血,一股股鲜血泼下来,如一道红色的瀑布从猪的心窝子里倾泻而下,大家都在“啧啧”赞叹:“好!好!一刀见血!”“杀得好!杀得准!年成好!”大伯站在一旁偷乐傻笑。大家死死摁住大肥猪,直到猪失去知觉,血流干,不再动弹,众人才松了手脚,大伯赶紧在猪的四肢切开一个口子,用长长的通杆理通了四肢,然后对着口子吹气,吹完一支脚用麻索马上封好口子捆紧,一阵子,四肢捆好,大肥猪被大伯吹得更大了,大伯小叔哥哥们费力地把涨鼓鼓的肥猪放进平场的大扁桶里,浇上开水,打几个滚,提出来,放在两块大门板上,大家围上来,七手八脚的都在刮毛,只有大伯用的是专用的铲猪毛工具,其他的全是街坊领居的烂锅铲瓢瓢或烂瓦片子,只听见一阵阵“噌噌噌”刮猪毛的声音,一会儿,一头白白亮亮的肥猪展现在眼前,大伯用铁钩子钩起猪尾部,大家合力把整头猪倒挂在壁板竖起的梯子上,大伯从上到下,一刀子轻轻地就破开了猪肚子,取出里面的内脏,放在大盆子里,这时候,守在边上的孩子们准会得到一个猪尿泡,大伯把尿泡里的尿倒掉,浇水洗净,只轻轻一吹,猪尿泡像个白圆球,胀鼓鼓的,娘接过大伯吹好的猪尿泡,用手中备好的一根长麻线系牢,孩子们在平场上追着这个难得的“气球”到处乱跑,笑的笑,哭的哭,没得一会儿,白气球变成了黑气球。孩子们的抢夺声,哭喊声,逗得一旁忙活的大人们哈哈大笑。

大伯用通肠棍几棍子就把猪大肠翻过来,把里面的大粪倒掉,清洗干净,娘不放心,又端回寨门前的小河清洗,娘要给孩子们做灌肠粑粑。众人把修好的猪提到堂屋,拿来大称一称,280多斤,从河里匆匆赶回来的娘,笑得合不拢嘴,她养的年猪又是寨子第一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大伯一刀子下去,卸下了猪头,把猪砍成两半,砍了一个拜年省噶婆的猪腿,其余的一一砍均匀,爹在一边抹盐,抹好了放进瓷缸里腌几天,才好挂腊肉,大家切的切猪内脏,切的切颈脖子肉,婶娘大嫂们洗的萝卜白菜送进厨房,灶房里,切的切,炒的炒,说着逗乐的笑话,一阵子,灶房里香飘四溢,从很远的寨码头都可以闻到,我们家务堂多,每年都开两大桌,大人一大桌,孩子们一大桌。

热腾腾的菜端上两张大大的四方桌,孩子们围上桌来,叽叽喳喳闹得欢腾,开心的阿娘阿婆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夹菜,喂饭,自己都忘记吃了,大人们围坐在大桌子上,一大壶老米酒,你一海碗,我一海碗,声音越扯越高,说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事儿,他们耍着酒话,说着狠气,讲得到、做得到的大伯年年选为族长,他说话的声音最洪亮,从高高的土地堂上都可以听到,大家都说这一餐的猪肉最香,一年忙到头,一个家族才团在一起。那些开心或不开心的事都摆在酒桌上说,说开了就好了。大家借着酒气尽情的说,只有我的阿爹没出声。我们这桌一下子都散了,我们这群猢狲继续去平场上玩,堆雪人或打雪仗,玩到睡眼迷糊才回家。走进屋,只听得酒桌上的声音小了一些,一桌子的人都舌根子打啰,脚跟子打捞,酒桌上说的大话小话,天话地话都不作数;大家喝的是海量还是斗量,都不认输;最后,都是赢家,半闭着眼睛,还在要拼酒拼话。

大伯娘领着婶娘和嫂嫂们来了,拽着大伯小叔哥哥们一个个离开酒桌,他们一个个迈着醉意朦胧的方步出了大门还在说狠话:“二回,我灌倒你。”阿婆和阿娘点起苁膏油送他们一个个回家,伯娘、婶娘和嫂嫂们听着“醉酒包”们一个个似真似假的酒话,是好气又好笑。回到家,阿爹红着一张脸,一个人守在酒桌旁,阿娘递上洗脚洗脸水,责骂文弱的爹:“酒不是好门头,少喝!”扶着阿爹上床睡觉。当天晚上,娘把早上泡好的糯米和上新鲜潮头血,浇上胡椒粉,拌上少许盐。把猪大肠切成节,用棕叶子捆好一头,一小勺一小勺的往肠子里灌,灌得满满的,捆上,摇匀,放在中锅一匹大大张开的粽叶上,阿娘一个晚上灌肠,第二天早上,楼上还没起床的我们,睡中就闻到了灌肠粑粑的香。赶紧起床,洗脸刷牙,娘从锅里取出一根冒着热气的灌肠切成几节,孩子们各人一截,拿在手上,吃着香香糯糯的灌肠,在雪地里跳着乐着……

苗家腊月杀年猪啰!想家的心事如心头种下的一棵思乡树,枝枝蔓蔓疯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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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腊月杀年猪的评论 (共 11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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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虚妄的伊
    虚妄的伊 审核通过并说 热腾腾的菜端上两张大大的四方桌,孩子们围上桌来,叽叽喳喳闹得欢腾,开心的阿娘阿婆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夹菜,喂饭,自己都忘记吃了,大人们围坐在大桌子上,一大壶老米酒,你一海碗,我一海碗,声音越扯越高,说的都是些不着调的事儿
  • 荷塘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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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雪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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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ianjun801

    jianjun801欣赏,赞,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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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菊

    啊菊感谢编辑们阅读推荐,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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