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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峰的那些事儿(长篇散文)之六第五章:相亲、相亲

2014-12-29 12:45 作者:歌声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五章:相亲、相亲

1

考上中专,就等于跳出了农门,亲戚朋友都高兴,邻居百舍都羡慕,就连对我的求学之路一直不报什么希望的父亲,破天荒地笑了。我还听见他悄悄地我母亲说:咱孩子不用推荐就能上大学了?将来下了学就当老师,有这样的好事吗?

母亲说:咱孩子是凭本事。

在父亲眼里,上大学(他以为上中专也是上大学)就得靠推荐。我们村老王家的是村干部,儿子有些傻,被推荐上了大学。现在大学毕业了,在我们村教小学。由于他傻乎乎的,记住的知识不多,就会aa,oo几个汉语拼音,只能教小学一年级。他到退休也没教过二年级,但人家是公办老师,现在一月几千块。我将来也能当老师,在父亲眼里,我要比那个傻子可强多了。父亲在纳闷了一段时间后,高兴和自豪就时常挂在了他脸上。在村里的地位似乎也增高了,他管闲事的毛病越加彰显。当然,管闲事不光管人家的,对于自己儿子,有些闲事首先要管。父亲最想对我管的闲事就是找对象。

父亲当年找对象费了不少事,他不能让儿子也像他一样成为困难户,他要早早地给我定亲。(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十二岁时母亲代我相亲的女孩父母找上门来了,说现在孩子也都不小了,这门亲事咱们还得成啊。

我的态度几年前就明确了,父母也都早忘记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父母有些左右为难。但最后还是以属相不合打发了。

父亲有父亲的打算。在我们村,有一户人家,不但有钱而且还有亲戚在县里当官。他们家有个女儿,比我小两岁,已经在镇经管站当了一名合同制工人。父亲在村里从不服人,但对于女孩的父亲却是异常崇拜。父亲托人上门求亲,女孩家好像并不感兴趣,只是说:孩子上班的啊,回来时问问吧。

去提亲的人回来气得像牛一样,对父亲说:什么了不起的,你看狅的,说话都拿腔拿调的,俺可受不了。

父亲还在坚持,说:好亲哪那么好成的?你就再辛苦辛苦吧。

媒人的三寸不烂之舌起了作用,师范刚开学不久,父亲就火急火燎地来到了学校,一定要让我回家相亲。学校里有那么多长相靓丽的美女,万一瞎猫碰上个死耗子呢,我想试一试,不想回家,可父亲执意坚持,只好答应回去一趟。

相亲是在我们家进行的,女孩似乎不光想看人,还想看家庭。虽然我们一村居住,但因为我们村很大,还真没注意过她。女孩长得很漂亮,像俄罗斯女孩,走路像仪仗队员,笔挺的身板,目不斜视,一双小脚前后匀速前进,非常有节奏感。两个大辫子垂在腰下,走起路来有规律地左右摇摆,像挂钟上的摆。我一眼就看上了。不过,这段恋情一年后就结束了。秋天,种完了麦子刨地瓜,他们家的地瓜干晒在了我们麦地上。弟弟不懂事,怕瓜干压坏了刚露头的麦苗,就把她们家的湿瓜干用耙子搂到地头上。瓜干沾了土,脏兮兮的。女孩母亲知道后告诉了女孩,女孩生气和我断绝了关系,临走还扔下一句:什么素质。

在学校里我看上了一个女孩,是临班的,我们是在一次先进代表座谈会上认识的。中等个,大脸盘,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眼珠,但她身上有一种非常高贵的气质,让你感到亲切而向往。见了面偶尔点点头,有时也说几句话,但一直没有人向恋情上考虑。就要毕业了,我去找王玉广。王玉广是我们班的卫生委员,那女孩是临班的卫生委员,他们经常接触,说话随意些,想让他给我们穿针引线。王玉广看了看我说:嗯,她对你印象不错,还老说你好,只要一说,她一定会同意。

我一听高兴了,对王玉广说:那好,你就操操心吧。

王玉广说:我才不给你牵线呢,我也看上她了。

2

我不知王玉广是真的看上她了,还是不愿意帮忙,反正他没去说,我也没再去找她。毕业后女孩去了很远的地方,找了个军官结婚了。我到现在还后悔:为什么不亲自表白一番尝试一下呢?

毕业了,父亲对我的婚事更加着急了。特别是和我一样大的文堂,儿子都两岁了,我却还形单影只。父亲便发动所有亲戚到处撒网。

嫁到临村的芳姐首先站出来了,她对母亲说:俺大兄弟长得这么好,又是个公办老师,找对象不容易吗?包在我身上了。

芳姐还真是神通广大,第二天就报来了三个女孩的芳名。这三人都在我们村联中当民办教师。按照芳姐的说法是:三个女孩长得都太漂亮了,还都是吃商品粮的。

民办老师诱惑不大,但吃商品粮的诱惑大。只要吃了商品粮,今天是民办老师,明天就可能招工成正式的。特别是说她们知书达理、貌美如花,对我的诱惑更大。

学校离我们家很近,决定先去侦查一下。我拿着名单以找我的语文老师唐沂高玩为由,来到老师办公室。

唐老师以有我这个得意门生很自豪,专门端来一把椅子让我坐,还问长问短。但我的注意力不在他的问话上面,总是答非所问。

一女老师进来了,一下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女孩壮得像推土机,走路几乎看不见脚移动,就像叉车托着一只油桶在走。嘴很大,嘴唇很厚,脸上表情淡漠,就像别人欠她什么似的。我于是悄声问唐老师:这老师是谁?

唐老师笑了笑说:吴山莹。

女孩似乎听到了唐老师的话,勉强笑着向这边看。唐老师忙介绍说:我学生葛文峰,在三中教学。

女孩以崇拜的眼神望着我微笑。

紧接着,又进来两个女孩,一个黑乎乎瘦乎乎的,两只眼睛夸张地凸在外面。另一个女孩身高、身材都不错,只是有些驼背,走路低着头,像是在寻找什么。皮肤黄乎乎的,看上去有些病态。两个女孩一进门,四只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射在我身上。唐老师忙介绍说:这个是贾上花老师,那个是张西美老师。这两个人名也在芳姐说的名单里。我忙站起身来,和她们点头致意,又向唐老师告别:老师,我走了。别耽误你们办公。

唐老师说:玩一会吧,没事的。

那三个女孩也站起来挽留,但我实在不想看到那几张那么另类的脸,就执意走了。

芳姐还极力撺掇让我成那个推土机一样的女孩,还说:你看人家那身板,推车子都不在话下。

但我找对象不是找苦力。芳姐坚持了几天也就放弃了。

一邻居听说了我要找对象的事,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见到我母亲就问:大兄弟找对象了吗?

哪有啊,没人跟啊。母亲说。

我有个亲戚,正上大学呢,比大兄弟小一岁,您看行吗?

母亲忙点头说:那好啊,不知人家愿意不?

像俺大兄弟的长相,一说就成。那人说完笑嘻嘻地走了。

过了几天,还真有了回音:大集上去相亲,地点定在大集场子南头大桥上。

我对于这种老掉牙的相亲模式有些反感,不想去。父亲生气地说:不想去你给我领个儿媳妇家来啊。

我说:两个人站在那里,就像卖牲口的似的让人看,我觉着 不自在。

自在不自在,都得去。这是父亲的话。

我也怕错过了美好姻缘,也就同意了。

3

大集那天,我和二叔、三婶、四叔早早地站在大桥指定的位置等待人相。大约等了有一个小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姑娘走过来了。女孩黑乎乎的,但长得很恬静。就像日本电影《血疑》的女主角山口百惠。那群人里大都是妇女,她们的眼睛都像是刀子一样锋利,刺得你睁不开眼。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了。那伙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簇拥着女孩缓慢地向前走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人家不乐意了。因为如果同意的话,就会停下来聊聊,还要定下定亲的日子。随从我去的人也有些失望,都像自己做错了事似的低着头默不作声。我好像感到受到了屈辱,骑上自行车去书店买书。下午,我刚到家,媒人也随后进来了,笑嘻嘻的。我不怎么高兴,无精打采地打了招呼。

怎么样?还行吧。媒人说。

没看清。

那你都看什么了?

桥腿。

哈哈。媒人大笑着说,大兄弟真会说笑话,相亲不看人,看桥腿干嘛?

我红着脸向屋里走。母亲忙出来迎接说:哎呀,让你受累了。又说:咱家条件差啊,人家看不上也正常。

媒人似乎有些愣了,问:大婶子,谁说人家看不上?人家同意了。

我一听到这里,转过头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媒人。

人家很满意。媒人说,叫我来问问大兄弟什么态度。你说俺大兄弟还闹笑场。

接着,媒人又问我:你到底看没看?还得二来来吗?

父亲这时候也家来了,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没等我说什么,忙抢着说:同意,怎么不同意?人家是大学生,你是个中专生,只要人家愿意咱就愿意。

媒人和父亲打了招呼,又对我说:这事还得大兄弟拿主意。大兄弟,你说句话,到底行不行啊。

我看了看父母期盼的脸,想到长相不错的大学生,点了点头。

哈哈,我就知道大兄弟同意。媒人像炸雷一样的声音在草屋里轰鸣,好吧,我去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定亲。哈哈,我就知道是一门好亲事。

可是,过了十多天,一直没有音讯,我感觉有些不妙。父母也感觉奇怪,就去媒人家去问。回来时,母亲垂头丧气。我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不同意了?

都是那个小鬼。母亲说。

我似乎明白了,看来经管站的那个女孩从中作梗了。我又问:她怎么知道的?

大学生是她表姐。媒人去的时候,那个小鬼还在那里,那个小鬼说,咱家人素质差。母亲说。

我想起了那女孩临散伙时说的那句话。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做的事,把一家人都看扁了。我有些生大学生的气了,不经过调查研究,怎么就乱相信别人的话呢?我也对经管站的那个女孩有些不解了:你不同意难道也不让别人同意吗?我打一辈子光棍你能有什么好处?

那个小鬼最后说的话更气人。母亲说,她说她不找对象就不能让咱文峰先找对象。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是她不愿意咱的,又不是咱不愿意她的,那么恨咱们干吗?

我有些不服气。本来我还要等几年再找对象的,让她一句话把我激怒了,我一定在她之前先找到对象。当然我知道,要想找到好对象,必须主动出击。就像卖菜,想吃到新鲜的菜,必须早出门。那些送上门来的,不是人家挑剩下的,就是已经过期或腐烂的。

4

我想到了初中的一个女同学西门方方,没考上学当了民办教师。上学时她总像老干部似的不苟言笑,同学都喊她老干部。但她身体特别苗条,脸膛也周正,算是个美人。我已经是公办老师了,去找她肯定不会有问题。可几番打听,一同学的话像一瓢冷水似的浇在我头上:西门找了,她学校的公办老师,是个老头子。

听到这话,我立即想到了一句话: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对于找对象这事,我一直不认为有多么难,可真去找了,却真的是难。有一段时间,我总想:只要有女的来说跟我,无论长什么样,我都同意。

现在看着有些长相不错的男女,找的对象却不怎么样,也许都是在这种心态下找的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还真有个女孩找来了。

她是我初中同学。叫常玲,当时上学的时候,长得又矮又丑,还经常穿得花花绿绿的很另类,同学们私下都喊她:花蝴蝶。都说女孩一大十八变,一点不错。见到她时,简直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人长高了,皮肤也白了,真像一朵荷塘里的荷花。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就像碧波映上的涟漪。她来就开门见山说:葛文峰,你看我漂亮吧?不是吹吧,你没见过这么高档次的美女吧?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我哈哈着和她打招呼、聊天,可聊着聊着,感觉不怎么对劲:她说的话总和常人有些距离。而且到了下午还不走,跑到我床上脱了衣服就睡觉。我赶紧去卫生室找大夫,让她看看这人神经怎么样。大夫一看就笑了,说:她原来是我们校的学生,得神经病退学了。

我吓坏了,赶紧找了一个她村里的学生,去她家找她父母。她父母一来就骂开了:你说你不在家里好好吃药,跑出来干嘛?还知道丢人值几个钱吧?

常玲被父母带走了,但她妖冶的身材却深深地印在了我脑子里。我感到很遗憾,那么好的身段,却得了个那么烦人的病。要不是有病,无论她是农民还是工人,我还真想和她过一辈子。一支玫瑰放在身旁,绝对比一根枯枝放在身旁要舒爽得多。

常玲的事让我很是苦闷,要不是自己还有点自制力,真犯了原则性错误,一辈子可就麻烦了。为了排解烦恼,决定去同学闵庆阳那里玩。那时没有手机,电话也不方便,我没打招呼,星期六下午学生放了学,直接去学校找他。

5

秋天的风比天的风凉爽多了,可太阳还有些毒,我戴上太阳帽和墨镜,穿着裤头和背心,骑着自行车,一手扶着把,嘴里还哼着小曲,优哉游哉洋洋得意地飞驰在平坦的沙石路上。一卖成衣的女孩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大包成衣赶集回家,看到我这么洋气的打扮,这么潇洒的举止,这么迷情的身段,两眼直勾勾盯着我看,居然静止了脚的动作,连人带车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我看到后回头潇洒地挥了挥手,打了个响指,加快了脚蹬的速度。可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下坡,往常光滑的路面上被谁堆上了一堆沙子。等我的眼睛从女孩身上收回来时,那堆可恶的沙子已经在眼前了。我本能地用力转动车把,想躲过沙子堆,可由于车速太快,已经来不及了,我一下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多亏我是体育老师,在飞行过程中还有自我保护意识,尽量把脸和头保护起来。但尽管我练过,还是摔得一塌糊涂。墨镜摔烂了,太阳帽也跑到了沟底。最惨的是左胳膊、左腿,骨头没受什么伤,但由于没有衣服隔离,皮肉在沙石路面上滑行,接触地面的地方,皮肉全被磨烂了,有些地方还露出了累累白骨。

自行车车圈摔变形了,骑是不能骑了,但推着还能走。我忍着剧痛推着自行车步行去了医院。

一小护士过来给我处理,看到血淋淋的胳膊和腿,手哆嗦着不敢动。我低头看了看,也没想到这么重。磨烂的皮肤形成一根一根小绳头垂着,就像门帘。每个绳头上还向下滴血。一大夫过来了,对小护士说:你用手术剪刀把磨烂的皮肉都清理掉,再用酒精消毒、包扎上。哦,别忘了打破伤风针。

大夫有手术,走了,小护士给我处理。我疼得头上的汗就像下似的向下流。小护士有些心软,大体处理了一下就给我包扎了。她的心软让我受了罪,我的伤口就是不愈合。而且一周后,伤口全部化脓了,我只好天天去医院让小护士清洗伤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我来往于医院的时候,和小护士的感情也加深了,两人居然都有了好感,而且还去她家吃了一顿饭。不过,后来还是没成功。因为她怀孕了。当然怀孕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她邻居一卖豆腐男孩的功劳。虽然她说是受骗,我还是挥挥手走了,不带走一片感情。

看到小护士就烦,我不再去医院了,虽然伤还不见好。我去找闵庆阳。闵庆阳所在学校的校医是老中医,用他给我配的药方清洗伤口,好像有效果。而且他们学校还有个貌美的女老师。这女老师是外地人,在这里没什么亲戚。学校老师无论谁来了客人,都约上她陪客。因为我们找同学玩大都是星期六或星期天,而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早上、中午,学校伙房不开火,让她陪客等于省却了她做饭的麻烦,算是照顾她,她一人也很寂寞,也乐得自在。

我每到星期天都去,为了吃饭方便,我还带去了一煤油炉。闵庆阳买菜、饭,那女老师做,我们三人一起吃。吃了几个星期,我们几乎成了一家人。

又到了星期天。这时天气有些凉了,特别是一早一晚。我买了菜饭带着,去找老中医清洗伤口。经过三个星期的治疗,伤口愈合得很好。也为了答谢闵庆阳和那女老师,我还特地买了一扎啤酒。闵庆阳有事不在,我洗完伤口就和女老师两人边吃边喝边聊。我们聊得很投机,似乎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聊到爱情的时候,她居然哭了,还说她的爱情很不顺利。我当时不明白,这么漂亮的女教师居然也有苦恼。但考虑到人家的隐私,她不细说我也不细问。

到日落时分,一扎啤酒居然让我们俩人喝光了,都有些醉意。我看天色不早了,起身要走,却被她拦住了。

别走了,住下吧。她说。

我向前排闵庆阳的宿舍望了望说:闵老师不回来,我上哪里住?

住我屋里。她说。

我吓了一跳,我想孤男孤女怎么能独处一室呢?于是红着脸说:这怎么行?我们又。。。。

我嫁给你。她抢话说。

我没说什么,怔怔地看着她。

当然。她又说,将来你觉着不合适,可以另找,今天晚上的事可以不算。

我满脸涨红,但还是理智地说:你醉了,早点休息吧。我真得要走了。

说完,我骑上车走了。但我隐约听到身后有嘤嘤的哭声。

后来见了闵庆阳问起那女老师的情况,闵庆阳说:你多亏没上当,否则麻烦大了。她有对象,是个小混混。她想退亲,但又怕小混混闹事。知道你是体育老师,会武术,和你在一起小混混不敢惹你。可她不知让小混混睡几回了,你也不能要啊。

我深感情场险恶,再也不敢到处溜了,没事就看书。什么《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什么《红楼》《复活》,有什么书看什么书。这期间也有给介绍对象的,有介绍的也去看。农村女孩看了几个。一个是姑姑介绍的,女孩长得不错,就是个子矮些。女孩很热心,可她母亲是哑巴,我放弃了。一个是本村的,在社办厂子里干亦工亦农。女孩胖嘟嘟的,像个小炮弹,但脾气很好,见人先笑。只是父亲嫌太胖,怕干不了农活。按父亲的话说:一到夏天,只会张着嘴喘,还能干活?父亲的话就是全家人的圣旨,我也只好服从。母亲倒是很喜欢她,一直到了后来,母亲一想起来还说:俺觉着那个小炮弹不错,整天笑嘻嘻的。还看了一远房姨家的女儿,长得也不错,十七岁就长到了一米七。可相差四岁,三年后才能结婚,真等三年,我又怕女孩变心,没同意。

6

学校老师也有介绍的。有一个小学女老师,虽粗壮壮的,但脸膛很标准,县里照相馆橱窗里,都摆着她的照片。谈了几次双方也满意,只是有个老师过来说,那女孩很小就和表哥定亲了,还“那个”了。他说那个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睛还神神秘秘地乱忽闪。这一忽闪,把我的心忽闪乱了,就以女孩大我三岁,父母嫌大为由打发了。看大门的老李介绍了在县机械厂干小工的侄女,也见面了,看着也不错,一问,才十六岁。一女同学金清清写信让我去她那里玩,我去了,在她那里吃了饭,谈得也很投机,就幻想着能和她有结果。可过了一星期,另一同学来玩,说前几天见清清了,在和一男的相亲。我这才知道,清清让我去,与爱情没有关系。这时期的几次相亲,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惊一乍的,弄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只有一次时间长些。那一天我正在图书室里选书,有人喊我。出来阅览室,见是我的媒人,身旁还有一单薄得竹竿一样的女孩,看上去年龄也不大。我于是问:“有什么事吗?”“没什么。”媒人说,“我来找我对象的,不知哪里去了,你见了吗?”她对象是我的同事,一个宿舍住。我于是说:“没有啊,我上完课就来看书了。”“哦,那我再去找找,别是上厕所了。”媒人说着,领着那个竹竿女孩走了。

半个小时以后,媒人又回来了,我纳闷地问:“怎么,还没找到吗?”媒人微笑了,有些不怀好意,又有些嘲讽地说:“刚才那女的,就是给你介绍的对象。”

我有些惊讶,努力地在脑子里回想着那竹竿。好像脸膛不错,眼睛很大,就是皮肤稍黑。个子嘛,能有一米六,身材不错,就是苗条得吓人。“嗨,你怎么不早说?我根本没怎么看她。”我有些怪罪媒人。“她很满意,说只要你同意这事就成了,你感觉怎么样吧。”媒人还是坏笑着说,“她父亲在镇里工作,是副书记,她吃国库,在供销社干小工,年底就招工成正式的了。就是姊妹多点,她家九个闺女、一个儿子。”

我想起来了,镇里是有这么个领导,妻子一气生了九个闺女,没生儿子,只好抱养了一个儿子。这人很幽默,有人问他几个孩子时,他总说:“九个闺女拾个儿。”不了解情况的对于九个闺女拾个儿子的家庭会感叹一番。知道的,只不过是九个闺女,捡拾了一个儿子。

我沉思了一会,想了想对方的条件,有些心动。毕竟那时候有正式工作的女孩少,而且还是领导的孩子。我想到,要不是她姊妹七八个,父母没时间操心,这样的女孩是不会和一个臭老九相亲的。犹豫了一会,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于是说:“好吧,我也同意。但还需要相互了解了解。”

“这是当然,不了解透是不能结婚的。”媒人笑眯眯的走了。

过了几天,媒人又来了,说:“女孩家里人也都打听了,说你们家的人都很本分,对你很满意,说是能考上学的毕竟少数。他们商量了,过了八月十五,就举行定亲仪式。然后你们再相互了解。节前举行仪式,还要送节礼,他们家怕你们破费。”

理由很充分也很人性化,说明这家人人品还不错。就是对她们偷着去打听我们家的情况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也应该理解,毕竟是女孩子找婆家,父母亲要谨慎得多,万一找了个不好的人家,将来女儿受苦。

年轻人找对象是件大事,能找一个合适的能长面子的好对象是让人兴奋的事。节前节后的几天,我几乎什么都不干,连书也不看了,满脑子里都是定亲仪式上那幸福的场景。

可是,等来等去,就是等不来好消息。一直过去了一个月了,还没动静,一个不好的兆头在我脑子里萦绕。终于等来了消息,一个让我失望的消息:女孩招工进了城,已经看不上我这个在乡镇工作的臭老九了。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以我当时的条件,要不是她的家庭好,我是不会看上竹竿似的她的,居然还把我甩了,真是瞎了眼了。一连几天,我心灰意冷,心里愤愤不平。

对于相亲,我是彻底失望了。有人给我介绍,我不再也不去相了,总是说:你看着办吧,只要人家同意,我没意见。真有人让我说条件,我会调侃地说:条件有三,一、是人;二、是女人;三、是活女人。

临近年底了,我老师们都忙着统考,我也被抽调去监考。高一二班考语文时,我和吴老师监考。开考前,吴老师问我:怎么样,成对象了吗?

一说这事,我的脑袋就大,于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嗨,谁跟啊。

吴老师想了想说:我有个邻居家的孩子,在食品厂上班,要不给你说说?不知你有什么要求?

我又苦笑着说:只要人家同意,我没意见。

过来几天,吴老师要我去相亲,我不去,说:不看了,你看着差不多就行。

那怎么行?必须看人。

在吴老师的坚持下,星期天早上,我跟着吴老师去了他的老家。不一会,一女孩被几个小丫头簇拥着进来了。女孩个子不高,胖乎乎粉嘟嘟的娃娃脸,就像雨水洗涤过的荷花,洁净、光亮、平滑。这样的女孩作为艺术品观赏或珍藏可以,怎么能当老婆呢?交谈了几句,女孩并没嫌弃我。可女孩刚刚十九岁,我总感觉这样的女孩不会长久,就说回家征求下父母意见再说。

在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不靠谱,回家也没跟父母说,就找地方玩了。

现在想来,媒人应该是天下最好的人。为了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不计报酬,不为出名,不怕费口舌和气力、时间。我的媒人就是这样的人。到了下午,没有我的回音,吴老师放下自己的农活,不辞辛苦地骑着自行车去我们村找我。也就巧了,吴老师在我们村头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父亲。而吴老师介绍的女孩的爷爷,就是当年借给父亲褂子去相亲的那个人。父亲一听,简直高兴坏了。在他眼里,女孩爷爷就是让他崇拜的人,能和他们成为亲家,那是天大的荣幸。我也感觉找一个能让父母满意而我又不怎么讨厌的老婆不错,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过来年举行了定亲仪式,年底,我二十二岁,她二十岁,我们就举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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