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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峰的那些事儿(长篇散文)之三第二章鸡窝、兔窝

2014-12-05 10:28 作者:歌声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二章:鸡窝、兔窝

1

身子瓤,瘦得像麻杆,走起路来像是驾着云,轻飘飘的。父母担心我不小心会被不期而至的风刮走,不让我出门。但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无聊,就想找点事做,我想到了栽树和盖房。后来看资料,说小孩子玩水,爱盖房和栽树,是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这一点我赞成。那时没有小伙伴玩,我首先想到的工作就是栽树和盖房子。

我们刚搬新家,开始几年是没有院墙的。院子中间还开垦出了一片菜地,用圪针扎着篱笆。那时候苹果、梨之类的高档水果很少,但桃子和杏还是很多的,几乎家家都有。每年吃桃子和杏,桃核、杏核随便扔到了菜园里,第二年,就会有桃苗、杏苗从墙角、旮旯长出来。我在院子东南角开出一片地来,把桃苗、杏苗移栽过去,细心呵护,到了年底,居然有十几颗树苗活了。为了怕鸡猪糟蹋,我找来圪针插上帐子。

人无论干什么事总是怕动物怎么着怎么着,实际上,人们最应该防备的是人。就像我栽的树,插上圪针,别让鸡猪糟蹋了。现在想想,鸡猪糟蹋能糟蹋什么样呢?鸡无非把树叶啄掉了,但不至于啄死;猪可能把树苗咬断了,但根还留着,有一天还会发芽。它们破坏都不会很彻底。我的树苗最后被破坏了,不是鸡猪,是人。我们胡同有一个男孩,比我小几岁,但非常顽皮,我们都称他为小皮孩。我经营的苗圃实在太正规了,小皮孩看着不舒服,趁我不注意,悄悄都给我拔掉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树苗已经干枯。好在有一棵弱小的杏树苗让他忽略了,后来长成了大树,每年都有满树的果子馈赠我们全家和邻里。

苗圃被破坏了,我很伤心,去揍他,可他像猴子一样灵活,爬到树上不下来。我一直不会爬树,干生气没办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回到家,看着一片狼藉的苗圃,咬牙切齿地对小皮孩发了一通狠,又开始埋怨起大队干部来。要不是大队干部兴起打狗运动,有我们家四眼看着,小皮孩搞破坏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彻底。

四眼是我们养了几年的一条狗,因每只眼上方都长了一撮白毛、好像另外两只眼睛而得名。四眼很听话也很敬业。那时我们家没有院墙,里全靠他值班。只是年初兴起打狗运动,村民兵连副连长领着八个壮汉来了。壮汉在大门外等着,副连长进了院。父亲母亲正在吃饭。那时父亲的威望就连村书记、村长见了都恭恭敬敬的,对于一个副连长,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这个副连长是那种见了领导低头哈腰、唯唯诺诺,见了社员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小人,父亲和我现在一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所以,直到副连长进屋了,父亲屁股都没抬。副连长哈巴狗似的点头晃脑地说:大叔、大婶吃饭的?

父亲没吱声,母亲忙站起来说:回来晚了,刚吃。要不一块吃点?

不啦。副连长一对狡诈的小眼睛风车一样突突转着说,上级要求打狗的。这不打了三天了,全村都打完了,只剩下您家的了。书记说了,别家的狗打了都充公,您家的可由您自己处理。您看?

都打还费那话干嘛?我也不能例外啊。打吧,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父亲狠狠咬了一口煎饼,腮帮子像蛤蟆叫似的鼓动了几下,咕咚咽下去说。

副连长蹦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喊:进来吧,打。

八个壮汉把大门一关,扛着杠子围着院子追打。可我们家的狗似乎比他们熟悉地形,也比他们灵活得多,八个大汉累得气喘吁吁,四眼犹如闲庭散步,毫发未损。副连长有些着急,眼珠子一转,有了更好的方案。他把人分成两伙,大门敞开一扇,四个人拿着杠子在大门口等候。其他四个人在院子里向大门口赶。

四眼像捉迷藏似的在院子里和那四个人周旋,玩了一会,四眼似乎没了兴致,向大门外跑去。堵在大门口的四个人赶紧举起杠子,可就在他们的杠子落地的瞬间,四眼轻巧地从人缝和密集的杠子下窜出去了。站在不远处向大门口张望。八个壮汉拿着杠子去追,他们向南追,四眼跑到北边,他们向北追,四眼跑到南边。四眼始终不离开我们家大门左右,把八个壮汉戏弄得干生气没办法。

最后,副连长没招了,鬼鬼祟祟地站在父亲面前说:大叔,你家的狗呢,我们打不死,但您有法,要不您自己想办法得了。末了,又说了一句:反正全村就您家的了,我回去给书记说,全村都打光了。

父亲瞪了他一眼,他吓得好像脚下有蛇似的跳了一步。然后招一招手,打狗队鱼一样摇着屁股走了,但副连长没走远,在墙角伸头露头地张望。

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回家拿来一根皮绳,站在大门口对四眼说:过来,过来。

四眼乖乖地过来了,卧在父亲脚下。父亲把皮绳挽了一个套,边向四眼脖子里套边说:哎呀,不是我们不要你活啊,是上级领导不让你活啊,你说养条狗看家望门碍着谁了?

父亲边说边眼泪汪汪的,四眼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像听话的孩子任由父亲把绳套越拉越紧,一动不动。只是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父亲把四眼拴在歪脖子刺槐树上,用力拉紧皮绳,想把四眼尽快勒死。可四眼的生命力极强,两眼流着泪,不挣扎、不叫唤,就是不死。

父亲的眼泪也流出来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流泪。他停住手里的皮绳,让四眼大喘了一口气对我说:你过来拉住皮绳,我回家拿把镢头,不能让它受罪了,让它死得痛快点。

父亲拿来镢头,对四眼说了最后一句话:去那边享福吧。接着,举起镢头,狠狠地砸向四眼的头。只几下,四眼“嘘”地倒了一口气,就不动了。

时间不长,很多家庭又都养起了狗,可我们一直对四眼很怀念,一直没养,直到现在。

如今苗圃被损坏,我又怀念起四眼、憎恨大队干部的打狗运动了。

2

过了年开,天气暖和了,我开始筹备盖房。盖大房子不现实,就学着盖鸡窝兔子窝。

我做事比较有计划,从小就能表现出来。在盖鸡窝、兔窝的时候,我先做了实地考察。以前我们家只有鸡窝没有兔窝,兔子都养在笼子里,就决定盖个兔窝。没见过兔窝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盖,就出去考察。首先想到的是西邻居。西邻居是一姓常的人家,和我们家中间只隔着一溜洋槐帐子。帐子间的缝隙很大,两家人能自由出入。两家关心很融洽,不用担心各自的财产安全。当然,那时都穷,也没有让人担心的财产。

两家关系好,有事都互相帮忙。谁家有了好吃的,宁愿自己不吃也要给邻居送一些。包水饺就是例子。那时除了家里来重要客人,是不会包水饺吃的。即使来客人,包的水饺也不会很多,往往客人吃完,就所剩无几。但不论剩多少,都要给邻居送一碗过去。每次送水饺,都是我去,所以去邻居家玩,就如同在自己家一样。

我看了邻居家的鸡窝,比我们家的还要简陋。倒是兔窝很高档。他们家养了十几只兔子,都是长毛兔。那时长毛兔的兔毛很值钱,养十几只长毛兔,一年的花销基本就够了。只是他们家老有人得病,养了那么多兔子,生活还是很拮据。

他们家的兔窝高档是高档,但在我看来还不是很完善。为了节约空间,他们的兔窝是用石板隔成的,没有漏屎尿的隔层,兔屎、尿和食物残渣都在窝里,每天都要把兔子放出来打扫,我总感觉太麻烦也不卫生。可又想不出别的好办法来。

回到家,母亲在做饭。看到锅灶,我的灵感来了。我发现锅灶下面都有漏灰的地方,我就按照锅灶的结构,用树枝当漏板,找来碎石和破损的土坯,盖好了一间兔子窝。

父母亲并不在意我在干什么,只要我不到处跑再出危险他们就高兴。晚上,我喜滋滋地把兔子从笼子里拿出来,放到我精心打造的兔窝里,用一块结实的石板堵好门,就去睡觉了。由于忙乎了几天,有些疲倦,搁头就睡,一夜没醒。可天亮以后,听见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仔细一听,是父亲的声音:快找找,看藏什么地方了吗?别跑远了就行,要是跑后面洋槐树行里,再找就麻烦。

我们屋后是卫生室,卫生室没有院墙,用一圈密密麻麻的洋槐树苗围着。由于是并排栽植了五行洋槐树苗,几年以后,围着卫生室一周就形成了一圈洋槐树林。到处疯长的挂满尖刺的洋槐树枝,形成了不可逾越的屏障。平常谁家的鸡鸭鹅什么的一但跑进去,是很难逮出来的。我们家会有什么跑哪里去呢?我一骨碌爬下床,跑到院子里。父母亲拿着小木棍在墙角旮旯里乱捅。看到我过来了,父亲直起腰来说:漏板缝隙太大了,五只兔子全跑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盖屋的经历。虽然最后找到了四只兔子,但还是有一只没找到。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再盖鸡窝兔窝的时候,就有经验了。这次失败,还是准备不充分造成的。再动工建设的时候,就不这么匆忙了,要先备好料。

3

我先从隔板的小木棍选起。上次兔子之所以跑了,漏板缝隙大是原因。可缝隙大不光是排列木棍时留的缝隙大,而是木棍粗细不一、弯曲度过大造成的。再选择木棍的时候,一定选择粗细均匀、表面光滑、笔直无弧度的才好。那时杨树少,而且杨树都高,爬上去太危险,我又不会爬树,找杨树枝的希望就破灭了。洋槐树枝倒是好找,屋后洋槐树行里偷着砍几根就行,可洋槐树枝真正直的很少,多是蛇一样的虬枝,而且多刺,也打消了念头。最后想到了榆树,榆树枝大都直挺挺的,表面也光滑,很适合做隔断。在那个小皮孩家门口,就有一棵大榆树。我要揍他的时候,他总是爬上榆树躲藏。于是,我去找他,想让他给砍几根。

我在厨房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旧菜刀,拿在手里像榆树走去。小皮孩好像要出门,看到我来了,像猫见老鼠似的拔腿就跑。我赶紧说:你别跑,我不打你。

小皮孩站住了,两眼顶光顶光地看着我。身体哆嗦着说:你拿着刀。

我又说:你上你家榆树上砍几根树枝子给我,以后就不打你了。

真的?要几根?

我想了想说:五根。

小皮孩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我把旧刀递给他说:我挑,你砍。

小皮孩迟疑了一下还是爬上去了。

我得到了想要的榆树枝,和小皮孩也重归于好。

第二件事是土坯。以前我用的土坯,都是捡拾人家丢弃的缺角少棱的坏坯,不好用不说,垒砌的墙体坑坑洼洼很不美观。我发现有人在用小模子脱坯,就让侄子玉文给借了一个。玉文是个无所不能的人,虽然年龄比我小几天,但我只是个坐家蹲,孤陋寡闻,而玉文却是个百事通,什么消息都灵通。后来上学以后我平生见到的第一本小说《渔岛怒潮》都是他搞来的。因此,从很小的时候,我遇到什么困难,都要找他问一问,每次他都有很好的建议给我。

模子借到了,我就到家南边的水库边上脱坯。差点淹死我的小汪塘在我家东边,除了天,其他时间基本没有水。我脱坯的时候是春天,那里已经没有水了。可那地方我受过难,每次从那里经过,即使里面没有水,也总感觉头皮乱炸,所以我一般不会去那里。南边水库不但常年有水,而且堤岸的坡度舒缓,不像东边的汪塘,堤岸直上直下,掉进去就很难出来。

脱坯对我来说不是多难的事。每年到秋后,父亲总要脱一部分土坯。院墙、锅灶、猪圈、粮仓等,都是用土坯垒砌的,而且经常坏,每年都要修,所以每年都要脱一批新土坯备用。每次父亲脱坯,我都要帮忙。有时母亲有事,提模子的活都由我干。小模子就更好操纵了,我只用了一头午的时间,就脱了足够多的土坯。

父亲是个严肃霸道的人,对于孩子们做错了事,他的耳光子是不饶人的。但对于爱劳动的孩子,他是关爱有加。尽管我浑身弄得像泥猴似的,父亲并没说什么,还让母亲给我炒了俩鸡蛋吃。

可正当我津津有味地享受鸡蛋的美味时,玉文像一只蝴蝶飘进来了,鼻尖上还有微微的细汗。我以为他着急还模子,于是淡然地说:用完了,拿去还吧。

不是,大叔。玉文有些结巴,他一激动就结巴。

还什么事?我问。

你脱的坯让安平给糟蹋了。

我的头一下大了。安平是个遗腹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和三个姐姐,从小有些娇惯,虽然只有三四岁,却经常欺负比他大的孩子。大孩子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不敢打他,一打他,他哥哥姐姐甚至母亲就出来护犊子。有时明明是安平惹了别人,而有理的却是安平。他哥哥姐姐和母亲的理由是:安平那么小,怎么能打得过他呢?所以,很多孩子被安平无端欺负了,只好忍气吞声。

我不吃那一套,因为我在同龄的小伙伴中,是很受娇宠的。那时我父亲是家族中的头,谁家有红白喜事,都是父亲任总指挥,谁家邻里闹矛盾或家庭闹纠纷,都是父亲出面调停。父亲在村里属于德高望重的人,我作为他的爱子,当然也被高看一眼。另一方面,我小的时候,长得细皮嫩肉的很好看,而且由于男扮女装,见人害羞,无论谁见了我都千方百计地逗我玩。我也就成了最受喜欢的孩子,相对应的,我在孩子们中的地位也相应要高。我记得在我们家不远处有个闲院,住着一个青年,那青年长相粗鲁,而且还好酒,经常喝得醉醺醺,很多小孩子见了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我不害怕,因为他见了我异常和气。他家院里种满了蔬菜,没有院墙,为了防止猪狗鸡鸭进去了糟蹋,他在院子四周用圪针插上了帐子,只留一个出口,用栅栏门堵着。他平常不让任何孩子去他院子里,包括安平也不敢去,可我敢去。而且不管他在家不在家,我都敢去。每次见到是我在他院子里玩,他从不发火,还很客气地说:你进门的时候要注意啊,别让圪针扎着。有时还会说:萝卜能吃了,你要口渴就拔一个吃。

我感觉地位比安平要高,安平糟蹋我的土坯我就要找他算账。安平比我小几岁,整治他还是有把握的。于是,我并没有去看土坯糟蹋到什么程度,而是气哼哼地直接跑到安平家去找他。

4

安平正在家门口玩,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问:是你把我的土坯糟蹋的?

我没有。安平挣扎着要跑。

小孩子作了事,总不会隐瞒。安平紧张的样子,让我知道这小子肯定有问题了。我又说:走,跟我去对脚印。

不去。安平挣扎得更厉害了。

我两手抓着安平的胳膊,向现场走。安平手脚乱蹬,就是不愿意走,还大声哭喊。

哭喊声给安平请来了救兵,安平的姐姐出来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自恃没人敢对我怎么样,照样抓住安平的胳膊不放说:安平把我的土坯糟蹋了。

我没糟蹋,我没糟蹋。安平大呼冤枉。

我还是不放手,安平姐姐过来了,用力把我们分开。安平像一只跳蚤似的蹦着跳着躲避着我,边哭边喊冤:我没弄,我就是没弄。

那你为什么不敢去对脚印?

我就不去,我就不去。安平还是又蹦又跳。

安平姐姐似乎生气了,不知是生我的气还是生弟弟的气,大声说:走,安平,去对一对看看,咱不能让人家赖着。

安平似乎不害怕了,随着姐姐向水库走去。

安平走路很快,跑到我的土坯旁边,还没等我说话,就跑了进去,边踩踏我的土坯边狠狠地说:我让你赖我,我让你赖我。

安平踩踏完,拔腿就跑了。我去追,被他姐姐拉住了。

我挣扎着说:你看,你看。

安平姐姐似乎很淡然,说:谁让你赖他呢?

显然,安平姐姐是护犊子了。我气得咬牙切齿地对着远处的安平说:你等着。

安平姐姐瞪了我一眼说:你还想干什么?你想打死他吗?

安平姐姐走了,我回到家,并没向父母告状,而是拿起模子,重新和泥,又重新制作了土坯。安平没再搞破坏。后来听说不是安平怕了,而是他姐姐怕我揍他,硬是把安平关在家里没让出门。不过,还是有几块土坯被谁摔碎了。我怀疑是安平搞的破坏,消息灵通的玉文经过调查证实了我的判断:安平被从家里放出来时,土坯已经干了,他在土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没有留下脚印。但他为了出心中的恶气,就恶狠狠地摔碎了几块土坯。

和安平的恩怨似乎没有了结,但我并没有继续追究。并不是我这人心胸开阔,也不是怕他,而是我有了新的工作:垒砌鸡窝兔窝是当务之急。因为材料准备好了,父母亲也都很认可我的工程,不尽快弄不出点样子来,感觉面子上过不去。于是,加班加点搞设计、施工,大约四五天的时间,一座高标准的鸡窝和一座高标准的兔窝就落成了。父母亲对我的杰作很满意,父亲还对不甚完善的地方进行了整理。不过,工程竣工并没有打消我对安平的仇恨,由于安平的破坏,土坯最后不够用,只好用了几块旧土坯。这件事让我想起来就对安平不满。但有件事发生后,让我对安平的仇恨渐渐淡忘了。

5

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我闲着没事,又悄悄溜到那个青年的家园里去了。那天早上他刚浇过菜,菜地里到处有积水。在骄阳似火的中午,把手脚放进积水里就像吃了冰棍似的浑身凉飕飕的。正在我享受清凉的时候,一女孩风风火火地进来了。男孩有了女孩作伴,什么都会忘记的。我的注意力从清凉的水里转移到了女孩黑乎乎的小脸蛋上。

女孩是村中央一户人家的闺女,父亲去世了,她和母亲一起住。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跟几个光棍胡搞,她成了自由兵。她有三个姐姐都出嫁了,三个哥哥都已成家单过。她从小好吃懒做,但手里经常不缺零花钱。大人们都说她不正干,那时我小,刚刚七岁,对于不正干的理解还很肤浅。她很少上我们这里玩,不知什么原因,今天突然来找我了,而且一进院子,就拉着我满是泥巴的手说:来,来,上屋。上屋,我们结婚,我教你两口子怎么睡觉。

我玩性正浓,对于她说话的意思又不是很懂,就不怎么配合,赖在那里没动弹。她不乐意了,抓住我的双臂一下把我提了起来。那时她已经十四岁了,我又瘦又小,不过三十斤重,提我就如同提一只鸡那么简单。

她看到我手脚上有泥,找了个水洼洗了洗,就把我提溜进了虚掩着门的堂屋里。

堂屋里空空旷旷的,只有一张床和墙上贴着的两张年画,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即使一张木凳都没有。

女孩把我放下,自己一下爬上了床,把褂子和裤衩一脱说:来,上来,我教你两口子睡觉。

我懵懵懂懂地爬上床,站在床上发愣。女孩有些急了,一下把我的裤衩脱下来,指了指我的下身,又指了指她的下身说:来,把它放进我这里面。

我还是有些懵懂,她一下把我拽倒,把我的一条腿放到了她腿上。正在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迅速地穿上褂子和裤衩,又对我说:快,快穿裤子。

我闹不懂她什么意思,一会让脱一会又让穿,坐在那里没动弹。女孩穿完自己的衣服,拿起我的裤衩迅速地给我穿上,接着一把拉起我来,脸对着墙悄声说:那人来了就说我们什么没干,在看画的。

我还是懵懵懂懂的。这时,那个青年醉醺醺地进来了。我似乎明白了。

青年看到女孩站在床上,不由大怒,说:你。。。。。

我一回头,看见是我,脸马上阴转晴说:呵呵,别弄脏了画啊,是借人家的。

后来才知道,那两幅画是他相亲借邻居家的。相亲失败了,画还没还回去。

女孩迅速地爬下床,接着,把我抱下来说:咱走吧,明天再玩。说完,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女孩并没有赴约。第三天,也没见踪影。女孩的出现,使我对于安平的仇恨渐渐淡忘了,整天想着让女孩来教我两口子怎么睡觉。一直一年以后,女孩再也没来。后来大了以后,知道了男女之事,才知道女孩要教我的是什么内容了。女孩那么小就想做那些事,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在她十六岁时水落石出了。那也是夏天,我上学回来,听见母亲跟父亲在议论她。

黑妮出事了。母亲说。

怎么了?父亲问。

怀孕了。

哦。

我就知道没好木(木,就是显摆的意思),整天像疯子似的到处游逛,也不干活。

小孩子能干嘛。

她娘生气了,问是谁的,她一口气说出了六个,都是光杆子。

哦。

她娘没钱,就让光棍出钱,一人出三十元医疗费,去医院流产了事。

哦。

父亲并不关心闲言碎语,对于母亲的消息并不感兴趣。母亲说了几句,见父亲并不感兴趣也不再说了。

后来听说,女孩十七岁就出嫁了,嫁得很远,我再也没见过她。虽然有时也想起那天的事,但后来上学很忙,也就渐渐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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