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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前开满的鲜花

2013-12-07 07:50 作者:一介布衣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坟前开满的鲜花

一介布衣

一个绵绵细天,正直鲜花开得灿烂的时候,一个被警方称为歹徒的杀人犯被枪决。被行刑的就是一位中学的数学教师阿广。

阿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性格直率,见到不公平的事就想说,一脸的书生气,为人师表可以把他当做典范。三十几年,从他手里放飞的优秀学生她自己也统计不出具体数字。不喜欢攀附权贵,从不研究送礼上炮这一类的小动作。他的声望和荣誉都是靠辛勤取得的,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实力派的优秀教师,近来,只是偶尔咳一两下,将痰用纸包起来偷偷扔掉。

又是一个星期一,阿广老师又到派出所更换用微机打印的户口本。他使用户口本的次数多,不是微机打印的,办起事来麻烦得很,他去派出所有几次了,多数时候户籍员不在,人在的时候机器又有故障,偶尔赶上办理业务的时候,黑压压的人头,挤在那么一丁点儿的小窗口外,前面的人低着头,中间的人拔着脖,后面的人翘着脚,所有的眼睛都在随着户籍员那双迟缓的双手而转动着。也有一些人海拔不够高,在人群外走来走去,巴不得自己也能找到一条裂缝看看里面的神奇。好长时间,从人群深处挤出一位上举手臂,手中拿着刚办好的东西的男人,他从人群中让出的每一个空位都在瞬间被占满,衣服的摩擦声清晰得很,他笑脸绽放,如同得了癌症被医生治好而产生的无比快乐。窗子的里面时不时的发出极不耐烦的阴阳怪气的动静,“一个一个来,再挤就都等着吧!”物体摔在桌子上,窗子里安静了,如同一个幽灵从窗子飞出,吓得窗子外面摩擦的声音顿时嘎然而止,若大的人群呼吸都听不到了,静得可怕,乞求的眼神从人群中狂涌而去。乞求的话语没有一点儿力量,慢慢幽灵又飞回窗子,人群的喘息声渐浓。

“阿广老师也来办事了?”随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带着尊敬。阿广老师走近人群.,与此同时人群黑乎乎的脑袋来了九十度的转弯,乞求急切的眼群立即变成了友善、敬佩。有人与阿广老师打招呼,有人送来了笑脸,这群人里有不少家孩子是阿广老师教过的,有认识阿广的,还有听说过阿广大名的。“阿广老师您先办吧,您上课忙。”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没缝隙的人群立刻撕出一个口子,一条通往小窗的宽敞平坦的路出现了,阿广老师摆着手向大家致谢并送去他那迎花般的笑。窗口的户籍员似乎没有听到这一切,还是那么有条不紊的工作(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阿广老师将户口本伸入小窗,很有礼貌的说:“同志,把我的户口本换一下,”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后来的怎么还上前面来了?排号去!”眼皮都没抬一下,人群中有人为阿广老师求情,“先给他办吧,阿广老师要为学生上课。”这时,那些手掐着证件要办事的人们都从窗口移开了,阿广老师更是满脸堆笑,点头表示谢意。户籍员斜视了一下阿广老师,接过他手中的户口本,一种不屑的神情从户籍员脸上流露出来,心里更是不奋,就是个书呆子、教书匠、穷酸秀才,有什么呀?众人对阿广老师的尊敬让户籍员有些反感。“现在还没换到你们村呢,各项准备工作没做好,现在你这个办不了。”阴阳怪气的动静着实让人讨厌,他这种工作态度更是让人憎恨。其实,人群里很多人都知道户籍员在找借口,换个户口本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了,可阿广老师对教学有一套,对这事儿一窍不通,信以为真的问:“还得等多长时间能到我们村?”“到了就通知你们了,下一个。”极不耐烦的回答不是人民警察的语气。

阿广老师转过身,还是满脸堆笑的走了。他的笑就如他们班级里的那几盆迎春花,始终保持绽放的状态,让人一看到就觉得心情舒畅得很。

时间过得好快,阿广老师教的三年级毕业班中考完毕,阿广老师可以放松一下了,他预想着自己那些得意门生,有多少可以进入重点高中,多少可以进入普通高中,他把一生的精华都注入到这届孩子身上,期盼最辉煌的时刻到来。

没过几天,阿广老师的亲戚求他在上班之便去派出所帮忙起一个牵引,阿广老师就象是在派出所上班一样,天天报到,报到的次数与办事是不成比例的,所以阿广老师不注重次数。

又一天,阿广老师顶着毒日来到派出所门前。刚一进院时,阿广老师已经看见一个满脸失望的人走了出来,但他还是报有一线希望能碰到户籍员,办成此事。阿广老师刚要开门,通讯员急匆匆的跑出来问道:“你有啥事?”阿广老师答道:“户籍员在不在?我起个牵引。”通讯员道:“户籍员开会去了,办不了。”随着声音落下,门也关上了。失望又一次撞击了阿广老师的心灵,阿广老师的笑容有些僵硬,因为中间夹杂了无数无可奈何。

阿广老师转身要走,就觉得耳朵中有一种塑料材质的东西相互撞击的声音。阿广老师的耳力可是了得,他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写字,能听到下面哪个同学偷吃小食品,哪个同学搞小动作,哪些同学唠嗑,同学们送给一个绰号“顺风耳”,阿广老师顺着声响找寻,来到一间被窗帘挡着的窗外,塑料摔在桌子上匡的一声响,一个阴阳怪气的动静小声喊着:“二条,自摸和了。”阿广老师的火往上撞,拍着窗户嚷道:“户籍员这不没去开会吗?我要办一个牵引。”屋里静了一下,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微机中病毒了,拿去修了,明天再来吧!”“明天能办啊?”“能办。”原来是这样,阿广老师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儿,被欺骗的感觉减轻许多。

反正也是往派出所跑,不如把户口本一起拿着得了。

第二天,明媚的太阳依旧照耀着XXX派出所那块醒目牌上,那块牌子在警徽的映称下显得那样庄重,那样威严,那样的熠熠生辉。阿广老师带着愉快的心情来到派出所。原本就是一张笑脸,再加上从内心里迸发出那种高兴充盈着脸颊,看上去带有书生气教师那种激情更加高涨了。因为在中考他的学生成绩理想得很,竟有一名学生在数学上取得了满分,这是他从没想过的,这么大的惊喜,他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阿广老师见窗口前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不是挤得很紧,他加急了脚步,相信今天一定会非常顺利的。还没走到窗口,阿广老师就听到许多唉声叹气的声响,回头一看,前面一栋房的后面背荫处几十号人,手拿着到派出所要办的证件懈怠的等在那里。或蹲、或站、或倚墙、或低头,这么凉爽的地方,他们没一点儿精神头。阿广老师疑惑着,今天怎么了?都没挤在窗口。他定睛向窗口里望,顿时泄了气,脸上的笑容走了大半,笔直的腰杆儿也出现了弯曲,身体的各个部位零件都松软了。原来站在户籍员身旁有两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手中各自拿着一打儿厚厚的证件在办理,估计这一上午的时间就得毁到他俩手里。

等呀等,盼呀盼,很多人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煎熬,陆续的走了,只有三五个人与阿广老师有足够的耐力,有超强的忍受力。其中一位哭丧着脸说:“我已经来十次了,户口再牵不出来,我出国劳务的两万块钱就白搭了。”他说话时把“十次”两字咬得死死的,就象要把它咬成段,嚼成泥那样发狠。另一位说:“你还是在这等着吧!兴许贪点儿晌能办出来,要不下午又开会去了,那你就不知等到哪辈子去了。”他说话时极为平静,可能户籍员的工作日程他了如直掌,这种情况已是家常便饭。一个比较年青的人说:“我这事也不急,没事我就来上班。你要想办快点儿,花点钱上点炮,立马就搞定,就认钱!”阿广老师听此,户籍员身上那枚警徽顿时在他心中失去了颜色,昏暗不已。“那怎么不向上面举报?”阿广老师愤怒的说。比较年轻的人接过话茬:“那你以后就别想办事了,这些人神通大着呢,谁举报的一查就知道。我这啥手续都有还竟挑刺儿呢,这时候就这样。”年轻人抖抖自己要办的证件。阿广老师思索着,人民两个字在人民警察中真就是个摆设?这不跟旧社会的吃两头没区别了吗?一头拿着皇粮俸禄,一头吃着社会底层只有两手的农民,无法想象。

将近中午,两个大肚汉拿着一大打儿证件从屋里出来,还探讨着去哪家饭店。余下几个人急忙赶到已经关闭的窗口,还好,里面那个人还算有一点人味,又将窗子打开,阿广老师谦让着,让另外几个人先办,户籍员的办事效率有了明显提高,也不是那么挑挑捡捡的了。

电话铃不断的催促,户籍员看看钟点,又看看窗口外面,说道:“这我都是在下班的时间为人民工作呀!”带着不知羞耻,再加上阴阳怪气着实让人厌恶。他所谓的为人民服务简直可以把耳膜刺伤,无法用语言表达想要办一件与户籍员挨边儿的事有多难,等待的时间是多么漫长,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藏了多少人情债。

终于只剩下阿广老师一人了,亲戚托办的牵引很快就从窗口扔出,户口本送入,在打印机的吞吐完后又扔了出来。阿广老师对户籍员的工作还是挺满意的,没有象他们几个议论的那样龌龊,但阿广老师总觉得打印机偷懒了,少吞吐一次,他打开户口本,发现上面竟没有孙子的登记,阿广老师急忙问道:“同志,这上面怎麽没有我孙子的户口?”里面阴阳怪气的说:“上面没有就是没办户口。”他又接起催促的电话。阿广老师问道:“老户口本上都有,怎麽能说没办呢?”他的声音急切带着质问。阴阳怪气不耐烦道:“电脑上没有,你把公安局长找来我也不能给你添。”喀哒一声,小窗关闭了。阿广老师急忙跑到门口闯了进去。“你算干啥吃的,这屋也是你进的,出去!”阴阳怪气呵斥道。“我要看看电脑上到底有没有我孙子的户口?”阿广老师实在太急了,也忘记了老师的身份,因为他怕错过这次,下次机会不知能否等到。他的时间不多了,肺部上那个魔鬼只有医生和他自己知道,孙子的户口算是他心中的一件大事。

他奔向电脑,定睛一看,电脑一片空白,机器已经休息了。户籍员从桌子上拿起警棍,指着阿广老师吼叫到:“你马上出去,就你这样的有都不能给你办。”同时手用力推搡着阿广老师,阿广老师听到这话,看到这样的人民警察,气得脸色铁青,没有反驳的话说,操起桌上的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户籍员见此情景,“还反了你呢!”说话同时,开着的警棍就触到了阿广老师的臂膀上,一个哆嗦,尖刀顺着户籍员的肋骨,经过肺叶,穿过心房,露出了锋利的刀尖,户籍员一声尖叫,警棍撒手,应声倒下。通讯员听见赖狗一般的尖叫,急忙跑了出来,用最颤抖的手播打了电话。此后一片死寂。一个扭曲的幽灵,飘到屋外一片空地上,慢慢融入土壤,最终也没有挣脱地狱的邀请。

没几天,阿广老师以故意杀人的身份被执行枪决。在茫茫细雨中,只有几位家人为他送行,枪响的时候,阿广老师的脸上还是带着迎春花般灿烂的笑,临走前,他把自己肺癌晚期的事告诉了家人。让他们不要为自己早走几天而苦痛。

阿广老师走的第二天,太阳还是毒辣辣的,夺走了昨日老天的眼泪,户籍员以勇斗歹徒壮烈牺牲为名追加二等功,警车开道,护送那具没有灵魂的死尸,车轮带起的尘土溅起多高,飞到多远,车辆在昏昏暗暗的尘土中飞行。所有的人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把自己吓到。

在远处一座山上,开满了鲜花,一条光溜溜的小道通到一座坟前,坟的周围打扫得比教室都干净。一块石碑上,带着迎春花般灿烂笑容的头像下刻着“阿广尊师之墓”的字样,后面刻着这样一段话:我最亲的同学们,每个人都要为他所做的错付出代价,我用生命维护了法律的尊严。当你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考虑再三,我不为我所做的事后悔,我只是为我所做的事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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