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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这个叫父亲的男人这样走出来的。

2013-04-02 12:52 作者:斯人独憔悴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岁月的沧桑,濡染了黑发,他的头发白了;

日子的痕迹,爬满了额头,他的皱纹兀了;

生活的重担,压在了肩头,他的肩膀沉了;

人生的链条,羁绊了双脚,他的步伐慢了;

日子,就是这个叫父亲的男人这样走出来的。

父亲的第一份工作在我记忆中是卖猪肉,这是一种很苦很累的差事。每天凌晨二三点,父亲就得起床去屠宰场监督人家杀猪,因为这样可以避免猪贩子往猪身上注水导致重量有水份,还可以保证猪肉的新鲜。那时候家里穷,连自行车都没有,父亲只能徒步去屠宰场,然后徒步去街上卖肉的摊位,这些繁琐的工作还必须赶在黎明前,因为这样才不会误了卖肉的最佳时期。那时候,我还小,父亲一直是在我的睡中离去。父亲一边卖猪肉一边在家里圈养了两头猪,收入应该还不错,因为我家买了一台新的彩色电视机,虽然不是村里的第一台,可也是为数不多中的一台,那时候家里可热闹了,我家把电视机放在堂屋里,每到傍晚时分,村里的老少妇孺纷纷赶来,大家一起挤在电视机前面,好有看电影的氛围,我还记得那时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康熙微服私巡记》。那时,我特骄傲自豪,为拥有这台彩色电视机,现在我觉得引以为傲的应该是父亲。(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后来,父亲拜一个老师傅为师,学做泥巴匠。父亲勤快务实,领悟能力也不错,他学会了,而且学到家了,然后又学过这方面的书本知识,虽然只有几个月,再加上自己的不断琢磨,父亲在这方面很内行。

于是,父亲去北京打工,留下母亲和年幼的我。父亲以为去了大城市,加上自己能吃苦受累,就一定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可他不知道他被骗进了黑工地,每天被关在高高的围墙里,人身自由被限制,每天还得义务干苦力,如果逃跑还要挨打。父亲和同村里的几个人趁人不注意时,爬上了围墙逃了出来,然后跑到了在其他工地打工的同村人那里,借了盘缠,孑然一身地坐上了回家的车。

那次,父亲没有带回一分钱,还丢了行李。后来,又在同村人的介绍下去了黄石做室内装潢,钱是赚了,但不多,因为老板账没完全算清就不见了踪影。

父亲回家后,就四处举借外债在村子外做了四间矮小的平房,房子是从水里做起来了,还有地下室。那时钱不多,房子就像用红砖堆砌的,盖的也是石棉瓦,每到刮风下,我们全家都心惊胆颤的,还有一次,狂风把其中一间屋上的石棉瓦全掀了。现在,每当我们谈到这些时,父亲总会说那时候一下雨,他就整合不上眼。而且通往地下室的是一架铁梯,因为没钱修楼梯,年小的弟弟有一次因为没抓紧梯子,摔破了头。由于房子是从水里做起来的,所以每次河水一涨,地下室就成了下水道。我清楚的记得有一次,睡梦中的我被父亲叫醒了,我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水汹涌地从石缝里涌进来,父亲把我抱上楼,然后下去卷被子,我看见水已经到了父亲的膝盖上。从那时起,我很畏惧睡下面,畏惧那突如其来的大水。

我家的新房子是建在中学的对面,所以父亲和母亲开起了小饭馆,每天起早贪黑,从早忙到晚。并且,家里附带经营了小卖部,卖烟酒副食和学习用品,家里更忙了,我记得那时每到放假,我都必须留在家里守小卖部,每次看见同伴四处玩,心里都无比的羡慕。

后来,学校搬迁了,家里的小饭馆就停了,父亲就在我们当地当起了地道的民工,帮人家做房子。那个时候,父亲在我的印象中总是穿着一件很旧的衬衣,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脖颈上围着一条毛巾,骑在一辆紫色的女式自行车上,车后面绑着一些建筑工具。无论艳阳怎么高照,冰冻多少尺,父亲总是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有一段时间,父亲白天在工地累了一天,晚上还得与同村的人一起去打蛇,因为那阵子蛇价不错,家里的日子好了些,可母亲又迷上了赌博,父亲和母亲不停地争吵,不停大打出手,母亲依然日夜地赌,记得那时,父亲下班了,我们放学了连饭都没得吃,父亲只好用车子把我们载到餐馆去吃饭,弟弟站在自行车前面的架子上,我则坐在后面,那时我们常吃油淋茄子。母亲常常上夜不归宿,父亲总是大半夜去麻将馆接母亲回来。那阵子,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家里总是战争连连。

其实,父亲对母亲很包容,母亲赌博欠了人家的钱向父亲开口要,父亲会毫不犹豫地给她。我记得有一年节,除夕的前一天,家里连吃年饭的菜都没有,更不用说新衣服。那天一大早,父亲拿着领的工资准备去买菜,母亲却不起床,她说她还欠人家的钱,父亲没有说任何责怪的话,把手里的钱给了母亲。可买菜没钱了,父亲只好去老板那预支了百来块钱,买了菜,还给我们买了新衣。后来,母亲要开麻将室,父亲四处借钱大力支持她,从此,家里平静了很多。

过了一段时间,父亲与以前的同学一起去陕西打了一年工,也没有挣什么钱。回来后,家里添了一辆摩托车,那时在村子里也是买的比较早的,从此,父亲每天骑着摩托车上下班。久而久之,我对父亲摩托车的声音特别地熟悉,每次听到,我都知道是父亲回来了。再后来,大伯承包工程,父亲负责设计施工和预算,赚了不少钱,家里在318国道旁边盖了一栋三层半的小洋楼,花了不少钱,也借了不少钱,房子里面没怎么装修,房门都没有安装,还是我上高三了,家里才安装了房门。我们搬进新楼房那一年,我上初一。

因为借了许多的债,父亲去阳逻做建筑,他以为埋头苦干几年,还上了债,家里的生活会更好,殊不知一场重大的变故在前方等候着他。一天,父亲在工地上干活,因为和工地上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换了工作的地方,父亲去了窑井下面,可他不知道上面的土要坍塌,还好有人发现的早,喊了父亲一声,可父亲人是跑赢了即将塌下来的土,一条腿却被埋在了里面,在众目睽睽之下,父亲和那条腿分离了,顿时血肉模糊。很快,父亲被送进了医院,工地上的民工费了很长时间才把父亲那条断掉的腿从土里挖了出来,然后送进了医院。当时,父亲在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把这消息告诉我们,而是告诉了大伯。在进行了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安肢手术后,父亲脱离了危险,母亲和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是工伤,工地的老板承诺付两次的手术费和一笔疗养费,大概三万元。父亲进行了手术后,回家疗养了大半年,每天都躺在床上,有时候,家里来了看望父亲的人,他们总是很惋惜地说:“真是活遭罪啊。”父亲总是笑着回答:“现在才有功夫在家好好休息一下。”父亲大半年没有出去赚钱,家里的经济来源少了,那时我正上初二,弟弟上小学。

终于,疗养差不多了,腿恢复差不多了,医生建议父亲去医院做第二次手术,取出安装在腿里面的钢筋器材,父亲马上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这个钢筋器材可以不取出来吗。”医生说:“这个器材在体内并无大碍,但可能对行动有些小影响。。。”。父亲选择放弃做第二次手术,因为大半年没挣钱,家里用了不少钱,而且再动一次手术又要疗养一阵子,又花钱又花时间,父亲没有接受第二次手术。现在看着父亲能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我觉得很幸运,可不幸的是,父亲走路的时候,那条动过手术的腿会落后些,走慢的时候看得不明显,可一旦快了,就会暴露无遗。而且,一到了下雨天,腿就会发麻,毕竟腿里面有一根钢筋。父亲也不能上高的位置,因为一到高处,脚就发软。

父亲认为自己腿好后,又骑上了摩托车我们家附近务工。过了一阵子,村里来了一帮赌博的人,母亲又无法控制地去了,我当时上高二,任凭我怎样哭怎样闹,母亲终究没有留在家里,父亲知道我们留不住母亲,就对我说:“全村上下,不是你妈一个人在赌,就让她去吧。”母亲把家里的钱输了,家里一贫如洗。后来,没有办法,父亲带着母亲去山西打工,我和弟弟寄住在外婆家。在外务工一年,他们回来了,带着血汗钱回来了,家里的生活条件又转好。后来,母亲经常生病,父亲只好留在家边照顾母亲边在附近做建筑。我上高三了,快读大学了,父亲留下多病的母亲去哈萨克斯坦务工,父亲把每个月的工资全部打回来,留下很少的钱做日常开销。快高考的时候,父亲回了,可我考得并不好,我毅然地选择了复读,因为家里开麻将室,父亲寄回来的钱借了一部分出去,然后把以前欠的旧帐还了很多,剩下的钱没多少了,过了几个月,父亲又去津巴布韦务了五个月的工,等他再回来时,我已经考完了我的第二次高考,成绩依然不理想。记得当时,估分的时候,父亲打电话我,我说可能差一点,父亲说不怕,只要有大学上。到了填志愿的时候,父亲又给我打电话,填你想读的学校,再多的钱我都供得起。那时候,我才发现父亲一直都在为我打工,为我拼命挣钱。

父亲在春节过后回来了,母亲常常生病,父亲说如果母亲的病很严重,他就在家里为母亲治病,如果不严重他会再出去打拼一年,供我和弟读书。后来父亲带着母亲去名医院做了检查,开了很多的药,医生说病情可以靠药物控制,父亲安心地去了东北打工。父亲前些日子打电话我,让我经常回去,让我告诉母亲不要打牌很晚,还说他又转了一个地方。父亲就这样一直为我们拼命奔波着,为了我们的衣食无忧。

父亲的勤劳务实教会了我脚踏实地,父亲的淡然乐观教会了我热生活,父亲对母亲的宽容教会了我心胸豁达,父亲的奋斗打拼教会了努力进取。。。每次想到父亲,我都会想到《从头再来》的一句歌词:“再苦再累,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父亲说每次他很累的时候就会唱这句歌词,我也想说:“每次我很绝望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您,想起这句歌词。”

父亲用他的一生让我们拥有了全部的幸福,我希望下辈子我们角色互换,我用我的一生去偿还他全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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