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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四

2010-07-09 17:16 作者:云飞扬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九七一年是我人生失去一切的年代,在历尽十二年的学生生活后,步入人生最痛苦的年代——“上山下乡”。在那时,我上完高中,我的父亲随着这场运动,被打倒,被组织定为:“以体弱多病,劝其退职。”又戴上“富农份子”帽子,所谓的“剥削”阶级,“革命”的对象。

在“文革”中,父母亲被发往到离家三十里的原始森林开荒种地,没有报酬,劳动改造,直到十五年平反后才回家,历时十五个秋,受尽了苦难。我也由革命领导干部的子弟沦陷为“黑五类”子弟,在那个极“左”路线干扰下,我们这些人倍受痛苦,使我懂得什么是人权,什么是霸权,什么是阶级,什么是压迫,什么是党的露阳光。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随着时间过去,我高中毕业,所有的“红五类”子弟去了国家工作单位,入党、招工、提干、参军他们都是党所选拔的对象,可靠的革命接班人,而只有我们“黑五类”子弟再次赶出了校门,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从此后我沦陷为社会最低层的“十一种”人,是那场运动所“滚他妈”的一代人,我失去了参军、工作、上学、入党、招工的机会。当时,提干者,要考查历史,我被“淘汰”了。我失去了青春的志向、抱负。

我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改造思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学会了耕种、割田、犁地,论农活样样能干。一天十四个小时的劳动,没吃过好饭,没穿过好衣,没唱过山歌。我每年代替父母从野外山林中背几千斤义务烧柴,供给大、小队的办理论学习班时的烧火取暖。我在人生的泥泞中挣扎,当时,在原始森林厚厚的积上写下了渴望自由的一首打油诗:“评评理,干部思想好,你们别胡吵,工资低一级罢工又罢职。社员思想坏,有他理由在,抽空烧点炭,路线斗争谈不完。”是人们对干部、社员得遇的高呼,是对“公分制”与“工资制”的不平等的呐喊。再现了“卖炭翁”的历史现实。

又是一个中秋。时间的镜头得对准我的高中的学生时代。从小学到高三我的邻桌是一位清秀的女生,名叫冯兰兰,在班上她学习优秀,歌也唱得动人,文艺排演时我扮演“少剑波”,她演“白茹”。她倾慕我的才华,我仰慕她的清亮,日长月久,我俩情感常在春日的河边抒发,也在复夜蛐蛐鸣啼的花丛间畅谈,我们谈学习,谈未来,谈理想,谈抱负,天真烂漫的学生活充满了我们甜蜜的情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毕业前夕,好友冯兰兰在八月十五之夜,拉着我的手突然向我提出,要我同她奔走他乡,另谋出路。我想:“不能奔走,我们的结合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父母把她许配给了县委书记的儿子,好给她的父亲平反。”听到他的要求,我傻了,我呆呆地站着,眼睁睁的望着被乌云罩着的月亮。她哭着说:“严松涛怎么办,决定啊,不然,毕业后我俩就彻底完了。”我如雷击顶,愤怒极了。

“兰,我们不能私奔,我们还没毕业,如果私奔你我的家庭就会被不道德的唾沫淹死,我们要坚持到毕业,找到稳定的职业才能建立家庭。”我泪水满面地说了这番话,她听后抓起我的手,咬了一口转身哭着冲回了宿舍。

三个星期后,正是星期天,也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的第一个星期天,那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正要入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赶紧开门一看,是她——我的同学,恋人冯兰兰。她被雨水淋得像落汤鸡似的,浑身哆嗦。我惊呆了,赶紧问:“兰兰,发生什么事了?”她哽咽着说:“松涛我们逃吧,我在家再也呆不下去了,父母强迫我嫁给一个县委书记的残疾儿子,为了给我父亲平反冤假错案,没情,没自由,没温暖,没希望,冲出去,冲向天涯海角,四处流浪,难道我们就这样渡过‘黑五类’子弟的生活,以务农了此一生吗?我们的友谊何在?我们的志向何在?”她大声叫喊,“逃吧,我有钱、有粮票、有学生证、介绍信,我不能没有你,人生几度春秋,知音难觅,我们逃吧,我不能失去你。”

我头脑发呆,热血沸腾,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抛弃父母远走他乡,冲出去,筑爱“巢”,建家庭,闯事业。二是违背誓言,背叛爱情,侍奉父母。经过短暂的思考,我决定与冯兰兰携手闯天下——逃离。我转身回房向父母告别,当母亲听到我要远走他乡时,吓得浑身发抖,嚎啕大哭,嘶哑地叫喊着,“我不能没有儿子。”母亲的悲恸使我心碎,我在极度的痛苦中心软了,回身对冯兰兰哭着说,“兰,你逃吧,走吧,等着我,我安顿好父母亲后会来找你的,现在我不能连累你。”冯兰兰听后愤怒极了。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并骂道:“无用的东西。”冲出了我家。在电闪雷鸣中,她的秀发在风雨中飘起,她叫喊的声音回荡在风雨凄凄的夜空,“没有出息的东西。你会后悔的。”雷声打断了她愤怒的声音。

我被她坚决的行动惊呆了,我流着泪,母亲流着泪,我高叫:“兰,你走吧,你还有明天,我不能连累你。我是‘黑五类’的子弟,你要保重,你的前途是光明的,我们的爱情就让它成为苦涩的回忆吧。”

一九七二年

离乡背井,流落他乡。当时在给我们这些“黑五类”子弟不给出路的时局下,在黑暗中,在泥泞中,在新闻中寻找自由,离家出走,那时我们的同学,由于受父母的牵连,高“六六、六七、六八”的学生到文化不发达,没有中学的“迭部”县去谋生,有王凤义、何桃芳、寇振华、李洁、刘兰芳、刘夫左,同来约我外逃,但是我已成家,又有年迈的父母,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同学们的大呼,“冯毅,识时务者为君杰,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世界是我们的。”但母亲的哭声使我没有离开家。十年以后,他们有的成为县委书记,有的成为地税局局长,有的成为广播电视台台长,有的成为中学教师,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三十年来,由于极“左”路线,反动的“血统论”的干扰,使我童年时代的同学,有了“红五类”与“黑五类”的两种“待遇”,我变成了“小草”,当年“舍得一刮,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红五类,三十年变成了官老爷,我永远成为‘润土’。我的好友,王凤梧,在那场运动中出身于‘红五类’。后来他毕业于“中央党校”,成为国家高级干部,旅游过祖国的山山水水,考查过世界五、六个国家企业的国情,为祖国建设做出了较大的贡献。我作为“润土”,在改革开放中,当年由“打闹天宫”的“红五类”变成“黑五类”,历行八十一难,西天取经,摘去“富农成份”帽子,终成“正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成为一个农民企业家。祖国离不开大树,更离不开小草,伟大的祖国腾飞吧,再也经不起折腾,人民啊,歇一歇,再也经不起饥寒交迫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赤脚”医生,“民少”教师,“新生事物”一一出现,在后来他们都脱产。还有的人,每月给八元钱,每年三百六十斤粮食,属于半脱产。但我无望,招工、招干与我无关。我与挣钱的地方无缘,在敬爱的周总理指出“出身不由已,道路可选择”的政策下,我又一次当选为全州,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提拔脱产,推选为团县委付书记。当时的暴徒汪啸天,得知消息,嫉妒心极强,又一次把我发到了离家1百里的地方去开荒。后来,敬爱的周总理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但又失去了,我万念俱毁,我在农村饱尝了真理与邪恶、光明与黑暗、你死我活的斗争的苦难!人啊!你为什么这样恶毒,在人生的道路上使我两次变成“润土”。在当时,我每天战天斗地,只要能挣钱的地方,仅分配有权有势的人去挣,招工、招干轮不到“黑五类”子弟。家庭的贫穷,社会的压力,饥寒交迫的生活,我们成为“文化大革命”阶级斗争的活把子。我热爱祖国,战天斗地的心凉了透了。

“玛曲”县的流浪,手工业联社的学徒工,离乡背井,逃离他乡,冯家大院在大乱,儿子对父母“造反”,划清界线,又打又闹,第二天我“失踪”,我母亲向队长亲自报告,“儿子不,离家出走了。”从此我杳无音信,我拿着十块钱和保存的粮票逃离他乡。暂时逃离了这个“阶级斗争”天天讲,天天斗,“文化大革命”主宰一切的苛政猛于虎的村庄,在他乡流浪谋生,为吃饭,为自由寻求真理。那里才是我生存的地方?

我去过“甘南州”的“舟曲”县,在这次我遇见了十年寒窗的同学、战友,青梅竹马的童年朋友——冯兰兰。我们一起读完了高中,尤其在文化大革命一直学习、生活、成长在一起。她父亲任“新城乡”粮站站长时,我父亲任粮食局副局长,在文化大革命中,她父亲又打成“走资派”,为找到工作嫁给任县委书记的儿子,复转军人,在“舟曲”县找到了营业员工作。由于几天的流浪,我去商店买吃的,我听到,几个女营业员正在谈论“文化大革命”时“临潭一中”的学生生活,以及学生们的遭遇。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非常熟悉,正是我的好友冯兰兰。当时失魂落魄的我,将要立刻离开商店时,“严松涛,往哪里逃?”一个女声高喊着走出柜台向我冲来,所有的女营业员惊讶了。问“你就是当年扮演《林海雪原》中的少剑波——严松涛吗?”“跨林海,过雪原,气冲宵憾”我学生时代的英姿荡然无存。为生活所迫,面黄肌瘦,穿着又旧又破的鞋。

“严松涛,你怎么不说话?”冯兰兰拉着我的手,捶着我的背,她哭,我也哭。几年不见如隔三秋,女营业员们走出店门,被我俩的哭声惊呆,问“这就是救过你命的严松涛同学吗?”冯兰兰又走进柜台,拿了几十块钱,强行塞进我的口袋。我掏出了钱,还给她,我扭头含着泪水跑开。从此以后,我离开了“舟曲”县。后来听同学告诉我,冯兰兰找遍了“舟曲”的车站、旅社,但没有我的影踪,她在家中大哭了几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要你的怜惜,是你背叛了爱情。”这是我做人的宗旨。不是我们的错,是时代、是命运,天意不可违。学生时代的美丽想,激情洋溢的讲演,首都北京天安门前的歌唱祖国迎来的掌声,一觉醒来方似梦,为了生活,漂泊、流浪、逃亡,人生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人生的起跑线又在那里?不知道,不知道!

在“舟曲”我不愿意看到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的十年寒窗的好友、同学,时代的“骄骄”者,同时代的人,冯兰兰。我不要她的恩情,为生活,我也抛弃了友情

“黄河”渡口钓鱼,“玛曲”草原流浪,在“舟曲”我没有找到工作,我离开了“舟曲”,去了“玛曲”县谋生。

玛曲县人民质朴,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田地辽阔,人员稀少,纯属藏族。那时学校只有小学,是游牧民族。当时的全县人口只有一万一千多人,我的表妹当时嫁给一个任公安局付局长的人。星期天,我去黄河边钓鱼,为解决生活问题,白天在“玛曲”草原上拾干牛粪,当时一麻袋干牛粪就要买二毛钱,一天我拾八麻袋,可以买一元六角钱,还要会使用“打狗棒”,不然,会被野狗咬死。当时还算生活上有保障,我的表妹没有收我的吃住、火食费。表姐啊,困难时期你拉了我一把,我永生不忘。那时的农业社劳动一天,年终只得到一毛钱,而在“玛曲”我第一次尝到流浪的甜头,独闯世界的自由,天下也有容我之处。

在当时能吃上皇粮,就是一生幸福。我在表妹的劝说下,重见天日,步入公门,进了“玛曲县手工业联社”工作,每月七十元钱,以当时在农村劳动一天只能挣一毛钱相比正是天地之别。我获得了新生活,我得救了,我全家也得救了。

在“玛曲县手工业联社”,有十八人:改工、木工、缝纫工、皮鞋工,他们大多数都是社会各个不同层次的流浪者。他们都练就了一手好手艺,在“玛曲”,流浪、谋生、落脚、生存,得到了那里人的接待。

那时,认识的第一位大知识分子是振华,他任过“四川大学”的讲师,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打成“黑帮”,在这里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

他长着乌黑的头发,一脸胡子,高高的大个子,五十几岁,穿一身朴素而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他懂得俄、英语两国语言,他来到“玛曲”已四年多,有三个孩子,由于他打成了“黑帮”,与家人划清了界线,与他的妻子离婚了。他生活很艰苦,每天只干活不说话。干起活来起早贪黑,加班加点,他干白铁皮工活。我在进联社不久,被转为正式工,我又一次吃上了皇粮。我哭了。在夏振华老师的教育下,我为生存、为明天、我学会了做人。我想:“不能自暴自欺,我比起夏振华老师渺小的多,我要站起来,为生存、为明天、为真理而战斗。”站起来,奋斗吧!夏振华老师的伟大的人格,知识分子的情怀感染了我,他教我掌握了电锯工、木工、泥工、瓦工、钳工等技术,教会了做鞋,我由学生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工人阶级,什么活我也会干,我在社会上有了立足之地,当年进入工会,当年被选为先进工作者。我衷心地感谢人生的第一位老师夏振华。

联社的“批改”,文化大革命,那时的工人看重生产,比农村要好得多。当时,我的妹夫是公安局付局长,由我监管着这里的“黑帮”分子,认为我是“红五类”,在大批判中我阻止过群众对夏老师的武斗,在生活上我竭尽全力支持过他。在“看管”他的日子里,他又苦又累的劳动改造,我常常使有意的眼神让他休息。这是我对老师的回报。我想:“我是‘黑五类’,是时代的抛弃者,我们都是受害者,只是不能说而已。”

夏振华老师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玛曲”黄河游泳时,发生危险,我抢救上岸。还有一个孩子得病做手术时,没有钱,我给了他的帮助,使他的孩子脱离生命危险。

在流浪的日子里,我与自家保持单线联系,由我姑母传递信息,我有了自由,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由于走漏风声,我不得不被母亲的来信叫回家乡。此后,我离开了人生的第一个谋生地——玛曲县手工冶联社。从此与夏老师分别了。当我把要回家的消息告诉他时,他阻止我说,“不能回去,冲出的老虎再也不能下山,你会后悔的,相信我,我们会有出头之日的。”

当时由于贫穷,你穷,我穷,大家穷,谁富,谁有饭吃,谁就要受到打击。我被的队长汪啸天知道后,断了我全家的供应粮,父母天天被批斗。母亲在残苦的斗争的打击下,只能让我回家,这又是在农村掌管生杀大权的造反派,对我家庭的第二次的残害。由于极“左”路线,强加予我有许多的不白之冤。

汪啸天是个流浪者,是党和人民收养了他,他这个孤儿,上学,工作是人民养活了他,他不报党恩,私心极重,贪污盗窃、造反打人成性。是制造冤假错案有名的人,成为地方上的一害,唯恐没有运动的整人活不成,没有社员的供养活不成的残疾人,就是这种人,在农村制造很多冤案,我父亲的冤案正是他一手造成的,纯属造反派一手所为。在清理“三种”人时,汪啸天死于车祸。十年文化大革命,使我失去了辉煌的人生,给“黑五类”子弟造成的损失,也是永远无法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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