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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奉献给你,我的亲人

2013-02-01 10:25 作者:文素 文青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直沉重的不敢提起。

儿子给我电话时,我正在开会。儿子的声音不大,他说“我婆(奶奶)老了”。我一下子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整个人的思维在煞那间僵硬,顷刻间我发疯般的放大声恸哭

在陕西,“人老了”就是去世了,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敬,生者大都不提那个所有人都不愿意听到的字眼,所以便一代接一代将这种心照不宣的口述延续了下来。

我已经没有办法上班了。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冷风瑟瑟中我木然的走在大街上,车来车往中我不顾白眼相加愚钝麻木匆匆而过。我的脑中翻江倒海……

90年代初,21岁的我结婚了,结婚那天,我没有洗脸,更没有搽脂抹粉。临出发时,一个要好的女友拿着领结婚证时送的那个大红色的绢花别在了我的头上,而且是我边往外走她边紧追着别。那时我想到的是农村闹社火时那些老太太头上别的绢花,很是滑稽。是否那代表着一个少女时代的结束?!

我在婆家备受宠,尤其是婆婆,对我很好,我喜欢吃什么,她想着法给做。婆婆没有文化,个子不高,皮肤黑色发红,整个人质朴得像家织土布,稳当而妥帖。那时家中有厂子,经营的事情她从不过问,只知道闷头在家干活,在田地里干活,那时家中经济颇为殷实,但她永远舍不得花钱给自己买一点点东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听村子里一些好事者讲,或者故意在我跟前打听,问婆婆和公公是否还打架?得到否定时,他们便压低了嗓子在我耳旁渲染,他们以前如何如何,虽退却躲僻,久而久之,却也知道了些关于公婆之间的事情,公公高中文化,又开办企业,一直对没有文化的婆婆心存看法,那时他又兼任村干部,当时的下乡知青也很敬重他,也许也有爱慕,所以村人多有闲言碎语,可公公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管不顾,一心带领村人搞经济。但在家中,我却看出了公公对婆婆的关心明显不够,她有高血压,经常头痛,头痛轻时还永远干着,重时,她便睡会。我和妹妹便经常给她买些药,催促她去医院检查,她从来都推脱。但凡家中有重活,都是婆婆当先。但很少看到公公去关心她。有时,我暗地里叫不平,可看见婆婆乐此不疲,心甘情愿。

公公是相当随和的人,在村子里他的工作雷厉风行,亲自带头苦干,当时的村子的情况在周围很有名气,改革开放初期他又带头开办工厂,在当地是响当当的人物。陕西省人大代表,陕西省乡镇企业家等诸多殊荣在90年代初期都归属于他。那时,真听别人说有个女知青钟情于他,本来是要和婆婆离婚的,后来因他的老母亲和他拼命才作了罢。对于这些,我真不知道我的朴实无华的婆婆是怎么看怎么想又是怎么煎熬的。

北京方庄邮政储蓄银行里,因为那个排号的什么机子坏了,所以大家都在排队办业务,我在队伍中,满脸哀愁与无法发泄的悲恸令我几近燃烧,因为前边的女人业务办了近15分钟还没有结束,我便大叫几近于大骂,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着急着给儿子打钱,好给婆婆最后买点东西,也许我的哀痛让我的脸部扭曲变形了,没有人搭理我。这种情况,我非但没有控制而且更加恣肆着暴怒的情绪,冲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大吼大叫,仍然没有人搭理我,只有旁边几个顾客好奇的看着痛苦的扭曲了的我,我低下头,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婆婆平日里最爱到田地里干活,那是她的一份天地,厂子旁边的3分地里,她栽的苹果树,树底下还种有瓜,我们几乎都没有去过地里,有时候我们站在路边看到她头上顶个毛巾,在那弯腰或是蹲下,也不知道在干啥,突然有一天,她说冬瓜都很大很大了,让我们都帮忙去摘,然后拉回去。当我们第一次踏进地里时,根本看不到冬瓜,我正在纳闷,脚底下差点绊倒,低头一看,有种叫扒地龙的干草下边躺着个大冬瓜。婴孩般大,白白的一层霜,瓜把跟前有一层小小的刺,我喜不自禁。蹲下来仔细放眼去看,天哪,多少啊,到处都是啊,上面都小心翼翼遮盖着的一层一定是草或者是干树叶子。

我想起婆婆常常在地里的辛勤劳作,眼里发热。冬瓜拿回家了,装了整整两三轮车,放在家里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我说给厂子的食堂拿些去吧,可婆婆舍不得,也许她时刻看到她的劳动果实她的心里便有种骄傲的踏实和满足。但自己家里却吃不了多少,时间长了,冬瓜烂了一地。村里人早评价婆婆:早都丢了西瓜,婆婆却在拣芝麻。

93年,我怀孕了,婆婆更是细心周到的关心,那时,香椿基本上已经长老,可我什么都不想吃就馋香椿。一天晚上,我刚进家门,就看见婆婆拉着一个偌大的树枝往院子里走,我过去看时,却是香椿,看到树枝上的嫩芽,我吃惊不小,问她,从那弄的,她说她找了一下午,最后终于看见邻里院子里有棵老香椿树上的枝芽还算嫩,就几个人折腾了整整一下午。

等儿子出生后没有奶水吃,婆婆更是忙前忙后。孩子满月没有到,婆婆就开始管他了,每晚几次起来热奶喂奶。这一举动,一坚持就是几年。个中艰辛,只我愧知。

整个人充满着哀恸,我下班刚回到家,儿子电话来了,儿子的懂事一向让我心疼,从小他经历了那个小家庭的辉煌到衰败。愈发的明白事理。6年前,他的爷爷去世时,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重创,他和二家的弟弟常常依偎在爷爷的身旁,几乎不离左右。爷爷去世的那几天,儿子有点反常,经常说他和爷爷的照片找不到了,然后到处乱翻,甚至爬在床下去找,看得我鼻子直发酸。

2年前,奶奶又因高血压后遗症说话特别不利索,儿子常常给我说,他在学校不敢听见谁喊他,他永远绷紧那根给奶奶操心的弦。通知我奶奶去世的那天,没有听见儿子的哭声。可今天儿子哭了,他说他在奶奶的房间里,他说明天就要下葬奶奶了,他说他看见奶奶给他缝的棉裤整整齐齐的放在哪,他大哭着喊“妈,我难受的很”,他说他在奶奶的灵前坐了整两天没吃东西,他说他跪在那谁都叫不起他。,他说他明天好好哭一场就擦干眼泪了。。。。。我在电话的这头,死命压抑着自己,我的喉咙像被钢筋拉扯着的疼,我浑身发烫,拼命把自己的悲痛压抑下去,我清了清嗓子,告诉儿子如何看待生老病死,如何自我调节情绪,如何面对亲朋好友。当我话没有说完时,我却抑制不住的抽泣,儿子说妈你不用难受,你平时给我的钱我给我婆买东西都说是你买的。那一时刻,我立即愧疚难当。突然在儿子面前我渺小了很多很多。

国庆回西安时,我没有去看婆婆,离婚后的几年,看她的机会不是很多,虽然有时我也买东西给她,但之于她,也许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去年看她时,她质朴如旧,停留的时间很短,那时的她说话已经是断断续续,我告诉她不用给我操心,也不用给孩子操心,她认真的听着,认真的看着我,没怎么说话。临走时,很慢很慢的说了句坐这一下就走啊。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辛苦打拼至今,最让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是成果甚微,今年国庆我打算借钱给婆婆在家乡买套房子,好让她生活的舒心些,儿子那时说我婆肯定不去,她舍不得她那片地。可我一直为这事情奋力着。有时,那种想念婆婆的痛苦绞着我的整个神经,我把肠子都悔青了,觉得没有多去看看她。

往事如烟,想起婆婆当年在自己丈夫离世前,默默地坐在他的身后,紧紧搂着他的腰,头枕在他背上,满脸满脸的泪水,他是她的天,她离不了他,她一辈子也离不了他,那怕是他在当年产生糊涂念头时她都不会埋怨他一句。远去了,那些岁月,走了,我的婆婆就这样走了,她甚至没有给儿女尽的任何机会,正在吃饭时,丢了筷子就没有人了,她走的第二天,是她的丈夫6周年的忌日。经过悠悠岁月的艰辛打磨,历经风的无情洗礼,最终,他们是真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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