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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潮

2012-12-13 11:08 作者:丛敏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丛敏

秋风一阵阵地旗帜般地盖过来的时候,泉水般的凉就会在你的肌肤上一下下地扫描着,打着几个折儿,系上扣儿地钻进你的血脉里,心底里。于是,整个儿的人都注射了清爽水似的爽清,热烈,无尽的柔情也在这个时候将你的心裹住了,溢满了。在这无尽的凉与柔的滋润中,忍不住地要看天。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湛蓝色的面孔,厚实,凝重,高远,再看身边的海,也是乌乌地湛蓝着呢。乌蓝得船只变小了,礁石变瘦了,就连那浪花也被乌蓝得使劲儿地齿着个森白的牙齿谑笑。这个时候,可乐坏了海鸥。它们知道这个时节,鱼虾都会随着凉风的荡,海浪的悠,而在海面撒着欢儿地奔跳,游戏。这里,那里,满海里都是,没得空隙。贪得它一刻也不停息地在海上忙,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高旋,一会儿俯冲,吃了虾,尝了鱼,还想钻到龙王宫里看个究竟。还是那些礁石好,一任风吹浪打,岿然不动,守职守分地屹立在那里。真的想象不出,没了礁石,海将是怎样地单调和寂寞,怎样地失了风韵。就拿我们的岛来说,都说它美,有人还把它盛赞成海上盆景。还不都是那些深海里,浅海里的礁石撑着的?那些礁石,真就是美。人形的,马状的,鱼样的,花模样的,一应具有,千姿百态,装点着我们的日子,美丽了我们的心情,丰富了我们的头脑。天里,指着那一对比肩腾空的黄土土的瘦马石,对着一山一海的绿,讲那瘦马石和藏宝图的故事天里,就爬到那高高的人石的最顶上,摸着它头上顶着的小人儿的脑袋,想象:一但大风起,这小石人,怎样一晃一晃着脑袋发出风浪的警报;秋天里,就张罗着到黑白二石去隔潮,没了时间和心情理那鸟石,鱼石的招手了;天里,就闷在家里头,将挂着厚厚冰凌的窗户舔食一个大月牙儿,了望着在灰灰的海中已经是冷森森地黑和灰的礁石,听老人们讲那一个个礁石和岛上人的传奇。特别是腊月里,最为礁石们忙,最为礁石们风光,除夕之,要到子时了,就得到海边静静地等,细细地望,看那礁石与礁石的间隔处,有无赤亮如白汽泡般串串珠子样的水球球出现。一但出现了,得赶紧跪倒在沙滩上,大呼:珠子拜年了,赶明有个好收成了。正月十三是放海灯的日子,灯放进海里头,就以远处黑幽幽的礁石做目标,让那灯船一一超越……

在这些所有与礁石的打交道中,我最醉心的还是秋天里到黑白二石去隔潮。

我们的大王岛,也就是海王九岛。在它的东南海里,有两个很是奇特的大礁石,一黑一白地矗立在深海里,很是醒目。那黑的方正,敦实,虎虎地耸立,那紧挨着黑石的白石,则高挑,婀娜,亭亭海中。潮涨的时候,视野里,这两个礁石,离岛,离岸,是那么地远,像两个共患难的和美夫妻,风吹浪打中,不离不弃地守侯着忠贞,但又独立地支撑着一方天空。更多的时候,我会把它们看成是一对为岸,为岛护航的巨舰,守护着岛子的一方天,为岛子这条汪洋中的船只领航。可潮一退,黑石的脚跟下就会出现蘑菇样形状的一片黑黑的滩涂,这滩沿黑石的前脚跟画一个大大的圆后,就一个逼仄仄地垂直地向前画出一道细细的长堤。这长堤画得真是勇往直前,一直到了岸的那头,与那些岸上经年不会被海水浸泡的灰灰的岸,灰灰的礁石们连成一个整体。灰灰的岸的前方就是蜿蜒的红土绿衣的一排山峰,和夹在山峰间一面墙宽,却是高高耸耸的线样起伏的羊肠小路,羊肠小路又把远处的。但却是岛上人近处的一座又圆又胖又大的大山连在了一起。这山叫东山。在东山的脚下,小路就开始越来越宽地向着前方大刀阔斧地延伸,最终成了一条宽宽的大马路,一直蜿蜒到岛子的腹地,所有人家的大门口。

“马路港开了!赶海啦!”随着一声这样的喊,立即就会有妇女孩子,拐着竹筐,擎着鱼杆,沿着那大马路,一口气地跑。跑过宽宽的大马路,小心地过了那一线羊肠小路。那真是羊肠小路,仅能通过一个人,两边笔直着万丈悬崖和悬崖下的汪洋大海。到了小路的尽头,也就到了所有山的尽头,灰灰的岸,和黑黑的马路港就在眼前了。这个时候,幸福的你一定会想:真是的,这沿着黑石延伸到岸的长堤,还真和沿岛的大马路一样地宽,一样地平坦,叫它马路港真是对了。你就赶紧地想飞过岸,去到那马路港上,奔到黑石下,那里该有多少的海鲜和神秘的事物在欢迎着……可是已经到了山的尽头,路的尽头,一个个陡崖却拦住了你的去路,也别愁,就拣着那个最矮的,看起来嶙峋怪兽模样的悬崖溜下去。因为这个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崖,已经被多年来赶海的人,沿着它的崖缝子踏出了一条悬空的蜿蜒小路。溜下崖间路,就一溜沿地麻溜溜地跑,赶紧到那退潮才呈现在眼前的黑黑的马路港和黑石下的蘑菇滩涂,快速地赶那里的海螺,螃蟹,蛎子,抢钓那里的鱼和虾。必须的快快呢,不然潮一涨上来了,这黑黑的马路港,黑黑的蘑菇滩涂就没到了深深的海底,黑石和岸就万般千般地遥远,黑石和它并列的白石就成了深海里的一个传说,一个向往。

大概是黑石爱得实在是难失手,大概是人秉性骨子里的寻乐与寻滋味,大概是想让日子七彩光鲜。热爱生命生活的岛上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发明了隔潮这个有趣而神秘的事件。就是在每个初秋的农历十二,十三日,或十七,十八日,一天里有两次退潮的日子里,去到黑石上去隔潮。也就是在第一次潮退的时候,穿过那退潮退出来的马路港,来到那黑色的滩涂下,奔到黑石下,攀到黑石上。潮涨了,淹没了马路港,淹没了黑色的滩涂,但淹没不到你。已经在黑石上的你,就可以悠闲地看海水冲淹了马路港,看海鸟翩然地觅食,看远处海平线汪洋苍茫……悠闲自在地等着下一次退潮。下一次退潮来了,你就一边赶着想要敢的海物,一边穿过那黑黑的滩涂,宽宽的马路港,来到灰灰的岸,攀上悬空的崖间路,和那一线的羊肠小路,凯旋回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直没有问,隔潮为什么被选在了秋天,而不是鲜花盛开的春天,绿意苍茫的夏天,但从海里的收成看,似乎秋季最丰盛,从山里看,似乎这个时候,有可带的东西充饥,比如,红薯,苞米,尤其是那新下来的苞米,煮熟了,带上一大包,对着苍苍的海天吃嚼着,真是喷喷地香,还有那金黄的苞米面饼子,用它就着马路港的大蛎子,分外地鲜美鲜甜啊。忘记说来着,黑白二石周围的海域,特别的水质,特别的礁石,让它的海鲜味道鲜美无比。特别是蛎子,那鲜中带着甜,甜中带着鲜的美妙无以伦比。不说别的做佐证,当年侵略中国的日本人,中日两国建交后,曾提出要再尝尝大王家岛马路港的海蛎子,三四十年都过去了,还惦记着,足见马路港蛎子的鲜香鲜美。

一个王家岛里的孩子,应当都有隔潮的经历,不然就不被当成是岛上的人似的让人看低了,不然就没有了身为大王家岛人的那分骄傲。所以,大凡一个王家岛的孩子在十岁八岁上就开始跟着大人去隔潮了。我是八岁去隔潮的,这于一个海岛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确早了点。但因为,我打蛎子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所有同龄的孩子,就及得上一些三四十岁的成人了。所以,等到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是一个老隔潮的了。而那些长辈门,也喜欢把自己刚刚加入隔潮阵营的儿女后代交付我带领。不仅仅是我隔潮隔出了经验,重要的是,我也是个孩子,可以更好地引领那些第一次隔潮的孩子们。

在带过众多的孩子同伴中,最不能忘记的是和英儿一起隔潮的情形。

英儿是我家前院邻居吕嫂的小女儿,有一双眯眯的笑眼睛,很可人怜。但很娇气,很少见她和我们这些岛子里的孩子一样地赶海拾草,但她却要在十岁上去隔潮。说是就是想过把隔潮瘾的任性,最终她的妈妈决定让我带着她去隔潮。

我们是选定十七日去隔潮的。

这天早间的退潮时间在凌晨四点半左右,我们三点就出发。凌晨的风虽格外地爽朗轻捷,但海面还是黑幽幽地暗,虽然头上的天空海水一样地亮闪,启明星更是鲸鱼鳞片一样地夺目耀眼,但退出来的黑黑的马路港还是时隐若现地难以辨认。我们只能紧紧地跟着那些大人们,沿着直线跑过港去,就是一路上被蛎子划破了手脚,就是在海水的一耀一闪中看见了我们想要的大海螺,螃蟹,我们也不能停一下脚步。因为早晨的退潮时间实在太短,一不留神间,你就会被隔潮的队伍落下,就会被急淹着港的湍急的海水吞了咽了。英儿迷恋着那港上礁石的蛎子,想蹲下来打,我就大着声音对着她的耳朵吼:快走,到黑石根下的滚蛎子垛去拣滚蛎子,这里的蛎子晚上回来赶,本来就提着颗惶恐心的英儿,一听了我的吼,立即跟着我屁颠屁颠地跑。当我们跑过这港的时候,一回头,看见的却是两面交叉对流如拧麻花的海水“咕嘟嘟”“赤溜溜”地咬推着马路港,正死命地要把它扯拽回到腹地里……望着那在凌晨里,白浪中,一个个魔鬼头颅般晃悠着的圆溜溜,矮墩墩的礁石,英儿更对我眯眯地笑,笑容里分明在说:啊,好险,听你是对的。

等到我指挥着英儿去到滚蛎子堆拣滚蛎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晃着个圆圆红红的大脑袋,笑面佛似的在深处的东海里向我们问候呢,将它玫瑰红的光芒毫不吝惜地投注给了我们。就着这万丈千丈的红光,我们拼命地拣滚蛎子,拼命地钓鱼。所谓的滚蛎子,就是让浪从礁石上串掉下来的蛎子,这样的蛎子虽没得礁石栖身,但在海里的流浪生涯,却让它们具有了别一种丰姿,就成了洁白而圆润的滚蛎子。这样的蛎子味道自有一分甘醇,肉儿格外地滑腻。赶滚蛎子不用费多大的气力,只消一个个地拣进筐里,网兜里……“拣它做什么?!”一心只想拣得更多滚蛎子的,我就是不回答英儿的追问,无奈的,英儿只好跟着我拣啊拣,见她时不时地抻着个懒腰,我就会气不大一处来地想:这哪里是来隔潮赶海的,带她真个大错误。如所有初次隔潮一样,英儿一心向往着是到那黑石上,在潮水将黑石脚下的滩涂淹没了三分之二还多的时候,我带英儿和所有的隔潮的人们一起爬到了黑石上。这个时候,英儿又是一阵的叫,伴着英儿的叫,还有几个也是第一次来隔潮的小孩子,也在叫:这黑石怎么这么地大,赶上了我们小半个岛子大了,怎么远远看上去那么地小,还有它身边的白石,看上去与黑石紧挨紧比肩着,怎么走近了却与黑石隔着一二里地远,还有黑石近里看是更黑了,可白石并不白啊,它的身上还有那么多的黑道道。更惊讶的是黑石一层层天然的台阶竟然这般齐整,这般地平坦,一级级地蜿蜒到黑石的最顶部。见英儿兴奋,我就学着我第一次隔潮时,“穷腚子”对我说话的口气那样,指着黑石最顶的一块正在迎风抖颤的方石头说:“看见不?别看它抖着,还那么地小,你就是拿不下来它,几个人一起也拿不下来它。”英儿们一听,更是撒着欢儿地向黑石顶上奔,哄抢着掀那黑石脑袋上那一尺来长的方石头,但他们谁也没掀动,更是嬉笑不止。当我告诉英儿,要么把赶得滚蛎子用蛎钩子刨开取肉,要么看人打扑克,下棋,要么吃带来的苞米,红薯,就是不得在黑石上疯的时候,我看见了也来隔潮的“穷腚子”。穷腚子是一个五十开外的,挽着个鸭尾巴,干干瘦瘦的妇人,之所以叫她“穷腚子”,是她有着一对极其能探听消息的耳朵,一双极其轻快的腿,一张极其快的嘴巴。只要她一探听到了消失,立即就一家家地报信儿,不出一个时辰就走了大半个岛子,而到了每个家中,是水也不喝,坐也不坐,只两手撑着炕沿儿,身子微倾,把消息传播完立马走了人。为此得了“穷腚子”绰号,她自己也不对这绰号反感,时不时的人家叫她“穷腚子”她也答应。今天,她不像往日扯着个大嗓子发布消息,问候张三长李四短了,而是笑眯眯地跟在一对青年人的身后。那是她的大儿子和他的女友。“穷腚子”最自豪的是她的一对儿子,高大魁梧,英俊潇洒,在吃鱼吃虾养育得个个都是帅哥的岛子里的小伙子中也是独领风骚。她的大儿子更本事,到了一个大陆地的很大的市镇里,呆了半年,就领回来了一个有着漆黑的眸子,满月样脸蛋的高高挑挑的美女回来。说是在那里是做播音工作的。大家都捏着把汗,七嘴八舌地议论,这门亲事悬,哪有放着大陆地不好好呆着,到这踢足球还得小心别踢到海里的岛子的。但“穷腚子”和“穷腚子”一家,还有他的大儿子,脸上一直挂着胜券在握的笑。今天她和他的儿子又把这美女带来隔潮,真让人丈二的和尚,哪里找得到头脑?

潮水完全地将黑石下的滩涂淹没了时,所有来隔潮的人也就都呆在了黑石上,百八十不止,都在高一层低一层的台阶上,那睡觉,玩牌,下棋,讲闲话儿,唠家长,说评书的,是悠闲的一族;那些勤奋的,在刨滚蛎子,织渔网的忙碌的一族。这个时候也有胆子大的,跑到黑石的最底层甩了鱼杆钓鱼,不过大家都会提醒他:黑石下的海水老绿老绿,阴森恐怖得很,千万别有个闪失。最有意思是吃饭的时候,虽然拿得都是一样的饭食,却要交换着吃,仿佛只有吃拿了别人的,才是过足了隔潮的瘾。英儿是忙坏了,吃了这个吃那个,竟然忘记刨滚蛎子。我告诉她回去的路上她就遭罪了,她不以为然。

太阳笑没到海里去了,再次将它万丈的光芒抛洒到我们这些赶海人的怀里的时候,隔潮的第二次退潮就来到了,我们告别了黑石,下到它脚下的滩涂,它的马路港赶我们想要的海鲜海珍。这个时候才是隔潮赶海的高潮。因夕阳的照耀,因休整了一小天的热情的积攒,我们赶得是分外地起劲儿,热火朝天。我们可以一下就找到那密密的围棋聚集般的海螺床,可以一下就摸到了大个螃蟹的洞穴,将那最大个的蟹甲红生拉硬扯地拽出来,可以很准确地找见一个蛎子最多的礁石,啪啪啪地一个小礁石就打出了一铁罐子的蛎子肉……这个时候,英儿后悔了,她不知怎么处理她那近一筐的滚蛎子了,她终于知道与这一海的海鲜比,她的滚蛎子是多么地不值钱和微不足道。但当我扯起了她的大竹筐,把那白花花的滚蛎子生生地倒进海里的时候,她还是眼睛里闪着泪花,为自己没在黑石上把它们刨成肉悔死了。她已经知道,即使她再生出一双手来,也不可能打出我的蛎子肉的三分之一来,因为我那已经是大半桶的蛎子肉里,有三分之一还多来自于在黑石上隔潮刨滚蛎子所得。隔潮就是为了多多地赶海物,玩耍似乎有悖于它的旨意,这是这个时期英儿对隔潮的理解,也是我对隔潮的诠释。

当我们赶得忘记了劳累,忘记了说话,甚至忘记了彼此看一眼时候,耳畔中就传来了“吱——嚯”““吱——嚯”的喘息声,随着这声音的提醒,我们就知道涨潮了,我们会忍不住地看身边和脚下的水洼,那里的海水正打着泡沫般的圈圈儿,推搡涌动着。真的涨潮了,该出去了,不,是应当马上出去啊,这么长的港,涨潮涨得这么地迅速和来势凶猛,能不急着奔出去,可我们谁也不急,新隔潮的看我们不急,他们就稳着神儿。可就在他们刚刚把神儿稳住了,却看见龙腾虎跃的海水,一下自海底里冒出来,一阵紧似一阵,一浪高过一浪地咆哮而来。瞬间的,就把黑黑宽宽的港吞没了,仅剩下几个礁石的头顶儿在一哼一哧地荡晃着。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就在他们哭喊的时候,就会听见很多很多的声音在回应:“别哭啊,快来跟我们一起过港了!”于是,他们立即就会看见一排排,拐着个筐,挑着担子,顶着桶的人们胳膊套胳膊地站在涨潮的海里,应着大浪的痛击,有说有笑,在叫嚣的海浪的一悠一荡中走出了港。英儿和我是跟着第一排的人套胳膊向港外走的,这排十几个人中,有“穷腚子”和她的儿子及女朋友。大概是慌张,疑惑就是看人家女朋友的漂亮,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只听得见,“呼咙”的一声,眨眼间,英儿就被甩出了队伍,在急湍的浪涡里扑腾着,“天——”“快——”随着一声短促的叫喊,“穷腚子”的大儿子,丢了手中套着的女友,扑腾扑腾地向英儿游去,英儿身后的一排人,见状,也将英儿丢下的装满了海螺的竹筐救起,英儿被“穷腚子”的大儿子扯着头发救起,而他的女友却因着他的迅速松手,打了一个大趔趄,呛喝了一大口的海水。

又回到了队伍的英儿被大家死死地套着向前走,几近吓掉了魂魄的英儿默默地流泪,大家都训斥着她,说:“隔潮的还从没溺过水死过人的,不准哭。”于是,英儿就破涕而笑地和大家挽着手,在白花花的海浪的一荡一悠中,走出了港。

这次隔潮不久,"穷腚子"大儿子的女友就和他结了婚,婚后就来到了岛子,做了一名岛上的播音员。每次听她播音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次的隔潮和她的呛水,还有她的满月的脸,婚后成了长长的尖脸儿,但依旧嬉笑盈盈的。英儿,如所有海岛的女孩子一样,在那次隔潮后,又有着无数的隔潮,当然她以后不会再溺水。只是几年前,我回到故里,看见了英儿,她已经是两个男孩子的妈妈,一位干练的海岛女人,和她讲起我带她隔潮的情形,她笑得很响地说:“当时就是傻,那种时刻,能松开套牢的手吗?”英儿的这一笑,让我愣怔了半晌无语,眼前是当年隔潮的一幕幕,就不自禁地想:故乡人隔潮是为了赶海鲜吗?似乎不是,是冒险吗?也不尽然。就是因有个黑白二石,和一条马路港,故乡人才要上演隔潮的大戏吧。可见天空,海洋无法封闭,处处都有智慧侵蚀着禁果,但不轻视,不手忙脚乱,平等地相处,风光将是无限,岂止是俘虏了一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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