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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遗忘

2012-10-10 20:12 作者:梦里尘埃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如果遗忘,终点与起点之间就没有徘徊;如果遗忘,秋月就不会饱含太多的惆怅;如果遗忘,完美与不完美都只不过是人生的平常。

——题记

NO。1

自从入住这处院落。每一天临窗遥望,就成为我必须磨炼的功课。

凝望,只能凝望。凝望风,凝望,凝望阳光。凝望这小小的院落每一个角落。于黄昏,于色,满园爬行的青藤是最持久的凝眸。

自来的那天,墙角的那一婉青藤就黏住我的目光。看它一点点爬上篱笆,爬上墙头,然后弯曲成临下的姿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多次,想走过去融入那一片蓬勃,用指尖碰触那些爬行的翘首,收获生机。更有奢望可以站立其间,引领一片鲜绿。

飞眸青瓦上的那一片天空,凝泪。树荫葱茏,极目所至也只能看见天空斜斜的一角。灰暗朦胧。

NO。2

夜夜失眠,午后是我的黎明,夕阳是我的晨曦。

一把轮椅,一杯咖啡,一台电脑,一叠叠文件与七零八乱的书籍。

所有的电话都是录音,问候与请教,请示与决定。都选择沉默,只想沉默。语言心情封锁。

渴望在鸽哨中深浓。不想做折翅的天使,即使会是泥泞,也愿做可以飞舞的落花。

我要行走,是渴望之巅的火焰;无法行走,是所有至深之痛的源头。

NO。3

看雨,听风。品味回不去的疼痛。囚禁于回廊上偷听的判决,“她可能会永远无法再站起来!”。

横前,面对一脸的惋惜与无助。一切都无需追问。定局已经成为一种格式,需要的只能是承担。

无法承担,站在15楼看天空,一步之遥就是地狱与天堂的距离。那一刻我确信,我是站在地狱的窗口仰望天堂。

挪过去,一点点,一点点……

突然出现的他,紧紧的拖着我滚动的轮椅,“对不起!相信我,我会承担好一切的!”

面对命运谁会是谁的信任,谁又会是谁的责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自己寄托与于任何承诺,任何人。

NO。4

对不起与承诺,我的嘴角挂着沉痛的不屑。

三个月的相处,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言说,根本就改变不了我的任何决定。他突然一步跃上走廊的护栏,气急败坏的叫嚷“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就让我先跳下去吧……”

三个月来进进出出,对我一拨一拨愤怒的亲朋们笑脸相迎,面对任何指责都只说一份歉意。意外的来临谁都没来得及准备心情。他的压抑也在那一刻爆发。

走廊一片喧闹,许多人跑过来,情急之下,抱双脚,抓衣角,扭裤腿,硬生生的把他扯拽回来。

七嘴八舌的指责与劝告,他只把一双目光投向我。

惊异于他的举动,我看到了一滴如我眼角的泪光,一抹如我心底的疼痛。

天堂与地狱的一步之间,还有他的这扇门,我无法通过。

NO。5

不想深究他这样做的太多理由,内疚也罢,无法对我的家人交代也罢。我确实到了需要沉淀的时刻。

继续在医院停留,对我已经毫无益处。需要一份宁静休养,更需要一份独处面临承担。

我的要求,本来以为会让他为难,没想到他笑意流露,在第三天下午就带我入住到这处小院。

满园的青藤夹杂着一树绚烂的桃花。无意于风景,但依然无法忘记那掠目的瞬息

NO。6;

想要安静,这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

四合的小院,一扇厚重的铁门。除了每天他总在日落之前赶回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只剩我和只有回应我的请求才与我说话的小保姆——小秋。

她也总用我的书籍打发无聊的时光。对坐埋头不语。偶尔也似乎有些言语,但又总怯怯的咽入喉头。

他总能带回许多的见闻,一边自言自语的叙说与评议,一边炖上一锅香喷喷的浓汤。然后推我走进一片夕阳,跟我讲他自以为是的故事和他自己。

他的事业与想,他的公司及员工,好恶及经历。叹息与欢笑,惆怅与释然,夕阳就在他的讲述中远去。

纠葛于可能残疾的人生,我已经无心关心任何事与人。

NO。7

去医院复查一次,心情就糟糕一次。不仅是医院的回答让我失望之至,更让我难以面对的是推过街道时那些回望的目光。

除了用哭泣来发泄内心的绝望与沉默,再也找不到适合的方式。面对我的哭泣,他总默默的跪在我的轮椅前面,撰我的手与他的手心。

有湿湿的东西滑落我的手背。

NO。8

做恢复训练是最痛苦的折磨。

对疼痛很敏感的我,做一次训练,刺骨之痛就仿佛生死一回。既然希望那么渺茫,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承受摧残。

面对我的放弃,他无奈而又坚持,“如果不想再继续临窗看景,接受训练是唯一的希望。”

临窗看景,许多人认为的美丽,对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是多么悲哀的无奈。

训练继续,痛苦继续,临窗看景的磨炼继续。

NO。9

一晃又过去一个月。

用目光丈量那一婉青藤。这继续的功课该什么时候结束。

如果日子也可以剪辑,我想把我的人生都剪辑在这场灾难之前,或者把这一程缩短成指尖的一串音符。瞬息间,明天的我就可以站立行走。

NO。10

又是一天夕阳落山的日子。

小秋收拾好一切,过来推我出去,突然有人推门走进院子。

“子墨!”我和小秋对视着。这是这个小院入住以来第一次进入陌生人。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很快就看到一张清秀美丽的脸庞。

“你们是谁?怎么在这里?”一听就知道她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我们……我们……”小秋吱吱呜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早就已经懒得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何况她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鄙夷罩住脸庞的清秀,“难怪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复我的短信!你们发展的可真快啊!”

“奶奶呢,奶奶去了那里?”她死死的盯着我。

我和小保姆再一次对望。

“哈,”她冷笑着报以不屑的说,“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会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吗?她不会是被你赶走了吧?”

再一次被责问弄的无语。

NO。11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面对我的次次无语,“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这样强悍的气势,我还有必要询问吗。

“子墨!洛子墨!”她的声音很清脆,如果不是因为恼怒的话,我想会更加悦耳。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知道他名字。

子墨,与我日夜思念的人只有着一字之差。惆怅涌动,凄切凝眉。

“他出差去了。”小秋颤颤兢兢的说。可怜的小秋,因为我已经够让她压抑的了。又来一更强悍的。

“去那里出差了?”

“不知道。”小秋回答的很利索。

她望着我。

“不知道。”我的回答显然让她有些无法接受。怒火跃立眉间。

“是吗?”她四下的环顾着屋子。最后把目光落到书桌上的那一枝插在花瓶里的茉莉花上。“这是谁摘的?”我看到了目光中那团久久压抑燃烧的怒火。

“不是我。”我轻轻的牵起小秋的手,她滑滑的手心早已积满汗水。

“你要找的人不在,请你下次再来吧?”我不想再听她那些我无法回答的问题,更不想继续于她想要的纠缠。

NO。11

“你说什么,让我走?”她轻蔑的目光中满含鄙夷,“虽然我还没有和洛子墨举行正式的结婚典礼,可是我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我们同居快十年,结婚证早在九个月前就领取。你让我走?”

感觉一点都没有错,“那么现在你想怎么样呢?”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自己始终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你说呢?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吗?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吗?”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对你可真不错。我们生活再一起十年,连我碰一下都会生气的茉莉花也采来送你。我离开才几个月啊,他就这样的对你!”她的语气委屈起来,眼角闪动着一些泪花。

早已经被泪水湮灭的日子,泪水已经让我冷漠。本来就不申辩的自己,在经历了许久的沉默之后,我更不愿意做任何解说。

“我想出去,你请自便吧。”小秋始终档在我的前面。在听到我的话后,她才赶紧转身来推我的轮椅。

我又看到了在大街上的那些回眸。

NO。12

夕阳早已经落入远山。

我让小秋把我推到每一次经过的桥头停下。

潺潺的溪水依旧一如既往的欢畅。“奶奶呢?”她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回荡,“小秋,你看见过她奶奶吗?”

那个下午是小秋迎接的我。

“我也是你来的前两天才到的这里。除了洛哥和你,我没看见这个院子里有任何人。”小秋第一次在与我说话时眼睛里没有露出胆怯。

心里突然有许多的疑问。每次都是他自言自语的与我说他的事情,有的都已经轮回了好几遍。但就没有听他说起过他奶奶也及眼下的这个女子,甚至他的任何亲人。

NO。13

本来担心她会不会有跟多的纠缠。

再回到院子,她,却已不知何时离开。

三天后,他终于回来了。每一次出差也总是三天五天。但寄予了等待的日子,总是特别的漫长。

晚饭后,他又推我漫步夕阳,自言自语讲出差的见闻。

等到他停止讲述。

“有人来找过你。”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谈关于我的腿之外的事。

“嗯。”我有些意外,望着我疑问的目光,他补充道,“她已经去过我公司。”

我开始专注天边的那一抹夕阳。一天又这样过去。

NO。14

“一切都已经结束,还回来干什么!”叹息声中夹杂着许多的感伤

“你们已经相处十年,而且已经谋定婚约。怎么说一切已经结束?”

这一次轮到他定定的看着我没有开口说话。沉默许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有等我回答,他把我推入一条从未走过的幽径。路边浓密的蒿草,高过我的轮椅。田野上空飘荡的稻谷的清香搅和着各种花草的香味。

长着翅膀的种子和着飞蛾的姿势随风而舞,一枚飘坠我的膝间。托在指尖,凝望,遐想,被生活“馈赠”一份凝望的自己,何时才能如这种子拥有飞翔。

转过一段曲径,行至一座山脚。他抱着我困难的向山腰走去。穿过蔓草与灌木,来到一个平台。一座刚刚垒起的新坟掩映在灌木丛中,耀燃眼帘。

把我小心的放在草地上,他走过去对着坟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回过头,他眼里闪烁着泪光,“这是我奶奶,几个月前刚刚去世。”

NO。15

心猛的沉落。原来她还不知道他的奶奶已经去世。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可以活到一百岁的。”望着坟头,他言语抑郁,“她常常说,因为有我,她要活到一百岁,看着我成家立业,然后抱着曾孙安享晚年。可是……可是……因为我,她却在几个月前意外的离开了。”

从他的镜片后滑落,一串接着一串的泪水。他摘下眼镜,蹲在地上,凝望着坟头,用手不断的擦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想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些安慰。举起的手却怎么都不能落到他的肩头。

一阵山风拂过,天空中突然飘起细雨。

来不及擦拭眼角的泪水,他赶紧抱起我往山下赶。在他不注意的瞬间,我随手为他拭去悬挂脸庞的一滴泪水。

雨越下越大。

幸好小秋带雨伞赶来。一路小心翼翼的护着我,他和小秋却浑身都被雨水浇透。

NO。16

一大早小秋急急急躁躁的跑来叫醒我,“蓝姐,洛哥烧的说胡话!怎么办呢?”。

一定是昨天雨水浇的。小秋把我推过去,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烧的很厉害。给公司打电话,这是我离开四个月后第一次主动跟公司取得联系。

打针吃药之后,他终于安静的睡去。

又抱来一大跌的文件。带来一连串的问候,请示与征求。公司的境况让人忧心,各个董事之间的私利矛盾纠集,库房产品又遭遇管道泄水袭击,损失惨重。

这一片宁静再也无法安宁。

望着熟睡中的他。第一次到他的房间,床头摆着一张老太太的照片——一身旗袍,齐耳短发,慈眉善目,浅浅笑意。

人生无偿,生死无定。有谁能知道,一百岁与死的距离到底有多大长呢?

几个月前还四处奔走的自己,如今只落得一张轮椅。而说着自己会活到一百岁的老人,如今却深埋荒野。

NO。17

一病,让他几天都无力下床。

小秋忙碌得跟陀螺似的。但脸上却整日的挂着欢笑。

三天之后,他终于可以坚持着去公司。他的那个公司在他的言说里,也是让人忧心的事业。远比我那手机市场面临的挑战更多,更大。

但他依然会在日落之前赶回来,炖一锅香喷喷的汤,然推我走进一片夕阳,跟我讲他每一天的见闻。

NO。18

早晨,他刚刚与小秋一起离开。

她突然来了。

刚好拨通公司的电话,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看着她走进来,我一边交代着,一边注视着她。

她朝我点点头,有些歉意的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草草的交代一切,挂上电话。疑惑的望着她。

“对不起!又来打扰你!”她眼神忧郁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她来干什么,“没有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你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她惨然一笑,“蓝小姐,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再来打扰你,但现在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帮到我。”茫然的看着她,“子墨,可能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可是,从没有想过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我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她开始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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