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横岭“悟小溪”
燕山横岭“悟小溪”
文/申保箱
我栖居在燕山横岭之阴的“南坡”，草庐西去三五十步有一条奔腾的小溪。旬日前干涸的小溪被人们踏成了一条蜿蜒的小路，是那场大雨复活了她少女般的天性。也正是那场大雨引起的山洪淌进了我的草庐，屋里涌进半尺多深的泥水。多亏老杨在暴雨中指挥挖掘机把水引进小溪。几天后，水才慢慢退去，但屋里始终非常潮湿，在草庐时间稍长，浑身瘙痒。无奈之际，我只好拿起一本《率性林语堂》走出草庐。这本书是端午时节与翟老师、施晗、杨召红，及华裔美国作家——孟悟会晤时，方杰校对出版并送我的——是藩剑冰著的一本新书。站在门口，看看太阳虽已偏西，但屋外仍很炎热。见小溪西畔高岩下有些阴凉，于是便挪了过去。此刻，小溪欢快的鸣啭便渐次清晰地送入了我的耳鼓。
此处是一个风口，站在阴凉处，凉风习习。地上乱石纵横，石缝间溪水淙淙。不远处柳荫蝉鸣，黄鹂时啭。周围野草丛生，人迹少至，是一处颇为幽静的去处。
我坐在一块大石上，双脚踏在约略露出水面的几块石片上。打开书本：“一个人读书必须出其自然，才能够彻底享受读书的乐趣。他可以拿一本《离骚》……牵着他的爱人的手，到河边去读。如果天上有可爱的白云，那么，让他们读白云……”读到这里，我不由得抬头仰望，空中鸟影横绝，云卷云舒，片片白云在燕山横岭飞度。这棉絮、浪花一般的白云与新晰葱茏青翠的横岭相映成趣。耳朵里不时传来，蝉声、鸟鸣和小溪的欢唱。拖鞋里不知何时渗进了溪水，凉凉的沁人心脾。啊！这一切怎一个“爽”子了得。
前几天写了一篇《燕山横岭溪吟月》的散文，说这里有一条小溪，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感觉有一种化了妆似的空虚，总有些虚假似的感触。因为在这之前未曾实地勘察，不知她的源头是人工排出的水，还是天然的形成的溪水？于是就打理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沿着这条小溪寻找她的源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条小溪是沿着一片莽林边沿处伸延到一处石坝，石坝的上方是一个大斜坡，是由散碎的石块堆积而成。溪水既出自这些散碎石块的缝隙。石坝后面是沟壑，是山涧。一路上触摸着小溪的心跳。她时而拘谨，拘谨得如丰胸到束腰的线条。她又时而宽绰，宽绰得如同西人婚纱的裙摆；她时而又如舞步欢动的“几节嫩藕！”一下叉出几道支流，柔柔的，缓缓的，终又拢为一体。其曼妙，诱人无限遐思……
这使我想到了北京植物园，几次前去都要去“曹雪芹纪念馆”，和“樱桃沟”。因为樱桃沟尚有若断若续的缓缓溪水。遥想彼时，曹雪芹在春夏之际，必常去“樱桃沟”游悟。几杯浓酒落怀，一时兴起，唤三二子同游。一路奔波，行至“樱桃沟”的尽头，坐在那块顽石上栖息片刻，掬几捧泉水，一阵畅饮，然后洗把脸，那种表里通透的沁凉，其爽然可想而知。也许就是在此之际使他悟到：“看见男人就污浊，看见女子就清爽，”的溪水情结。或许“大观园”诸多女子的柔情与冷烈皆来自于“樱桃溪水”阴柔与凛冽的情性。
可惜，几次去“樱桃沟”，都是清泉欲绝，不免有些落寞。每游大山，饱受其气势雄浑震撼之余，总想抚慰一番叮咚溪水的柔情。却常常不能刚柔媲美。特别是在这喧嚣的都市，更是难得。
踏着脚下这湾沁凉的小溪，能识之者不知几人？久违的小溪就如“误入人家的一匹小虎”，被人们误以为是一只大猫！很少有人能静下来，潜心欣赏她的通体与心性。能如林语堂所见：在水边读书、赏云者又有几人！
周幽王姒（褒姒）笑掷社稷，今人几万难买一席地。其一乐，实在奢侈。眼下这一湾溪水，青翠横岭，蓝天白云，茂林碧草，习习凉风，湿润而清新的空气，市人多无暇问津。这一切，唯我独享。其贪婪，其奢侈，吾当认而不嚷！
2012-8-4日于燕山横岭南坡草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