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母亲

2012-06-18 03:36 作者:方糖小乌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很多人喜欢从回忆写起,身边的一点点感触,都能引发出岁月的溟河,和无涯的眷恋。我喜欢誊写现实,因为发生的这些事,将会冲击着我以下的人生。再次回到深圳,母亲已经四旬至五,是铁板钉钉的迈暮之年了。时间的利刃无情的削去了她的容颜,把年少的青兑换给了我。以前从没有这样深刻的发觉,迨我把过去的时光回望,才想到了她朦胧的将来。但她从来没有因为年老而惧怕过,我了解的她,把自己的希望,作为了对我的寄托。每当我遇到碰壁的事情,总会想到留在她的身边,这样一来,好像什么难事都能迎刃而解。甚至连操烦之心都能被消除得一干二净。对我来说,她的存在就像拥有了超凡的神力,瞬间我就能不治而愈的好起来。但在我再次回来之时,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悲愤之事接踵而来。我祈祷这只是考验,我祈祷以下的生活,只要艰难的熬过,一切都会拨云见日。

我记得回来后的第三个晚,她哭了,对着电话的人,哭得泣不成声。彼时我正坐在厅里看电视,我见她电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哀恸的情绪高涨而上。她为了不想面视我,于是就走进了房里头。接着她那令我撕心的声音,还是渗过墙面,满满地灌进了我的耳膜。当时我却在想,如何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让我失聪,在选择不去看她那双热泪模糊的眼,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了。这种心痛对我来讲,也已经不是猝然尝鲜的第一次了。一切都要拜那个男人所赐,要是没有心痛的感觉作为圭臬,我也还不知道对他的恨有多深。

一个女人流泪,往往是因为男人比较多。因为性别决定了她们太过柔顺,得也就委屈。我曾经还劝过她放手,又惊讶自己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畏葸会被雷劈。直到这些年他对我们所表现出来的尖刻,完全证明出了这个男人该得到宽囿的同时,又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太多矛盾的纠缠,以至于我从来不去面对他,对他避之不及,犹如瘟疫。我知道自己荼毒的语言,会导致我脱离不了感染。但是现在看来,除了恨,他再也带不了什么给我了。

很久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过耳朵的毛病。具体已经有几年了,情况一直小微小恙。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却没有真正关心过一回。现在忖来,我是真的缺乏心的人,只会用心去感受,好与坏,都是如此。只有当她把瓶尖的液体注入耳洞的时候,我生怕这种治疗会适得其反,却找不到关心的语言和方式。直到这一天夜里,她又开始跟我重复的正视这个问题,听着她带着铅沉的语气,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

等到周末的假日,我陪同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因为耳涡内长期受到药水的感染,导致间歇性的听力下降,以及由神经引起头痛的症状。医生的这一番话,令我惊悟过来。因为头痛对于她而言,一点都不陌生。我们往下询问:那对以后的听力影响,会不会很大?耳聋你说大不大?医生严肃的反问。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的耳朵仿佛瞬间被轰炸机震慑而过,留下隆隆的声响在回荡。我见她的表情,忧忡之中,带着从容和淡定。其实这也算是中老年人一种惯症,不相当于严重的病症。医生对我们拐了一个弯,继续讲解:一般来说,病者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听力较快的下降。只要合理的治疗,问题就不大。在坐着电梯离开医院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妈”。她侧过头来问我:干嘛?没有,我怕以后你真的听不见了,想多叫你两声。有病啊!当我看到她咧着嘴笑的时候,心里苦涩起来。默默地想着,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就算以后真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你还可以去感受身边的爱。感受我,一直无言的爱着您。

回到深圳的这段日子,悠闲的生活过得将近烦闷。于是,我在离家住的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没有任何要求,拿着微薄的工资,兢兢业业的上班。母亲看到我过上这样稳定的日子,心里面喜出望外。因为在她眼中,我是一个毫无定性,喜欢东奔西跑的孩子。如今终于能够踏实的生活,她心里有着我都不知道多大的欣慰。刚上班没多久,有一天我红肿着面颊回到家,她看到之后,像受到惊吓一样,忙不迭的问起我原因。我看到她惊慌的神情,甚至比我们在医院检查她的耳朵得到的结果,更加过甚担忧。我为了避免她胡想,说明了是在小巷里偷闲,被路人扛的梯子撞伤。事后的肇祸者还频频地向我赔罪,我也没怨他,那完全是梯子太长惹的祸,抑或是我玩亵职务遭的罪。她是那种性急的人,未等我把话说完,就为我煮了热鸡蛋,再裹上湿毛巾为我消肿。然后坐定下来,又要我从经过讲起。脸也敷得差不多时,我随口问了她:这鸡蛋还能吃吗?(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翌日,我准备起床去上班,就发现桌上的白瓷碗里放着两颗熟鸡蛋,以及碗下,还压着两张钞票。晚上,我在好奇的问她为什么给我钱的时候,才知道她原来偷偷察看了我的钱包。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在她面前,我真的像个不折不扣的乞丐。从生命开始诞生之时,就不停的向她乞讨。如今有了自耕之力,却仍然摆脱不了她的给予。或许,这就是我生来的一种宿命,到死时都偿还不清,连同我的孱弱,一起带进棺木。

感恩的节日即将到来,我却意外的接到蓝的电话,这个像失了踪的朋友,如今又和我有了联系。我的心里涌现出了一年前,我们分道扬镳的残景。那时因为生活的一场难解的误会,我们在友情之间划了界线,彼此悻然了断当初的关系。事隔有一年了,我们又将要暌违相见,心里百味陈杂。怎么说也是有着深厚无比的友情,即使今朝陌路不相逢,也难消当初的挚交之笃。我们见面之后,他不再旧事重提,面容悦然,说话的腔调都改变了许多。那种氛围给人的感觉,就像从来不曾发生过矛盾的朋友,欣谈着话题。在无意的窥见里,我竟然在他左手背关节处,一道突兀的伤痕刺痛了我的眼睛。还没等我开口,他注意到了我的反应,抚弄出一丝嘲笑的表情来。是不是很难看的一只手?他撑起手背上已经变形的疮疤:进医院缝了六针,休养了半个月,老板照算工资。这算是严重的工伤,可是我不会追讨,没拿到什么钱。他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完全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直到见我面色凝重,才收回自欺欺人的目光,转而假装勘查周围的景物。做什么工作搞成这样?我也把脸传向江边。家私厂。他即时回答:不过快要辞工了,等找到合适的工作。语毕,他很快就沉默了下来,而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任由微风从我们面颊扫过,但愿能除去心中的忧愁

在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我的目光再次回到他的身上,感觉和过往的他,有了很大的迥异。他以前是偏爱留长发,由其对额前刘海的要求极为吹毛求疵,恨不得像某明星那般标致。但现在却把整个头都铲平了,像细细碎碎的草坪。加上黝黑发黄的肤色,已经完全纂改了先前那种不羁的个性。我们相聚仓促,夜晚就要惺惺分别,彼此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他坐着车子离开,我的心里还在纠结一些尘封的琐事。但我始终相信,我们还会再见,到那时,过去的尘埃也已掸尽了。

生活是一个个章节,最后谱成庞大的故事阵容。我只是先写了开头,还没预测到结局。母亲节的前一天,我接到一个头痛的消息,那个男人因为病情大躁进了医院。作为妻子的母亲,是决不能置之不理。尽管这个男人怎么对待自己,心里也还是为他忧心忡忡。母亲了解我的个性,不问自知我是不会和她同往,就不和我多说赘言。于是,在当天属于她的节日里,塞了几件衣物,独身回去。由于当天过节,我一想到在人流麇聚的车站里,一个妇女手拎着一个大包裹涌动的情景,心里就无法忽视般灼疼。中午的烈日晒得人不敢睁着眼向上看,她的包裹扣在我的手上,但我仍见她的鬓发旁,汗潮粘湿了她的发际。走到售票处,她便催促我回去,自己拎着包去买票。直到她再次经过我身旁,往检查区的方向走去。那一刻,望着她心酸的背影,心里的艰涩无法言语。妈!我高声呐喊了一声,人潮越来越交织,盖过了我的声音。我远远地眺望着她,直到车身离去,眼泪,才从容的掉了下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451103/

母亲的评论 (共 4 条)

  • 无不为之
  • 乐树树
  • 画笔
  • 北辰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