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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爸爸-----南津记忆

2012-04-05 13:31 作者:付秋菊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家里读书,学习总是不好!

不记得是那一年了;父亲回家的时候,突然对我说:“跟我上学去吧!”可父亲后来却并没有带我,他自己就先走了。事情就这么撂下了,没有人再说过这事。

开学的前两天,大哥突然跟我说:“明天,我就带你去找爸!”

爸爸真的让我去呀?”

“当然!那还有假!”

我兴奋不已,还以为爸爸只是说说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爸爸在资阳的南津中心校工作,虽然离家只有60多里路,但那时还没有车,所有的人都是步行,还幼小的我也不例外,爸爸和妈妈早已商量好了路程,让我这六十里地的路,要分成两天走。

于是,临走的前一天,大哥就带着我上路了,这一段路,我几乎已经没了记忆,因为这是先去我的二姨妈家,她家在资阳的丰裕镇上,这里我常来,比较熟悉,也没觉得累,在那里住了一后,第二天下午,便开始走丰裕至南津的那条小路。

大哥背着我的日常用品和衣物等,翻山越岭的,我不知道到底走了有多远!

开始,我蹦蹦跳跳地走在大哥的前面,有说有笑,一山又一山,眼看太阳渐渐地向西去了,可我们的路好象还没有尽头,看见路边的花花草草,我也去采一些玩,慢慢地,我落在了大哥的后面,一路上他在不停地跟我说话,到底说了些什么,现在我已经一点都记不得了。

当翻过一座山,准备下岭的时候,我感觉有些累了,开始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大哥叫我快点,我就是不动,他回头看了看我,像父亲一样慈祥地问:“是不是走够了”(方言:没劲了,走不动了)。

“嗯!”我赶紧蔫蔫地回答。

大哥看了看前方,回头对我说:“那哥背你吧!”

我还是磨蹭着,心想:他背着扁背儿(用竹子编的筐,因为是扁形,所以老百姓都叫它扁背儿)呢!怎么背我啊!

大哥在前面等着我,轻声地说:“你快点呀!我背你。”

“你背着扁背儿呢!怎么背我呀!”我委屈地问他。

大哥看着我无助的表情,急忙把扁背儿从背上放了下来,一边整理里面的东西,把我的衣服从下面放到了上面,说怕咯着我,最后说道:“没事,我背扁背儿,你就坐在上面。”

虽然觉得别扭,但为了轻松,我就真的坐上去了,其实就和人们熟悉的骑大马差不多。

高高地坐在大哥背上,眼前的视线一下就开阔了,我这才想起问他:“哥哥,那到爸爸那儿,到底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大哥用右手指着前面的山说:“翻过这座山,就能看到河了。”

“看到河就到了吗?”

“那还没有!”

“那还上哪儿呢!”

“再坐船,过了河,才能到。”

我并不知道这河是什么,说话间,沱江就真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你看,那不是河吗!”大哥高兴地说,像是在哄我开心。

“那就是河?”

“嗯,很宽的!”

“哥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好!哥哥也背不动你了。”

“可那河怎么那么短啊?”

“不是短!是被山挡住了,等下到河边你就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大哥背了我一程,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了,我又走路的脚步轻松了许多,急急忙忙跑在大哥的前面,离江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可大哥却一边不断对远处的河张望,一边焦虑地说:“不好了,河里好象发水了!”

我没有见过江,更不知道这发水意味着什么:“发水怎么了?”

“发水就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为什么?”

“因为没有船呗!”

“过不去又怎样?”

“笨,过不去就找到爸爸啊!”

“啊!”找不到爸爸,这句话我听懂了,也跟着大哥发起愁来:“那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

大哥没有理我,一直往前走着,还一边上上下下地看。

“哥哥,要找不到爸爸,我们上哪儿去呢!”

“没事,我们上河边去看看再说。”

说话的工夫,我们已来了谷底,这里还有好多的住家户,其中还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树,大哥说,那叫黄葛树(书名黄桷树),树很大,可能要两个大人才能合围它,树干高高的,树叶也很稠密,它正长在一家人的院子里,大哥说,他就去大树下的人家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进去,在外面帮大哥看着扁背儿,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说:“大水昨天才涨的,我们过不去了;只有在这里住了!”

“在这里住?住哪儿呀?”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真是一个大大的难题,毕竟在这里,我们谁也不认识啊!

没想到大哥却说:“我问过了,这家的男人是爸爸的学生,让我们在这里住,还说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过河呢!”

“爸爸的学生?你怎么知道?”

“他说的嘛!”

“哦!”我心里感动不已,真是及时啊!没想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半路里杀出了爸爸的学生,而且还让我们在这里住,心是感激的。

大哥把我们的东西放进了那户人家,出来对我说:“走,我们去河边看看!”

“看什么啊?”我不明白大哥要去看什么。

“看看到底有多大的水啊!那样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过河去。”

“哦!”我似懂非懂地跟在大哥的身后。

江水浑浑的,正从上游急剧往下奔涌,江边站了很多的人在看,大哥带着我,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并指着江那边对我说:“你看,爸爸就住在那里!”

“哪里?”我茫然地张望着。

“那儿,你看,有晒场的地方,看见了吗?”

我顺着大哥的手看过去,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大哥说的那个晒场(就是水泥地,因为以前我只见过生产队的晒场),点点头说:“看见了!”

“爸爸就住在后面。”

“嘟......”长长一声汽笛,上游开来一艘游艇,人们都说:他们那是来视察水位高低的。

岸上的人群在骚动,有的人在朝游艇大喊,大哥带着我往人群那边赶,没想,人们的呼喊声很管用,游艇居然靠岸了,有好些人都说要过河去,因为家就是那边的,没想到大哥居然还认识里面的一男一女两个人,说是爸爸学校的老师。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们是父女,男的叫余肇先,还教过我初一的语文。

看大家正在和游艇上的人商量过河,大哥就小声对我说:“如果游艇要载人的话,你就跟他们过去。”

我急忙问大哥:“那你不过去吗?”

“来不及了,我还得回那家去拿东西啊!人家又不等。”

“那你多会儿过去呢?”我的内心其实很无助,就这样问大哥。

“可能是明天,不知道!你给爸爸说,等水退下去了,我就过去。”

“我自己过去吗?”

“是啊!你得抓紧,趁这个机会,你们后天就要开学了,水要什么时候才退下去,还不知道呢!”

我只地勉强回答说:“那好!”

“你千万记住那个晒场,找到它,就找到爸爸了!”

“嗯!”

大哥又去找那两个老师,把我托付给了他们,说我是他的妹妹,是付怀君老师的女儿,他们也愉快地、开心地接受了我。我们就一起排队等着登船了。

洪水很猛,“啪”“啪”地击打着沱江两岸,人们都说:江水已经猛涨几十米高了,我看见,地里面的好多庄稼都被淹没了,我们等着登船的地方,也没有路,就是在地的边沿上,人们正在走出一条路,那路上除了稀泥就是青草。

我有些舍不得脚上的小红花鞋,因为那是昨天到二姨妈家,她刚给我的,很漂亮,掂着脚尖,我努力地只踩青草,好不容易上了游艇,大哥认识的那两个老师,却不知道上了哪儿,我就和人们一起走了船窗。

虽然洪水那样猛烈,但游艇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它,稳稳地行驶在了沱江之中,坐在船窗里什么也看不见,等到下船的时候,游艇已停在江那边了,随人们一起下船,那两个老师居然在等我。

听他们的口气好象是说,这船已经被冲出了很远,还必须得往回返,可岸边跟对面不一样,根本就没有路,我们只得沿江而上,在稀稀拉拉的灌木丛中往上走,看见地上连草都没有,全是沙子,有点沙漠的味道,还有荆棘,一步一个脚印的,我们都走得很艰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一直在找路,终于,我们走到了一排房子的后面(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南津电影院的后面)。过了一个小石板桥,那个老点的男老师对我说:“我们不能再同路了。”

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没说话,糊涂地看着他们,他拉着我往南走了几步后,说:“你看,这就是学校的操场,你爸爸就在里面。”

这次我听懂了,无声地点了点头,可还是很茫然,不知道爸爸到底在哪里?

“你就从这儿过去吧!”那男老师对我说,又回头指着他们正往前去的,一道黑洞洞的长廊说:“我们要从这儿走。”

夜幕已经降临了,其实我并没有看见那位老师说的操场,更没看清他们要走的是什么地方。

夜色中只剩下了我自己,赶紧向他们指的方向走去,可那儿就像是一个荒凉的世界,我一个人也没找到,无可奈何地,我又返回了刚才的地方,看看,那两位老师走过去的地方,现在更黑了,什么也看不到。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妈妈,离开家,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

第一次见到了江。

第一次看到船,并坐船。

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一次来找爸爸。

第一次自己做一件事。

可我现在不仅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且还一个人都不看到;无奈,就顺着那两位老师走过的地方往前走吧!

摸过那段长长的黑洞,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街两边的住家户里,灯都已经亮了,大街上不再黑暗,微微的有着亮光;记得大哥说:爸爸就在晒场的后面,可我们在江边走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见到哪个晒场,我感觉:爸爸所在的地方,一定还应该往西走。

于是,我向自己的左手边往街的那面走去。

爸爸在哪里?我应该问谁?

小孩儿,肯定不认识爸爸,那就只有找大人了;找大人?我在心中判断着:男人,我不敢问,他们那么壮实,我害他们怕,女人年轻的,我也不敢。那就只有找老人了!

已经走了好一阵了,可我没有看见一个老人,继续往前走,终于在一个茅草屋的屋檐下,看见了一位老奶奶,急忙走上前去,大声对她说:“奶奶,跟打听一个人。”

“哪个?”

“付怀君,你认识吗?”

“付-怀-君-”,老人家一个字一个字地辨别着,最后摇摇头肯定地说:“不认识。”

“他是个老师,你不认识吗?”

“老师?”老人家又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我很无奈,说了声“谢谢”。本想继续向前走的,可前面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赶紧往回返,感觉爸爸就应该在附近,还要继续寻找敢问的老年人。

街北,有家人的灯长长的(日光灯,第一次见),还很亮,看看里面的主人,好象也是一个奶奶,我急忙走上去,进到了屋里,这次,我什么都没有叫,只是礼貌地说:“请问,你认识一个叫付怀君的人吗?”

她奇怪地看我,嘴里重复着父亲的名字:“付怀君。”

“啊!他是老师。”我急忙解释说。

“认识啊!”

“啊?你认识?”我惊慌不已,又赶紧解释说:“他是我爸爸,我是他的女儿。”

“你是他女儿?”听见我的话,女人的表情很奇怪,反问我说。

我又赶紧说:“我是刚从老家来的,找不到他。”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朝里面喊道:“郭斌,你出来。”

立即,从里屋走出一位大哥哥,问她说:“妈妈,做什么?”

“来,你看,这是你们付老师的女儿,赶紧把她给你们老师带过去。”

“哦。”那个被叫着郭斌的大哥哥,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就直接把我带进爸爸的办公室。原来,爸爸的学校就在离他家50米的斜对面。

爸爸看见我,赶紧把我带回宿舍,原来,爸爸的宿舍就在进大门的右边第一间。爸爸让我坐在他的床上,问我怎么一个人来了,大哥呢!我跟他说了大哥的话,他也没顾得再说什么,就自己出去了。

后来才知道,其实那个女人并不老,她的大儿子才上初三,正在爸爸教的毕业班读书呢。

不一会儿,爸爸回来了,给我买回了饭和菜,让我坐在一台缝纫机前吃饭,同时还叫来了另一位老师,他们就开始为我安床了。

坐在缝纫机边的凳子上,我一边一吃饭一边想:爸爸对我真好!

并在心中感慨道:可终于找到爸爸了,惊喜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当然,因为我低着头,又在阴暗处,爸爸并没有看见我的眼泪,他们就继续帮我安床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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