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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镬壳洞

2018-02-19 18:05 作者:镜&师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烧镬壳洞

盛忠民

我走进老舅家的门,舅妈站在有些灰褐色的土灶台上炒着菜,老舅坐在灶台后往镬壳洞里添着柴火。同以往一样,舅妈双手擦擦围裙笑着问候,老舅站起身走过来招呼。我在跨进老舅家台门的高门槛时,恍然觉得自己回到了家里,表弟上来迎接,就像迎接一个久离家门的人,才刚回家一样。

一进门,一股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堂前里一张大圆桌铺着大红面布,桌子上放着热水壶、酒、饮料、香烟,还有几样果子。老舅过来递上香烟,同我们一起闲聊起来。老舅的脸像极了母亲,形态也极为相似,就连刚才坐在灶台后镬壳门前烧火的样子都很像。看到老舅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母亲,我起身走进厨灶间,坐到了镬壳门口,帮着舅妈烧起镬壳洞来。

老舅的柴火干燥、玲珑,齐赞赞地端放在灶台后的墙壁边沿。我不时地用火架钳子,往镬壳洞里添着柴。火光在柴火间乱窜,火苗在镬壳洞里沿着铁锅底蔓延,一阵阵温暖从镬壳洞里传递出来。我仿佛看到母亲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温馨地望着她的儿子,满是慈祥和怜。

永远记得母亲经常说得一句话“当着不着,镬壳洞里火着”,那是母亲抱怨父亲说的话。当时我并不理解,现在看来这话其实充满了无数的爱意,包括对家,对父亲,对子女。父亲一生本分、老实,一天到晚只知道田间地头,平时不管家里油盐酱醋,甚至连灶间的柴火都不怎么在意。往往在母亲说家里没烧饭的柴了,才上山去弄些来。我家的烟囱总是冒着浓烟,灶间也被烟熏得黑漆墨嗒。邻居沈姨说母亲,一年到头烧活柴,命也真苦。母亲笑着不做声,她有她的办法,母亲就在每次饭后,趁镬壳洞里还有余热,弄些有叶子的柴火放进去,到再做饭时,柴火就干了,容易烧着。有些时候,镬壳洞里火没撬光,母亲没留心,柴火也会自己烧起来,等母亲发现时往往被烧个精光,于是母亲便唠叨起来:“当着不着,镬壳洞里火着”。这有些自嘲的话语被父亲听到,父亲在许多时光都会不安,但天生的性格,父亲终究还是不能让母亲满意。母亲似乎习惯了,生活还是照样的过,镬壳洞还是依旧的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父亲也有令母亲高兴的时候,随着天的来临,田间地头活少了许多,这时的父亲便天天上山弄柴火。父亲把那些有叶子的柴叫“毛柴”,没叶光杆子的柴叫“檑柴”。毛柴弄来放在猪栏里,檑柴弄来砍成一样长,劈开齐齐地堆放在墙跟,多的时候像沿着墙根另切了一垛墙,又盖上油布等。父亲说,冬天可能要下,多准备一些干燥的柴,过年就不怕。父亲又说,柴米油盐酱醋茶,镬壳洞最要紧,有了柴至少可以烧些热水喝啊!

有些时候父亲要亲自烧镬壳洞,比方蒸龙须。龙须匠说了,蒸龙须有很多蒸格,火候必须要掌握得十分到位。万一火候控制不好,这蒸出来的龙须生的生,熟的熟,还让人怎么刨下来?这时的父亲会很专注地烧着镬壳洞。还有年前煮猪头,因为猪头要请年菩萨,所以不能马虎。煮猪头时一般是在晚上,父亲会让母亲带着我们先睡,自己在镬壳洞前烧上半,然后不灭镬壳洞里的火,让它一直焖着,再睡觉。仔细想来,父亲也不是一个单纯本分、实在之人,有些时候很用心,或许在我身上的某些地方,可以找到父亲的一些影子。

“好了,不要烧了。”我正想着往事,舅妈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舅妈让我退出了还在燃烧的柴火,又叫我把火撬到炭缸里,然后客人们一起开饭。

这一餐饭,客人们吃得很香。都说灶台里烧的饭菜就是不一样,表弟说,舅舅的柴火弄得好,火势旺,饭菜才香,看来今年大家要旺旺了。舅妈跟我开玩笑,说我镬壳洞烧得好,火势一直很旺。老舅高兴,不停地劝我们喝酒,说着一些要让我们常来的话。还说,这个镬壳洞永远为我们留着。

离开老舅家后,我的思绪没有停留,我想起老家,想起父母,想起老屋,还有老屋里那个土灶。我想到再也不能回到老家,依偎在父母身旁,在那间温馨的老屋里,烧着暖暖的镬壳洞,享受那份醇厚的乡愁了,心里涌上一丝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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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镬壳洞的评论 (共 1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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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丫丫

    丫丫好文笔!!问好,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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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丫丫

    丫丫好文笔!!问好,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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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镜&师

    镜&师回复@丫丫:谢谢丫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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