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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乐乡旧事

2019-05-22 09:56 作者:镜&师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民乐乡旧事

盛忠民

那一年秋天,寒潮来得有些早。亭山上该红的树叶都已经红了,该熟的果子也已经熟了,有些树开始飘下黄叶。山下大源溪依旧汩汩涛涛,川流不息,但溪水看起来更加清澈,更加明亮,让人心情舒畅。

这个早晨,一个个子不高的小青年,匆匆地从大源区政府出发,沿着溪流向南,一直往山里走。小青年背着一支跟他人差不多高的枪,一身衣服似乎肥大了许多,加上腰间扎了牛皮带,整个人看上去极不协调。看得出小青年很开心,一路哼着歌:“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这小青年是区委书记的通讯员,年仅十五,从北方刚刚过来。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个老革命,十来岁就成了地下党的交通员,机智,灵活,敏捷,出色地完成了不少地下交通任务。他沿着大源溪,开始是疾走。后来不知是清澈的溪水吸引了他,还是被亭山秋色感染了。他不时地仰头远望,又低头看水。走路越来越慢,竟然像个玩耍的孩童般嬉戏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工作的人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他好像忘记了这次来的目的和任务,今天出来是要去一个叫“民乐乡”的乡政府。他身上还带着一封信函。虽然他不知信函里的内容,但出门时区委书记交代过,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函。他走过了一道叫“老虎头”的山岭,这条山岭是去民乐乡的必经之路。老虎头属民乐乡蒋家门村,将家门现如今是赫赫有名的大作家麦家的故乡,麦家曾以此为型写了好多文字,村庄也随之名声鹊起。老虎头岭上有一棵很大的朴树,树叶也已经开始凋零。朴树长在山岭路旁,路的左边是悬崖,悬崖下是溪流。他停了下来,走到悬崖边伸出头看了看,吐了吐舌头,又看了下大树,然后挽起袖子,爬上了朴树。他站在伸出悬崖边的树枝上,像个美猴王一样,手搭凉棚,双眼向南眺望。他在观望到达目的地还有多远。他看到了大约四、五里光景,那棵硕大的白果树,一阵欣喜。记得来时,书记告诉他,目的地就在一棵高大雄伟的白果树下。

中午时分,小青年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本来不用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的地方,他几乎走了一个上午。但没人怪他,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他拿出信函递给了领导,领导留他吃了中饭。期间,问了一些区上的事情,小青年把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还是没有说,领导也没问,保密守则大家都懂。

送走通讯员后,领导拆开信函。原来区里土改已经进入关键阶段,由于涉及到每个乡、各个村都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县里、区里都感到缺少人手,尤其缺少有点文化年轻人。信函里说,让每个乡里物色一、两个优秀青年去区上参与搞土改。领导不敢拖延,马上召集干部开会,确定了人选。

第二天,把确定的人选招来谈话,过后,被选定的人表示愿意积极参加土改。仅仅过了一天,几个青年便意气风发地走向了参与土改的工作,参与了建设国家稳定政权的工作。

这是发生在大源区民乐乡的一个小故事

一个很简陋的乡政府,简陋到我们今天无法想象的地步。政府办公楼是租用的一间民房,大约八、九十平米,白墙黑瓦,低矮的门楣旁,挂着:“民乐乡政府”的牌子。从一些历史资料以及几个老人回忆,当初民乐乡政府也就四、五个人,乡长孙富全,乡农委主人应富生,副乡长何昱龙,还有乡文书蒋海菊等。这几个干部后来的去向,据当时被调去参与土改的蒋关斌老人回忆,除了蒋海菊后来曾担任过富阳市组织部长外,其余的干部不得而知。但我们只要知道,当初国家政权初立,就是这些干部付出了他们的全部,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美好就够了。

那时,就是这四、五个干部管辖着整个民乐乡的几千人,尽管民乐乡现在看来规模不大。因为刚解放,或许政府觉得规模小一点便于管理。民乐乡政府由现今的蒋家门、吴山、宫前、溪东、稠溪组成,乡政府所在地在宫前村。因为是乡政府的所在地,虽然整个乡级机关只有几个人,但也有些不一样。在白天由于工作忙碌,几乎见不到人影,一到傍晚,乡政府门口的简易篮球场上,热闹非凡。许多年轻人跟乡政府机关干部,比赛篮球,身影矫健,朝气蓬勃。这个简易篮球场成了村里唯一的娱乐场所,也是干部和百姓打成一片的地方,直到如今村里人还把那个地方叫做:“篮球场”。

那时民乐乡山多田少,粮食生产主要以农业种田为主,经济则靠生产毛竹纸。刚解放时,田里只能种植一季水稻,一季小麦,碰到天气干旱,田里就种植玉米。解放后,经过改造,到大跃进时能够种植两季水稻,一季小麦。所以民乐乡不用缴纳公粮,一直充当自给户。

民乐乡的山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毛竹,聪明的民乐人以削竹办料做元书纸而闻名。元书纸历来出名,史上有“京都状元富阳纸,十件元书中进士”一说。而富阳元书纸,据县志记载,尤推富江南岸的大源。民乐乡有得天独厚的毛竹资源,所以做元书纸的这一传统,一直沿革着历史的渊源。据说,当时光宫前村就有九产槽户,主要经营着元书纸、小黄纸的生产。

而以农业为主的民乐乡,山固然多,但乡民还得靠辛勤劳作维持着生机,水田按人口来分,似乎也还不错。老人们回忆,按当时的人口,光宫前村就有800多亩水田,平均每人有两亩多,现在看来也已经不少了。

我一直敬佩那些政权建立初期时的干部,就拿民乐乡来说,在这么简陋的乡公所里,仅仅靠这么四、五个干部,他们却把整个民乐乡治理的井然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到底是何种因素,让他们有这样的魔力,使得百姓信服,社会安稳?相信他们必定有他们的信仰和使命。

小满时节的民乐乡,忙碌了起来。田里小麦黄了,要收割,收割完了还要水稻插秧。忙着收割和播种,季节不等人。而山上的竹笋长成了嫩竹,嫩竹是做元书纸的好材料,等竹子老了,就不能做纸,也是抢时间的活。所以这段时间,民乐乡里人,称之为:“忙功时节”。所有的男人上了山或下了地,所有的女人在家烧饭,还要带饭上山或者下地,送给那些忙碌的男人吃。为了赶时间,男人们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做饭送饭的任务就由女人们来完成。

这个时候,乡干部们也上了山或者下了地。帮着一些缺少劳力或者家里比较困难的乡民,收割播种,削竹办料。他们跟普通乡民没有区别,穿着上山下地的服装、鞋帽。他们清早来到乡民们劳动的地方,腰里系上大手巾,挽起袖子干了起来。吃饭时跟乡民一样吃着村里妇女们送来的饭菜,直到一天干活结束,他们回到乡里。在回来时,还不忘交给那户送饭来的村民,半斤粮票,一、两毛钱的伙食费。村民当然不肯接受,但无奈他们说有纪律,这才勉强收下。

民乐乡的干部在当时跟全国所有的干部一样,过着艰苦的生活。他们的工资价值一百来斤米一个月,粮票30斤,这是级别高一点的干部,低者27—28斤左右。下村工作时略有补贴,但也多不了多少。那时没有交通工具,去县里或者区上开会,都走着去。乡政府机关里也没有电灯、电话,传递文件都靠通讯员走来走去传达。那时或许为了安全起见,通讯员允许带枪,而乡长以下干部则没有这个待遇了。但乡政府里有民兵组织,留有一定的土枪。

民乐乡从解放初的1950年成立,到1956年因为撤区并乡而结束。总共不过存在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但在富阳县大源区政权建立史上,应该也算是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民乐乡政府后来合并为和平公社,不久乡政府取消,“民乐乡政府”的牌子随之消失。

驻地在宫前的民乐乡政府,虽然从成立到消失,时间不长,才短短的几年时光。然而,乡政府里发生的故事,一直在东前村的老一辈口中津津乐道。直到现如今,许多人还在回忆、怀念,甚至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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