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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票往事

2017-12-27 10:15 作者:一地月光的小酒馆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那是三十多年前我上小学一年级的事了。那时侯,班里有两位很突出的同学,一位长的粗壮结实,打过几场架后,成为班里仅次于老师的人物。他从不洗手,落在手上的污物日久结出一层硬硬的黑结,如同古人的盔甲一般。这样他的拳头就异常的硬,且常常用拳在课桌上象击鼓一样敲起来,时而会敲出一句歌谱来,于是同学皆向他献媚:“二子,我跟你玩。”

另一位,是村支书的儿子。他每次上学,总拿点钱呀布票呀粮票之类的来换糖吃。糖在学校买是二分钱一块,如果不怕远,到街上三分钱就可买二块;布票换糖则是学校一尺三块,街上四块。而支书的孩子特懒------也许不在乎------去街上买糖,总是在学校买。于是就有算术学的好的,愿为其效劳到街上买糖。当然支书的儿子付的是学校的价格。久了同学们就都看出其中的奥妙,争着甘受其劳。“猛子,我为你买吧,我会跑着去的!”当然,让谁去不让谁去都以猛子的好恶决定。这其中,我荣幸的为孟子买了一个星期的糖,那是我星期一冒着二子喊我玩我装着没听见而一直和猛子玩的酬劳。当我每次把右手攥的三分钱递给满脸酒刺的女售货员而换来二块糖后,总是把左手那一分钱翻来覆去看个仔细,然后很小心的装进内衣口袋里。往回走的路上,每走一步硬币就轻轻碰撞一下胸口,很是惬意,如果有一步感觉不到碰撞了,就会焦急的摸一下,那硬硬的还在,就放心了。钱我不知该买什么,糖我是舍不得的,虽然我做也在吃糖。

后来,同学们为猛子买糖就不像从前那样容易了,二子和猛子结成了可怕的同盟。如果谁想去买,就得和二子的拳头对击三下后才行。而买回糖后,猛子就分一颗给二子。这样,为猛子买糖的人就少起来。而每天看拳头的对击则成了我们课外最兴奋的群体活动之一了。我是从来不敢和二子击拳的,每次看到二子看我时那凶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还记着以前我不理他的事。

然而,为卖一尺做木刻手枪樱的红布,我却不得不和二子击拳了。那时,小三已攒够了一角二分的布钱,但买布是要布票的。虽然我和小三冲着那酒刺叫了不下几十次阿姨(平时我们是从来不叫的),但终是未感动她。为了让我们共同做的枪有一个美丽的点缀,我想了很久,终于一个方案形成了。

那天,当二子对击完拳后正洋洋得意时,我走过去,故意冲着二子说:“这有什么呀,如果你敢和我击拳,多少下也可以,只到你觉着痛为止。”二子的脸马上凶起来,冲我狠狠瞪了一眼,未说一句话就摆好了架势。“慢着”,我赶紧说:“和你对拳时我要戴棉手套,我怕你那黑结沾在我手上。”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明天才能对拳,而且猛子一定要拿一尺布票才行,吃糖时我也要一颗。”愣了很久的猛子现在才回过神来,机械地点了点头。这样,我的第一步计划就实现了。当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捡了块小方木塞进手套里,然后伸进手去抓着,试着在树上击了几下,很好,手一点都不感到疼。我又把从前买糖挣下的六分钱拿出来,小心装进内衣口袋里。

第二天的事情正如我想象的那样,当我和二子击完第一下时,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第二拳就风一样又到了。我手一点都不疼,只是震的胳膊有点疼,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但我忍着。二子手上那层黑结有几块开始变白,且在松动,终于,有一些象米粒一样的颗粒从他手上落下来,露出灰红的手来。又击了几下后,二子停了手,于是我从猛子手里接过标着“一尺”的布票到了街上。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硬币,买了四块糖,就把布票装进了口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天晚上,我几乎整未睡。我盼着天亮,天亮后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买到一尺红布且连一声阿姨都不必喊了。天终于亮了,当我和小三把钱和布票递到酒刺跟前声明买一尺红布时,酒剌只是淡淡地说:“布票从今天开始,作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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