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红遍
洛阳红遍
文/丹嵋
闲暇之时，曾经阅览过一篇短文，简意就是“大文豪的恋荷癖”云云，诸如曹雪芹、王昌龄、李渔等等的这些文墨才子们莫不对“莲荷”情有独钟，念兹在兹，从者如流，而关乎“莲荷”的众多诗词雅章也就形成了一门别具风采的传统学说——莲荷文化。
时至北宋时期的周敦颐，一句“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的肺腑之言，又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爱莲如慕君子”的思想情感推向了极致。周敦颐的《爱莲说》一文中有曰：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这段文字，其实就是千百年以来我们滚滚红尘的世俗写照。营谋权贵者往往不仁，甚至不择手段，追逐者易众。而谦谦君子却以“仁爱”教化黎民百姓，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心怀社稷苍生。牡丹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而中国历史的世代兴衰均是一脉相承，于是，牡丹便渐渐拥有了富势的文化象征和喻义。只是，牡丹与莲荷真的不可以物以类聚？真的不可以君子以求同吗？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自唐朝以来，牡丹之盛，莫过于洛阳，以“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名流传于世。洛阳牡丹是中国的名花之一，它的花朵硕大，花颜端丽，雍容华贵，超逸群芳。源自唐朝的“洛阳红”，就是唯一以“洛阳”命名的牡丹品种。每年四月下旬的季春之节，洛阳市都要举行盛大的牡丹花会，此时，洛阳市各公园里的牡丹竞相开放，引来数以万计的中外游客竟相观赏，真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我长久移居在河南，洛阳牡丹的美名也就早已经深入我心，恰逢前些年我的妻弟在洛阳攻读硕士研究生，一次终于觅得时机，便和妻儿一起前往洛阳，在妻弟的驱车指引下赏尽了洛阳牡丹的国色天香。
看这满园花影摇曳的瑰丽牡丹，碧叶挺卉，嫣红英绽。层层叠叠、娇嫩欲滴、薄如蝉翼的各色花瓣吐艳含羞，千姿百媚，婀娜动人，犹如飘逸而行的天女下凡，端庄圣洁，举世无双。这一片片的花团锦簇，远望恰似灿烂壮阔的落日云霞，近观宛若出浴朦胧的窈窕少女，又好像是遍布满园的翡翠玉盘里盛满了颗颗光彩照人的玛瑙宝珠，超凡绝俗，丰满鲜艳，令人目不暇接。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和嗡嗡作响的蜜蜂在牡丹花的丛间枝头扑打着翅膀，你来我往，翩翩起舞。站立在如此招蜂引蝶的朵朵丽人之间，我忍不住俯下身躯，用我的额头和脸颊轻轻地贴近她们，抚吻她们，此时此刻，一缕缕的清香迎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细细地嗅一嗅，品一品，这花香里竟然还浸透着一股沐浴馨华的味道。眼前，这是一片牡丹红遍的海洋，这是一片牡丹红遍的芬芳，此情此景，真是如入仙境，令人久久沉醉其中，难以忘怀。
一日，翻阅李渔的《闲情偶寄》一书，李渔在其《牡丹》一文里这样写道：
牡丹在群花之中称王，开始的时候我并不赞同这种观点。牡丹的颜色和香味比芍药强得了多少？选择最好的牡丹和最好的芍药来决一雌雄，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直至我读了《事物纪原》一书,说武则天在冬天的时候游赏后花园，看到所有的花卉都竞相开放，只有牡丹却迟迟未开，于是便下令将牡丹贬到了洛阳，我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牡丹花就是在这里比别的花要强，它的被贬也是注定的。当然，如果不给它以‘花王’的荣耀，又怎么能够洗清被贬到八千里以外的耻辱呢？” （韩愈诗：夕贬潮阳路八千）植物的生长都有一定的时令季节，如果违反时令季节，那么就算有十个像尧那样的圣贤君主，也不能够让庄稼在冬天长出穗来。武则天虽为人主，但是她能强令公鸡白天打鸣吗？如果她有一定的见识，就应当把其他所有的花卉都贬到别的地方去，而只独崇牡丹。“花王”的封号，本应该从武则天赏花的这一天就开始有的，可惜她的见识太肤浅，而且倒行逆施。的确，武则天就是这个样子。
我从甘肃的巩昌带回来十几棵牡丹,朋友用“群芳应怪人热情，千里趋迎富贵花"的诗句嘲笑我。我说：“牡丹是因为坚守自己的节操才被贬的，我把它们带回来，这是趋冷而不是趋热。”现在对于我得出的这个结论，是更加明确了。
品读和查阅李渔的此篇关于“洛阳牡丹”的论述和相关资料，我的内心世界里便猛然间轻松释怀了。据此，“洛阳红”也被赞为“焦骨牡丹”，人们欣赏此花傲骨凛然，称其为“花中君子”。原来，这洛阳牡丹与那莲荷之清雅本是同一秉性，共出一源，坚持操守，受人敬仰，今日阅得此文，终于恍然觉悟也！时下的人间四月天正是雨露恩泽、牡丹娇艳的最佳季节，一次快乐的游赏，一本有益的书卷，让我对洛阳牡丹又有了一层深刻的认识和理解。我的耳畔也情不自禁地回响起了蒋大为演唱的那首《牡丹之歌》：
啊，牡丹，百花丛中最鲜艳；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有人说你娇媚，娇媚的生命哪有这样丰满。有人说你富贵，哪知道你曾历尽贫寒......
这正是：
红艳凝香品自持，
铮铮贞节众不知。
人间春风送锦绣，
洛阳红遍谷雨时。
2017年3月4日 于逸荷书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