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心灵的震撼——写给离开单位的老李叔
来自心灵的震撼
——写给离开单位的老李叔
●张宏旭
大海震撼着胆小的人们，是因为它敢于去挑战未知；狂风震撼着怯弱的人们，是因为它勇敢的击败一切；暴雨震撼着无为的人们，是因为它贡献了澎湃的江河。当画面定格的一瞬间，当身体流过异样的热流时，当分别时看到那一张物品清单，我的内心被老李叔的精神狠狠地撞击了一次。
老李叔今年已近古稀之年，是单位的门卫，负责看大门和打扫院内卫生，我也是进入这个单位后才认识他的。听别人说，他是退伍军人入职，起初在县内一个乡镇搞文化工作，现在的单位成立时，他已退休才来做的门卫。十多年来，4000多个日夜，他就守候在这个单位院内，不曾离开过半步。
每天早上去上班，他都早早地起来打开了大门，迈着蹒跚的步伐，在院子里一点点地清扫着院内的每一个角落。落下的树叶他把它整理晒干后装进袋子；掉下的树枝他把它整理整齐捆绑起来；丢弃的废纸烂书他把它收集在一起卖给废品收购。晚上没带钥匙，一个电话院内便响起了他那熟悉的声音；快递员送来一个个包裹，电话里总会问要不要放在李叔那里；清净的星期天，院内时不时会响起他那悠扬的二胡声。清晨进大门他会站在院里问你早；最后一个离开，他交待要注意锁门；加班了他会在凌晨还到办公室去看看你。潜移默化中，似乎这个老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已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因单位安保工作调整，考虑到老李叔年事已高，单位研究决定让他回家养老。消息发出之后，单位内的每一个人都在感慨，让给他告知一下，却迟迟没有人张嘴。直到有一天，领导侧面给老李叔说出这个实际情况后，他的回答是：“没事儿的，非常感谢这么多年来单位每一个同志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也老了，离开的事儿，我理解，我完全能接受，也该歇歇了。”当时，他的几句话就让我为之一震。
接下来的日子里，老李叔开始收拾里里外外的每一件物品，我们每天看到的是他整天忙忙碌碌的身影。在单位院子的一个角落，他堆放了好多可用或不可用的老物件或者是废旧物品。为了防止风刮雨淋，他用一块儿旧窗帘盖住；为了怕影响美观，他用一个废弃木板设置了一道伪装。近2个周的时间，他没有麻烦过单位的任何一个人，把里外收拾的整整齐齐，是自己的东西全部拉走，是公家的全部归类整理。在这期间，我们没有一个人感觉到老李叔有什么变化，只是在偶尔的交谈中，我发现他老人家说话情绪稍显激动，在被烟雾遮挡的表情里、发红的眼眶内和缓慢迟钝的语言里充满了恋恋不舍。
本来说好过完年他就不用再来了，直到年后上班的第一天，可是老李叔还是按时出现在院内。见了我们就说：“有些东西，我需要跟你们办公室里交接一下，然后我就不再过来了。”当时，我还以为这没什么好交接的，就是一些简单的物品而已，说一下就行了，包括办公室的几个同事，也都认为他说的所谓的“交接”，或许就是看看有哪些是公家的财产，这是工作人员的惯例。
临近中午时分，我刚从外边儿回来，办公室的小兄弟拿着一张纸给我说：“张哥，你看下这个，有什么感受？”我接过一看，一张A4纸上，黑色水笔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标题是“门卫室现存放物品清单”，里边共分电器、木制家具、其他用品三大类，累计23个小项，落款是：登记人李平均，2016年腊月28日。在23个小项里，每一项物品都包含了名称、数量、目前质量状况和颜色，大到木柜、空调，小到一根铁丝头和一个泛黄的废旧玻璃瓶。整个清单字迹工整，分类详细，排列整齐，标注清晰。看完之后，我不由地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之中，一种沉甸甸的酸楚油然而生。老李叔日常工作中的一幕幕，在我的脑海中像电影一样闪过一连串清晰的镜头。最后，将画面定格在一个步履蹒跚的背影上，并且变的越来越高，以至于让我仰视而不见其真面目。霎时，心突突乱跳，脸颊发热，额头沁汗，没有多说一句话，内心中无限的敬意却像雨后春笋般悄然升起。
回想当初，我们有些时候会为了单位的整体美观，感觉他把杂物堆放在一个角落会有失大雅；有些时候为了清除垃圾，总催他尽快把一些废品卖掉贴补零用；有些时候我们会为了多去开一下门，感觉那是在替他干活。肤浅的认识当中，打扫卫生、开门落锁、收拾整理都是他的职责。但是，当我看到这个清单的时候，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好多好多……。这不是哪个人该干的，也不是哪个人不该干的；这不是哪些人必须干，也不是哪些人不能干的；这不是谁的份内活，也不是谁的职责范围。而老李叔这10多年来，默默无闻、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虽早已退休，仍用自己生命中的预热温暖了一批又一批人。我不敢说他有多么的伟大，但至少比我崇高；我不敢说他有多么认真，至少目前我还没有真正做到严谨；我不敢说他有多么简朴，昨天我们还在丢弃一些修修尚可使用的物品；我还没来得及了解他有多么清白，已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纯洁；我自言称得上敬业，但他的一张清单把我折煞的无地自容。此刻，仿佛眼前的清单已经变的不只是一张白纸了，而是在无形当中化为一律袅袅的青烟，变成了一种无尽的责任、一种恪守的严谨、一种默默的坚守、一种崇高的信仰、一种职业化的操守、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精神。这一切都在我模糊的眼睛当中，随着办公桌上一杯茶的清香，伴着空气的流动，入心、入肺、入脑、入魂。
谢谢你，老李叔，你用一张无言的纸，给我上了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课。在即将终结我的思绪时，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亦师亦友亦尊长，无言无怨无私心”。这也许就是在我内心深处最想对老李叔说的一句话吧。
“老李叔，常回家看看！”
写于2017年2月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