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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随笔)

2017-07-10 17:08 作者:梧桐向晚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货郎挑着担子一进村,手摇拨浪鼓,“出动,出动,出出动”,如果看到有人来,放下担子,高兴了又摇“嘿得隆咚,嘿 得隆咚!” 如果没人迎来,寻一宽敞的门口,放下担子,摇动不郎鼓,“你动,我不动,你不动,我等”,“不来等等,不来等等”。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 ,货郎摇拨浪鼓的鼓语。货郎挑的大都是僻远农村的生活用品,简直是那时光的流动百货店。

小时候,一听狗叫,摇拨浪鼓的,就知道货郎挑来了,在家登高爬低,找破鞋底、螺丝钉铁皮子、牙膏皮等去换五彩糖粒、麻糖或指弹玻璃球、削铅笔小刀。货郎挑一放下,很快围拢来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大群人,女人们挑针头线脑、红头绳、发卡、纱巾、小镜子、香脂、雅霜,也有扯二尺小花布、几尺松紧带,有买洋胰子(肥皂)、几抄洋红、洋绿的;老人们买洋火、烟袋嘴烟袋头,也有为孙子孙女买铅笔、橡皮、习字本的,年轻人则买手电筒电池,买防蚊虫叮“万金油”的。货郎挑的物品,不仅能买也可以用破铜烂铁、鸡鸭鹅毛、女人长发、猪鬃、鸡蛋等来换,如果有一张天的黄鼠狼皮,那可是大物件(记得,货郎拍拍抖抖皮子,双手托起长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对着皮毛脊心吹气,若毛分两边,成一条直线状,就是冬天的好皮子,不然就不值钱),视物而估,当面议价,很有味道。冬天来则添帽子、手套口罩、袜子鞋垫、歪歪油、香棒(一种防裂油)等货物。待一“呼隆”卖的差不多了,大人们聚拢来,听货郎讲外面的消息,城里的汽车装多少人,晚上路灯有多亮;公安在哪个车站抓一个小偷,那个村庄的小青年把人家新媳妇带跑了,哪里下大坝子破了,一个小孩掉水里,被那个人救起······人们听得津津有味。

货郎,城里乡村两头跑,走街串巷,路道广阅历深,脑子灵腿脚勤,大都以中、老年人居多,能说会道,笑脸迎人。进一个村庄看“乌央”围上很多人,有挑三拣四,戗言戗语的,得好生应付。瞧货郎挑子不大,能装很多僻壤陋巷人要用的小商品,小五金、小工艺、小织物、小器皿、小文具、小用具之类,总之物品以“小”见长,如需稍大件的,则要预约下趟带来。货郎挑,两头箩筐上放长方形扁平木箱,箱盖为玻璃镜框,五花八门的小商品一览无余,镜框边棱刻有尺度,用于量布头、松紧、头绳等,箩筐里成的是兑换来的旧货。

货郎挑都有自己的范围,趟数多了人头熟,利润看得薄,货走的也快,隔十天八天就得来一趟,最迟不过二十天。时间久了还沾亲带故了。隔壁我的玩伴小光,就认赵货郎为老干爷(干),四十来岁,年龄相当,盲人算命的串到门口,他娘为小光算了一卦,说克他父亲,要改口叫,喊赵货郎“爸”,喊他父亲为“舅”,仪式是为赵货郎添置鞋帽、一套衣裳,作为回赠则为小光买一套,放两挂鞭炮,左邻右舍请一桌。从此后,一听到拨浪鼓响就说,“小光,你老干爷来了。”赵货郎也照常在他家吃顿饭。冬季,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赵货郎来,她家也托人往北方打听,没所以然,突然有一天,货郎来了,没见挑子, 人黒瘦一圈。原来是在哪被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打办室”逮住,没收挑子物品,罚他在一个水利工地干两个多月活,小光爸说:“以后风头紧就躲躲。”

据记载 ,我国宋、元代就有货郎挑,北宋张择端 《清明上河图》,就有货郎担;宋代周密《武林旧事》就有“货郎”的傀儡戏;元曲《朱太守风渔櫵记》中,朱买臣在乡下一个表叔张老汉,就是货郎;元代王晔《桃花女》楔子,“我待绣几朵花儿,可没针线使,急切里等不得货郎担儿来买。”可见那时的货郎,已成为经济活动及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上世纪七十年代,国家处于计划经济年代,商品流通缓慢,路况不好,交通不便,偏远乡村简直无路可走,肩挑贸易的货郎,便成了那个年代流通领域的一道风景,虽赚头不多,却能方便群众满足需求。有人说,义乌小商品市场,就是货郎挑出来的,虽不免有些夸张,背后却有货郎的影子 。改革开放后,货郎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今,那“出动,出动,出出动”的拨浪鼓声,和那货郎挑来交易的场景,旁边玩伴的欢笑声,一同留在了记忆里。(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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