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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

2016-11-08 17:17 作者:劣等农民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辛博,男,身高1.69米,体重71公斤,小平头,国字脸,黄眼睛,高颧骨,平鼻梁,厚嘴唇。辛博出生在比较贫困的山区,兄弟姐妹较多,家庭经济比较困难,少年时代个别时候饭都吃不饱,教育水平相对落后,当时也不太重视教育,自己也不太喜欢读书,人生目标也不想坐办公室,初中毕业后,没有也不可能再读高中了,先是闲游式地闯荡了几年社会,满20岁后开始从事农业或者外出打工。辛博26周岁结婚,妻子也是本地的农村人,生有3个孩子,都是男孩。辛博性格内向,说话很少,他讨厌说话,一天说不上5句话,有时别人问话他不回答,和人沟通交往更少,他认为人们都不可信,只有自己比较可信,因此,他对自己之外的人长久保持着一颗防范之心。辛博对人生看法比较悲观,认为共产主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两个百年目标、全面小康、富裕、幸福、美满、情、正义、公平、诚信、廉洁之类,都是说得出摸不着的东西,甚至就是一堆屁话。辛博也想着美好,他曾想过,赚回足够多的钱,将自己老家的土基房,连根拔掉,四周全部砌上毛石混凝土保坎,地基高出地面1米以上,房屋为砖混结构,三至四层,每层建筑面积120平方米,每层设水冲厕所,外墙贴上纯白墙砖,通水、通电、通车、通(沼)气。辛博认为为人应该直率,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有尿就尿,有屎就屙,要爱就爱,要恨就恨,要骂就骂,要打就打,不能吞吞吐吐,绕山绕水。辛博认为为人应该硬气,自己的事自己办理,吃饭、穿衣、住房、乘车、教育、医疗、娶亲、嫁女、养老、丧葬诸事,尽量少请别人帮忙。辛博认为应该爱憎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好就是好,差就是差,美就是美,丑就是丑,爱就是爱,恨就是恨,要就是要,弃就是弃。不能一说成二,二说成一,对说成错,错说成对,好说成差,差说成好,美说成丑,丑说成美,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含糊不清,模棱两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辛博20周岁起学习种地。从犁牛开始。早晨起来,吃点早点,他从牛圈里赶出自家养的黑色黄公牛,牛走前他走后,牛屁股圆圆的,壮实得很,他边走边练习吆喝牛的口令。去到地里,他摸索着将牛架担给牛架上,右手扶着犁把,左手牵着牛绳,犁口尖轻插地里,弹动牛绳,牛往前走,犁口跳出土面,跟着牛屁股跳动,不听使唤,辛博骂它“小杂种”。辛博叫牛站住,将犁口尖部深插地里,再吆牛走,公牛用力往前使劲,仅走两步,就走不动,犁口尖插入土里已有50公分,辛博咬牙切齿约10分钟才将它拔出来,又骂几声“小杂种”。如此折腾半天,才基本学会犁牛。背肥,就是在辛博的山区家乡,将人牛猪鸡等屙的屎和青草、煤灰等搅拌堆集在一起,沤到成熟,人们再用箩筐一筐一筐地背到地里,作为庄稼底肥。儿时看到大人背,辛博暗想,等我长大了,一背背它200公斤。轮到自己真背时,辛博感觉自己远不是背200公斤的材料。实际是,第一筐辛博背了约60公斤,第二筐以后辛博只背了约40公斤。种玉米,先将有机肥放进犁沟,再将玉米种子撒到有机肥上,在这个环节,有一点特殊要求,就是玉米种子不能掉到土里,否则就要挨骂,有时还会引起众怒,再用锄头锄土盖上。辛博感觉玉米种子们好多,腰弯疼了,手锄麻了,还没盖完。薅玉米比种玉米还麻烦,特别是第二道,先要把豆藤理顺,再把玉米根部的叶子理顺,再用锄头刨起成堆泥土,360度地把玉米杆子围住,围得正正的,圆圆的,稳稳的,以免它们被风吹倒,以免玉米成熟了杆子能背得住。收玉米,也没比薅玉米好多少。它要将玉米一包一包地掰下来,装到箩筐里,再背回家,再送上楼,再烧火烘烤。烘烤玉米还有讲究,火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否则要么玉米发霉,要么玉米成色不好。吃玉米,也不省事。要先使用双手,将玉米粒子一排一排地剥下来。剥玉米时,两个手掌反复受到玉米摩擦,火燎火燎地疼。再将玉米捣碎,再用筛子筛过,再煮成饭,才可以吃。种土豆最麻烦。它需要的有机肥比种玉米要多,大概要多5倍。即是说,相同的地块,如果种玉米时辛博只需背1筐肥,那么种土豆时辛博就要背5筐肥。盖土豆种子的土也是盖玉米种子的土的约5倍。每当想到这些,辛博都会很头痛,以至是会很讨厌。收土豆最为辛苦。前面说过,盖土豆的土很厚,收土豆时,要沿土豆埂子一端,用锄头一锄一锄地将埂子刨开,不能伤着土豆,待土豆们露出来,再一个一个地拣起来,放进撮箕里,满了之后,再倒进箩筐里,再背回到家里,再按品级分拣出来,再堆到干燥安全的地方。种水稻也不轻松。先要打田,就是先放水将田淹透,再用牛将田犁一遍,再用牛将田耙一遍,直到田里的土完全湿润、松软、碎细、平整,才可以将预先育好的水稻青苗均匀地插进田里。之后,要精心护理,前期是不能断水,否则水稻不仅长不好,还可能中途夭折。后期要逐步断水,否则水稻不仅长不好,还会倾倒,甚至长不出果实。水稻成熟之前,还需用手或脚薅两道,手或脚泡在水里,后背被太阳晒着,脸面被稻叶刺着,那滋味辛博感觉十分难受。一年下来,经历这些,辛博断定自己不是种地的料,今后再也不会种地了。

次年过完节,辛博决定出去挖煤。对于挖煤,长期以来,民间有个很不吉利的说法,就是“挖煤的人等于埋了没有死”。这个说法,不仅充满恐怖,而且充满凄凉,更充满着无赖。这个说法直译过来就是,挖煤的人随时可能被埋死,人世间很难有比这更令人伤心的了。这个道理辛博很清楚,他也知道挖煤可能随时受伤,可能随时死去,但他不得不冒险尝试,因为辛博听不少人说,挖煤很好苦钱。辛博还想过,如果挖煤真的很好苦钱,那就干它一辈子。只要能苦钱,又不违法乱纪,干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有多苦,这是辛博的真心想法。民间还有一个说法,就是“挖煤老者嘴乌乌,一顿要吃三葫芦”,意思是说,挖煤的人,既比较脏,也很能吃饭。这个辛博曾多次听说过,内心也曾鄙视过,甚至曾几次参与议论,但是时下,为了实现苦钱的梦想,辛博决定委身参与。辛博去到一个离城较远的煤矿,离城有多远呢,大概有60公里吧。60公里,坐车经过,感觉不怎么样,最多两小时,必然到达,可是如果走路,那就不好受,走得快点,一整天还需抓紧。糟糕的是,这段道路,平均宽度不足3米,窄卡卡的,一下上坡,一下下坎,全部都是土路,天稀泥雨水四溅,晴天灰尘烟雾乱飞,让人感觉很不方便很不舒服。初到该煤矿,首先映入辛博眼帘的,是那几间茅草房。茅草房的墙体是土基,土基中间不时有几个浅坑或几条缝隙,夹在土基中的木头柱子,都已干裂或者开始腐烂,土基房的窗户全部敞开,没有任何遮拦,土基房的大门,白天全部敞开,只在晚上抬块木板挡着。土基房里,时常烧着一炉火,天弱些,天旺些,用于煮饭、烧水、点烟、取暖等。这些观感,足以印证这个煤矿的陈旧和破烂。辛博初次进入煤矿,矿洞是从与地面约成15度邪向插入地下的,高约2米,宽约1米,从上到下是不断渗出的水滴,地面稀别稀别的,某个部位留个坑,存住积水,不时用抽水机把积水抽出洞口。两边和顶部都是凸凹不平的泥土或者石头,很多都在呲牙列嘴。洞壁两边每隔约5米,用一组“∩”形的木头顶着,取名叫做“镶”,大概是镶住顶部不要掉下来的意思。那肯定是在哄鬼,能顶住东西吗,他妈的,辛博心里说道。走到洞底,挖煤的人称之为“肩子”,两位有经验的挖煤人,用十字镐等工具,一层一层地将煤刨下来,再用撮箕抬给背煤的人背到洞口外的平地上。辛博属于背煤的人,辛博想,我每趟最多背70公斤。可挖煤的人不管,给他三大撮,至少有80公斤,辛博暗骂,两个老杂种,整你小,勒得老子肩膀好疼,嘴上却时时给他们装笑。辛博背上煤,洞里没有电灯,每人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照明,煤里的水不停地顺着屁股流下来,先流湿上衣,又流湿大短裤,再流湿小短裤,再流湿水鞋。洞长约1000米,辛博咬了好几次牙,才将一筐煤背出煤洞,倒在地面。辛博心说,背煤比背肥料还苦,真是条条蛇都咬人呀,造他奶奶。背煤的人是流水作业,上一个人走了,下一个人跟上,不会两个人以上走在一起。辛博返回洞底,一人走在洞里,走着走着,“当”的一声,拇指大的一小颗砂子掉在辛博头顶,砸在藤子编的安全帽上。辛博想,这种安全帽,也就能防住这种石子,再大一点,就要流血,再再大一点,就有可能丧命。干满一个月,说要结账,也就是要发工资了,辛博全心充满期望,期待拿到自己满意的钞票。实际发下来,达到自己期待的90%。主要原因有两点,一是说当时煤好卖,二是说辛博初来乍到应该鼓励一下。辛博却说,干个球, 这么苦这么危险,难道老子真的要被埋在里头?辛博收起简单行李,离开煤矿。

辛博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找工打,辛博出来时曾和母亲赌过气,说自己赚不到钱就不回来见她,说话要算数,不能让母亲笑话。辛博乘车去到200公里以外一个新的地方,问了好多人,找了好多地方,但都不理想。一混半年过去,辛博出来时老老妈递给的那些钱,已经花了近一半,辛博心里很是焦急。一天,辛博一人漫无目的地行走着寻找活计,突然,发现一个小山窝里,直立着一根宽约2米高约50米的大烟囱,里面冒出灰白灰白的烟雾。这玩意,我家乡可没有呢,过去看看,辛博想。去到现场,辛博发现,烟囱底下,还有一个很大的“砖堆”,里面正在烧砖,这里原来是一个砖厂。辛博问一个穿得相对干净的人,说要不要他打工,那人从上到下打量辛博一番,说想干可以试试,那人正是砖厂厂长,辛博决定试一试。辛博先去住处,说是住处,其实就是一小栋用砖随便垒搭起来,上面用油毛毡遮盖起来的矮房子,墙体上四处漏光。进到里面,沿墙体先用两层砖垫一下,再用木板挨着铺起来,基本连成一个口字,就是人们常说的大通铺,除了进门那儿留一个小缺口。床上零零星星地摆放着小毛毯、小枕头等东西,乱糟糟的,黑乎乎的,臭哄哄的,有几个刚下班的零工侧着身子弯秋秋地睡着,呼噜声响得像拉风箱,根本没有发现新来的辛博。辛博选了一处空旷一点的位置,将小包裹丢上床板,里面有一块床单和一个小枕头以及洗漱工具等,正好今晚刚好用得着。辛博正想仔细看看,几只大老鼠从屋角地洞里飞串而出,去到它们想去的去方,嘴里不时发出尖叫声。老鼠辛博在家乡经常见着,可如此体大和凶悍的老鼠,辛博感觉好象是第一次。辛博心乱如麻地等了两个小时,小砖厂通知开饭。饭堂在隔壁一间小破屋里,辛博向煮饭女人借了一个破旧碗,跟在10余个零工的后面,排队打饭。排到辛博,煮饭女人打给辛博两勺杂窝菜,就是将猪血、粉丝、土豆、萝卜、白菜、辣椒等煮做一锅,每人两勺,连汤带水,告诉辛博,饭自己打,不要浪费,饭钱月底从工资中扣。后来辛博发现,杂窝菜是这里的“家长菜”,顿顿吃,天天吃,改变的只是菜的某些内容,杂窝菜这种煮法从不改变。晚上睡觉,男女不分,当然女人都是某男的媳妇,她们会和自己的男人睡在一起或者睡得较近。零工们大多都不洗脚,上床就睡。大家都是干体力活的,白天力气多已用尽,上床不久,几乎每人都会打起呼噜,有高有低,有粗有细,有刚有柔,有直有曲,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简直犹如最原生态的音乐会。睡着之人,每人还几乎都会放屁,也许是干惯粗活的缘故,大家放屁一点都不隐晦,不遗余力地使劲,不遗余力地放出,整个屋子里,好比某个玩皮的小孩一到亮在放鞭炮。第二天,辛博被安排出砖,就是从砖窑里把烧好的砖搬出来,堆码好,等买砖的车来拉走。辛博用发给的铁夹,去夹烧好的红砖,夹了几下没夹住,骂了几句我么儿。夹着夹着,一不留神,辛博感觉红砖好烫,辛博的手差点烫起了泡,原来为了赶进度,红砖还带着一定温度就要出窑,好大一会儿,辛博才夹满一手推车砖。辛博咬着牙齿,弯着腰杆,使出吃奶力气,东崴西崴好多回合,才把一手推车砖推出砖窑,又是好大一会儿,才把它们堆码好。如此折腾,半天下来,辛博只搬了400块砖。如果说,上午,太阳没有晒正,还好受一点的话。辛博感觉,下午出砖,那是根本不可忍受。砖窑本身就热,砖上还有较大余温,出砖的人,汗水如同连绵之雨,基本没有停过,每人准备一大个矿泉水瓶,装满水,不停地补水。到了下午,太阳从天垂直照下,马蜂一般叮在身上,加上砖窑和砖体身上的温度,人的心都要热出来的。辛博满身疲惫,穿着短裤,光着上身,灰头土脸,站在砖堆旁边,地上像灰面一样的干热土灰有10公分厚,汗水滴进里面,“扑”的一声,立即蒸发,无影无踪,它既蒸干了辛博的汗水,也蒸干了辛博在砖厂干下去的希望。辛博决定,不要已干了两天的工钱,离开砖厂,另寻其他赚钱之路。

通过前几次折腾,辛博还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或者说这是辛博的一种顿悟,那就是干危重苦的体力活,不是出路,至少要干不太危险、不太繁重、不太辛苦的活计,才可以保住生命、才可以保住健康、才可以保住体力,才可以连续有效地生存下去,否则,你的生命极有可能中断或者残缺不全。想来想去,辛博想到烤酒,用文字表达就是酿酒。这活计辛博在老家时是大体见过的,只是没有仔细观察而已。大体是,把玉米先煮熟,再用什么手段把它们变成白酒。这活计是在家里干,不是很繁重,也不是很苦,在老家自己没有本钱烤酒,别人也不会要人给他做临工,外边的人多,某些大的酒坊肯定会要临工,自己为何不找一个酒坊尝试一把呢。主意已定,辛博就把找酒坊做工作为自己目前唯一寻找的目标。辛博辗转100多公里,去到一个州府所在的城市,见到那些老年男人,特别是那些看着像是喜欢喝酒的男人,辛博就问他们,附近有没有烤酒的作坊。一连问了三天,辛博都没有大的收获。第四天,辛博看见,不少骑自行车、三轮车、骑摩托等的人接二连三地去往一个方向,辛博决定走路去看一看。走了近4公里,到了一个人头蹿动的地方,辛博发现原来大家是来郊区赶一个乡场,比较大,高峰时可能有1万人以上。辛博又是挑人寻问附近有没有烤酒作坊,问到第8个人时,辛博终于获得收获。那个50多岁老男人告诉辛博,他正开着一个烤酒作坊,也正需要找一个青年男人做临时,辛博愿意可以去试一试,辛博连说愿意。一个多星期了,找不到工作不说,自己艰难行走,风餐露宿,忍饥受冷,辛博已经有点扛不住了。辛博跟着大伯走了约2公里,走进大伯开办的酒坊。酒坊占地约2亩,有砖砌的围墙围着,有一条可以行车的沙土道路连接外边公路,一道陈旧却扎实的木门,隔着内外道路。酒坊内共有三排砖木结构的房屋,高度均在2米左右,上边全部盖着石绵瓦,一排是酿酒作坊,一排堆放玉米等原料,一排堆放酿好的白酒,其中一间内有铺盖等物,是临时工的住房,辛博就被安排住在里面。虽然不是很大规模,虽然不是很现代化,但是,看着大小齐全的设备,看着还过得去的环境,特别是看着扑扑冒烟的煮酒大甑,辛博内心已经有点喜欢这个酒坊了。酒坊大伯姓石,就是这个私人酒坊的负责人,石大伯带着已经成家的儿子,精心经营这个酒坊,生产、经营、人气等都很不错,实在忙不过来了,才决定找一名临工帮忙。石大伯告诉辛博,他来这里做临时工,要服从安排,踏实工作,遵纪守法,注意安全。辛博回答,知道。石大伯又告诉辛博待遇,他们家供辛博吃住,另每月付给辛博的工资是当地最低生活费的2倍,辛博说可以。第二天,辛博开始上班。7:00,石大伯就来到酒坊,叫醒辛博,不一会儿,其儿子石留也来到酒坊。石大伯用长火钩撬开头晚盖好的稀煤盖子,关上风孔,煤火迅速燃烧起来,火温迅速升高,开始甑煮玉米,一直煮到下午约5点,直到玉米被煮开花,才算合格。约8:00,是将头天煮好凉干的玉米撒上酒药并装进坛子码好发酵。之后,石留带着辛博搬来装着发酵玉米的坛子,一共搬来20个,每个有约60公斤,先码到另一个专门烤酒的大甑旁,之后是将坛里发酵好的玉米倒进烤酒甑里,扒平,盖上木盖,用酒糟敷好,一点气儿不漏,否则酒会露出。之后搭好排气管,管的另一端连着水池,水池下端的滴管,放好一支接酒桶。之后加火,火力增大,发酵玉米中的酒精变成蒸汽,经过排气管到达水池,冷却后即变成白酒,淌到准备好的酒桶里,调配到合适浓度,就可以喝,就可以出售。这个过程持续到下午约2点结束。此后是打扫卫生。此后是将玉米搬运至水泥池里,待大甑里的玉米煮好后,用其开水烫泡新搬来的玉米,供第二天甑煮。此后一般会给买酒的顾客用三轮车送去一趟酒,并收回他们上次欠的购酒款。早点、中饭、晚饭,都是石大伯一家供给,说实话,伙食还可以,辛博从来没有感到吃不饱。吃完晚饭是休息,有时辛博会出去走走,多数时候,辛博会看小说一类的书。辛博的工资石大伯每月底发放,从不拖欠,辛博感觉比较满意。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不觉,辛博在石大伯家酒坊里已经干了5年,辛博早已改口叫石大伯为石伯,叫石留为石哥,辛博已满26岁,辛博已经攒了一些钱。辛博父母三番五次催辛博回家与早已说好的未婚妻结婚,辛博没有办法,只有回去遵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回来的辛博,却突然和石伯谈起了条件。辛博对石伯说,石伯,我算过了,你家烤酒,每天的收入,按平常百姓的标准,很是可观,你付给我的,只是微不足道,按书上说的,就是你剥削我太狠,你要付给我当地最低生活费4倍的工资,我才接着干,否则我就走人。石伯说,小辛呀,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每天买玉米、煤、水、电等,和生活费、税收等,花销很大,你是只见牛头,你却看不见牛尾,你是不知道我的肚子疼呀。不过,鉴于你在我这里已经干了几年,我开给你2.5倍当地最低生活费的工资,你知道,这是跟着政府规定的标准不断上涨的,你若不干,我就没有办法了。辛博坚持原来意见,没有商量余地。石伯也不再让步。结果,石伯结清辛博工资,辛博离开石博酒坊。其实,辛博的底线是3倍,石伯松口至2.5倍以后,辛博想,再坚持一下,石伯肯定会给3倍,那时辛博再表示同意。没承想,踏实本分的石伯,也在坚持自己的底线,0.5倍都不加,辛博只好走人。但是,辛博想,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已和石伯闹翻,就没有回去石伯酒坊干活的可能。辛博决心换一个地方,另找活干。

这次出来,辛博没有立即寻找别处打工,辛博回家休息了一年。一是离开媳妇一段时间,辛博要好好的陪陪媳妇。二是出来这么些年,毕竟是有点累了,辛博想好好休息一下。三是辛博要好好总结一下得失,以便今后更好打工。辛博回家休息期间,有意无意之间,在与别人的交谈中,辛博听说,建筑行业中的绑钢筋很是挣钱,危险性不大,又不是太辛苦,辛博决心到那个行业试试。辛博有几个老乡,在150公里外的一个小城绑钢筋,好几年了,次年过完春节,辛博毫不犹豫地买张车票,找老乡和他们绑钢筋挣钱去。那个小城不是很大,去到那里,辛博没费太多周折,半天不到,就找到那几个老乡。辛博说明来意,几个老乡说,你想干这个活计,也是可以的,但有关情况你要先弄清楚。一是这个活计不饱和,也就是不是每天都有活干,有时个把月没有活干也是正常。二是竞争十分激烈,大家为了有活计做,经常互相压价,经常明争暗斗,甚至做出一些出格行动。三是收入是多干多得,少干少得,不干不得。四是比较苦累,手指粗糙得像锉子不说,有时一蹲半天,有时日晒雨淋,有时全身泥土,有时加班到半夜,这些你能否适应?辛博说,一点问题没有。老乡们说,那你就加进来试试。当时,老乡们正在一工地绑扎钢筋,第二天6点不到,大家起床,辛博换上帆布手套,跟着老乡去到工地,辛博和一个叫赖大星的为一组。赖大星指挥辛博,抬钢筋,两人双手各扶一端,每次抬5根钢筋,到电力带动的切割机和绑扎机上,供它们使用,一直抬到操作机器的师傅说“够了”为止。后来,辛博感觉手臂就像打了麻药一样,麻扯扯的。之后是绑扎,就是两台机器按图纸尺寸将钢筋切割好和弯曲好,辛博他们再用细铁丝在拐角、交叉等部位一处一处绑扎起来,成为一个备用钢筋笼。绑扎是用一支钢筋钩子带动完成的,这个动作用力不是很大,单从用力角度说不是太累。让辛博受不了的是,绑扎道数太多,占用时间太长,辛博卡过表,自己绑好一个钢筋笼子,足要1.5个小时,加上那不断刺鼻的铁锈味,辛博觉得,用一个歇后语形容最合适,那就是懒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绑扎好之后,是抬到要用的位置,如果是低层还好,到三层以上,辛博和赖大星,用一根长木棍穿过钢筋笼子,每人用肩膀扛着一头,每人手里再拄一根木棍,小脚娘娘似的,从脚手架等的夹缝中,一点一点地把钢筋笼子送上去,辛博觉得,真是烦死人了。有时实在忍不住,辛博就对找理由对赖大星发火,比如说,你慢点嘛,钢筋撮着我的脚后跟了你知不知道;你轻点嘛,你差点把我的脚崴了;你蹲矮点嘛,我的头撞到脚手架了;你转快点嘛,我站在这拐角相当难受等等。赖大星一般不理辛博,实在感觉他太罗嗦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罗嗦个球,哪个不是一样,你以为我好受呀。辛博才会停止责怪。太阳太大,辛博会发火,嘴里还不干净,他抬头看着天,说,又是万里无云,老天是嫌我们还不够苦,把太阳下放得歹毒点,让我们多掉点皮,他娘的,古今中外,不仅人毒,什么都毒,连大家敬奉的老天,也都变得如此恶毒。下雨之时,辛博火气最大,也骂得最凶,因为那时,不仅干活更累,不仅干活效率更低,而且全身潮湿,十分难受,从上到下,多处沾满泥土,真是既累又脏。每当这时,辛博大体都会说,干个老吊,干,在家种地,下雨时都得躲雨,说是社会进步了,经济发展了,生活提高了,关系人性化了,进步个球,发展个球,提高个球,人性个球,我看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下班之后,辛博越来越不和老乡们交往,辛博越来越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双手垫头,两脚高架,眼望天花板,想着绑扎钢筋以来所受到的折磨,辛博越想越气。反复思考的结果,辛博得出的结论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树挪死,人挪活,人岂能在一根藤上吊死。辛博决定,不再绑扎钢筋,结账,离开,再谋高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般情况下,辛博都是每年春节前几天,才回家,与家人团聚,过春节,休息一下,之后再出去打工。这次出来,离春节还有半年,辛博没有犹豫,直接回了老家,辛博要再想想,究竟是为什么,自己的打工生涯,总体来说,并不顺利。回家之后,辛博的两个儿子,都能清清楚楚地喊他爸爸了。辛博边享受与家人团聚的快乐,边与妻子干一些农活,边不停地思考外出打工的事,特别是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想来想去,辛博决定还得适当改变策略,辛博听说,沿海一带发展要快些,工作要好找些,工资也要高些,辛博决定去沿海一带闯一闯。又是次年过完春节,辛博用了5天时间,去到沿海某省一家私企性质的织布厂。辛博原来没有看过织布,织布对辛博是一片空白。这次辛博不仅见识了,还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辛布所在的织布厂,准确说,是一个棉质织布厂,简单说,就是把买来的绵纱,用机器编织出多种质量的绵布,再染上各种不同的颜色,再用机器烘干,然后卖给制衣厂等制作衣物。辛博被分配做染布工,辛博按照组长要求,把染料搬过来,摆到合适位置,用滚筒蘸起染料,涂抹到随机器不停转动的布匹上。这个过程主要要求有三点,一是要快捷,不能跟不上;二是要均匀,不能一处多一处少;三是要节约,不能浪费染料。不幸的是,三条基本要求,辛博都把持不好。机器带着布匹不停运转,辛博左手扶着扶手,右手拿着滚筒,蘸上染料,去涂布匹,感觉就像有一只手挡着,递上滚筒,总是跟不上机器,因此,布匹某些部位总是没有涂上染料。有时,辛博递出的滚筒,还会碰上不断转动的机器,被弹回来。有时,辛博手中的滚筒,还会从横向变到纵向,根本涂不上染料。再是,辛博使用的滚筒,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贴不紧布面,总是一跳一跳的,总是不能顺畅涂抹,涂抹出的布面,总是某处厚,某处薄,某处没有涂到。更可气的,是辛博使用滚筒时,那些染料,不少会弹到辛博的脸上、眼睛里、鼻子上、嘴皮上、衣服上、手臂上、裤子上、脚上、鞋子上。辛博心里烦死了,辛博边涂边骂,你妈妈的滚筒,老是跟老子过不去。辛博这样的表现,当然不行。开始时,组长比较客气,说,不要慌,凡事都是先生后熟,熟能生巧,多干几下你就适应了。三天以后,辛博涂抹依然如故,组长的话就有点刺了,说,哎哟,你怎么没有进步,你看人家其他机器上的人,完全跟上机器不说,还可以适当伸伸懒腰,布匹涂得均均匀匀,不薄不厚,涂料一点不浪费,身上一点不污染,你究竟是干什么呀。辛博气不打一处来,将滚筒砸在地上,说,干个干球干,你他娘的一天背着个手,在厂房里走来走去,一下说张三,一下说李四,指指手,划划脚,动动嘴,就算完事,你当然轻松了。你他娘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说不定你干得比老子还糟。你别装蒜,你小子是命比老子好,被当官的看上了给你安排这份轻松工作,不然你不知比老子差多少。老子年纪比你爹少不了多少,你对老子尊重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早就不想在你这儿干了。说完,工钱也不结算,收拾行李,愤然离开织布厂。

终归是东南沿海,那里的各种工厂是要多些,这次,辛博没有休息太长,只是休息了约一个月,没有走多少路,没有找过多的人,没有费多大力气,只是从城的东南,找到城的西北,反复走了几趟路,辛博又找到了一家塑料用品工厂,听老板和工友们介绍,辛博感觉自己应该能在这里干得好,干得长。一说大家就知道,塑料用品工厂,就是运用有关机器,并准备各种模具,根据市场需求,或者用户订单,将塑料加热熔化后,倒入相应的模具,挤压定型,再适当修饰,出售给用户使用的塑料用品工厂。直接点说,就是生产我们大家使用的塑料的脸盆、洗衣盆、拖把盆、花盆等的工厂。辛博先被分去搬运塑料,就是把那些买进来的半成品塑料,一桶一桶地搬到仓库里,以免被人偷走,并在需要使用的时候,再搬出来到机器旁,供加工成塑料用品使用。别看我们平时使用的塑料用品,薄非非的,轻飘飘的,那些半成品的塑料,装进大桶里,让你一个人,一桶一桶地从车上抬下来,沉重得很,好象里头装的不是塑料,而是石粉。搬下来之后,还要把它们搬进仓库里。辛博每搬运一桶,双手感觉都十分扭痛,感觉都是使出了全身力气。辛博心想,自己是不是又干回了危重苦体力活的工种?辛博决定找组长反映。找到组长,辛博说,我头脑正常,不缺胳膊不少腿,我也可以干机器生产工作,你为什么非要安排我干搬运的重体力活?组长先是从上到下打量辛博,接着说,新来之人先干苦活,男人干重活,这个道理不需要我给你说,三岁小孩都懂。你是不缺胳膊不少腿,但也不是非要安排你去干机器生产。你愿干就干,今后你干什么,要看你的表现,不愿干,随你便。辛博撞了一鼻子灰。辛博心骂,你是我第三个儿子,老子造你外公和外婆!辛博感觉,辛博找过组长之后,工作不是轻松了,而是更重了。明显的标志,是又增加了一道搬运塑料的工序。是这样的,辛博觉得,装着塑料的桶搬进仓库,之后的事就与己无关了。实际不是这样,实际是,过不多久,组长过来,叫辛博等人,从仓库里头,把装着塑料的桶,再搬运到生产车间里,供生产车间使用。辛博问,为什么不一道搬进生产车间?组长回答,因为那里堆不下。辛博说,可以放在旁边。组长回答,怕被人偷走。辛博说,鬼老二要你这烂东西。组长回答,你不要有人要。辛博说,被人偷了我负责。组长回答,你拿什么负责?辛博说,拿人格。组长回答,你人格值多少钱?辛博说,我人格无价。组长说,那你去卖你的人格去。辛博说,我三儿子,你撵老子?组长回答,不是我撵你,是你这条大鱼太胖了,我们这儿鱼塘小,装不下你。组长给厂长做汇报之后,给辛博结了账,通知辛博走人。

大概是要不断总结的缘故,辛博随着年纪增加,打不成工后,越发表现出一个规律,就是每次在某处离开之后,都要回老家住一段,少则1年,中则2年,多则3年。而且越是往后,他在家住的时间越长。这次离开,辛博就在家住了两年半,直到第三个儿子有半岁。辛博这次可谓是痛定思痛,辛博想,自己的打工生涯,除了在石伯酒坊里干的几年还过得去,总的来说,很不顺利,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辛博反复思考,思考了不下百遍,辛博得出的结论,就一点,就是自己不适合干体力活,那怕是中等体力活计也不行,干一次失败一次,再干也是失败。因此,辛博决定,从今以后,只干轻体力活,中等以上的体力活一律不予考虑。考虑好之后,辛博决定再次出去打工。还是次年春节之后,比较下来,辛博心里清楚,还是东南沿海比较好找活干,所以辛博还是直奔那里而去。按照轻体力活才干的原则,辛博找到了一家皮鞋厂。别小看我们脚上穿的皮鞋,穿起来简单,制作起来比较麻烦。它由鞋底、鞋邦前段、鞋邦中段、鞋邦后段、鞋带等组成,材质分猪皮、牛皮,猪皮、牛皮又分别分下等、中等、上等等,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制成一双皮鞋,工序多着呢。辛博被分做制皮工,就是把猪皮、牛皮等的半成品,进行去毛、去杂质、找平、抛光、上色等工作,以供后边的工序使用。说是轻体力活,实际也没比中体力活轻松多少,还又脏又臭,他奶奶的,辛博心里骂道。但是还在自己可以忍耐的范围,辛博心里又说道。和大多数企业一样,这里实行的还是计件制,辛博暗自叮嘱自己,一定要努力工作,多制些皮,以便月底多领些工资,自己需要用钱以外,家里的老婆和三个儿子,也是眼睁睁地等着钱用呢。为此,辛博很少和别人交谈,也很少放松休息,更很少去外边玩。他每天早上7:00起床,快速上完厕所,快速吃完早点,即进入车间自己的工位,埋头专心地进行制皮处理。每处理完一张,辛博都会细心地把它放到选好的位置,整齐有序地码好,并用一张小纸,以“正”字的一笔,悄悄地记着自己做好的张数。验收工来清点的时候,清点完毕张数,辛博会说,等我大体想一想啊,实际他是在核对自己记过的张数,有无差错。无差错,辛博会说,管它多少,大体合就行了。如果有差错,辛博会说,哎,我师傅,好象有点出入呢,再点一遍吧,你哥我整好一张也不容易呢,直到清点合适。如此干着,辛博可是充满信心的,厂方对辛博大体也是满意的。话不多,不贪玩,努力干活,不和工友争吵,这样的工人,哪个工厂不满意?可是,这样场景只维持了3个月,第4个月,辛博又和厂方闹翻了。事情是这样的,前三个月,辛博按时领了工资,辛博觉得还过得去。第4个月领工资的时候,辛博无意中看见,和他同厂工作的女工,60%的工资比他高,辛博心中当即串起一股怒火,妈的,这是什么世道,老子一个大男人,竟然干不赢60%的婆媳?辛博立即跑去问组长。组长解释,因为是干计件,干制鞋这个工种,女同志的手脚要灵巧些,所以,她们干出的件数多数要高于男同志一些,所以,她们中部分人的工资就比你高一些。胡说,辛博吼道,干计件制,还得和用力程度、难易程度、脏臭程度等结合起来,我们干制皮的,用多大力、有几道工序、有多脏多臭等,你们不清楚?你们不会加点钱?你们这样片面计件,我们亏了不说,我们这些大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放?组长说,管理方法,越简单越好,宜粗不宜细。至于脸面,你知道的,企业嘛,效益就是生命。辛博更加气愤,声音更大,说,简单好,粗犷好,你们站着放屁不散腰。效益第一,那我们亏了钱了,不是我们亏了效益?组长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胡搅蛮缠,屁大点事,你越说越深深奥了,不和你讲,你回去冷静冷静,再多想想,道理就清楚了,心里就平顺了,再多干点,你的工资就赶上她们了。干你妈卖P,老子不干了。这样,辛博又离开了这家皮鞋厂。

辛博这次从皮鞋厂出来,再次回到老家,苦苦思索了3年。这回离开皮鞋厂,让辛博很是伤心。辛博认为,他的内心,已经比原来有了很大的进步,因为他的内心,在这之前,在经过艰苦思想斗争之后,实际上是作了较大妥协。就是辛博觉得3个儿子,吃喝拉撒都要用钱,所以自己要适当增加忍耐性。辛博觉得自己在皮鞋厂,与之前相比,已经是忍耐很多东西了,比如,安排自己干粗活,牲畜皮毛很脏,很少外出,加班加点工作等。辛博原来设想,这种忍耐,会换来应有的认同和尊重,特别是能换来一定工资的增加,结果一切依旧,认同和尊重在哪里,工资增长又在哪里?这样,还忍耐个锤子啊忍耐?为此,辛博又作出了一个决定,就是从今以后,辛博不仅再也不干轻微以下的体力活计,辛博还要努力争取干不费体力的智力型活计。3年以后,还是过完春节,辛博决定再次外出,寻找轻微以下的体力活计或者智力型活计干,好好打上几年工,多赚些钱回来,别的大事做不了,至少让老婆孩子们生活过得宽裕一些,从面子到心头都滋润一些。辛博没有忘记,10多年以前,他到东南沿海某城市打工之时,曾较远距离观看过一个养蚕厂,实际上,就是将那些桑树叶子,丢到簸箕里面,让那些蚕仔不断长大,然后抽丝。辛博认为,这个活计很轻,是自己所追求的工种。辛博单刀直入,径直去到那家养蚕厂。谢天谢地,辛博去到之后,发现那个养蚕厂,不仅依旧存在,而且欲加兴旺发达。明显标志是,地盘更宽了,厂房更多了,工人更多了,养蚕更多了。辛博找到负责人,表示想到该厂打工,对方表示同意,要求辛博,在老师傅带领指导下,从小蚕开始,养到蚕茧抽丝,养完一批,按数量和质量支付工资。之后安排辛博住下。第二天一早,老师傅带领辛博,去到桑树地里,采摘桑叶。小蚕吃的桑叶,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要新老适中,尤其要没有斑点,也就是不带病菌。辛博紧赶慢赶摘了近1个小时,终于采回一担满满的桑叶,辛博想,至少可以喂上一个星期了。挑回桑叶,辛博以为可以直接丢给小蚕们吃。不料,老师傅要求辛博,将桑叶挑到清洗池里,全部倒进去,一片一片地清先干净,放回挑篮里,待它们滤干水份,再用菜刀切得像面条一样,才能扔给那些像蚂蚁一样的小蚕们,让它们充分享用。辛博一边从事这些工序,一边悄悄在肚子里说,他老爹的,老子从小长到现在,还没如此三番五次的伺候过别人,包括老子的老爹和老娘。如今老子已经是半老之人,却服伺起别人来,甚至还服伺起这些像蚂蚁一样的小么儿们来,真他老爹的窝囊,真他老爹的丢人。与其这样,老子还不如闲着饿死,也比干这种不成体统的活计强。想到这里,辛博再也没有继续干下去的理由,辛博咬着牙齿,将切桑叶的菜刀扔出5米,摔得叮当作响,一脚把装桑叶的挑篮踢出2米,摔得歪巴邪扭,辛博抬起右手,扯起装着小蚕的簸箕,企图将它们扔得满地都是,幸好是赔钱的担心,反复强烈使劲,才勉强把辛博的右手抽回来,将簸箕轻轻地放回原处。辛博收起行李,告诉师傅,自己不是服伺这些蚂蚁祖宗的料,没等师傅问个究竟,辛博已经快速转身,大步流星,快速离养蚕厂而去。

辛博这次离开养蚕厂,却没有回老家,也没有离开这坐城市,甚至没有离开养蚕厂太远,而是就近找了一个生活小区,辛博决定为这个生活小区当门卫。辛博所以作出这个选择,主要因为以下三点:一是因为这个生活小区近,节约车旅费。二是因为辛博觉得这个活计轻松。三是因为辛博想活出个样子给养蚕厂的人们看看,辛博暗中设想,要活得有模有样,要活得让养蚕厂的人们刮目相看。辛博原来想象,城市生活小区的人们,各有各家的住房,进小区有小区门,进单元有单元门,进房间有入户门,仅这三道门,就有三重保险,就互相阻隔,哪里还有安全等问题,履行站岗、值班等职责,也就是走走形式,给大家一个心里安慰,满足规章制度的要求,应付有关领导的检查,仅此而已。可是实际上,是辛博想得太简单了,或者说,是辛博好事想得太过多了。辛博第一班岗是晚上8:00至次日早晨8:00,共12小时。这是一个三线城市位于城郊一个不大的生活小区,总共有两道门,另一道门一直锁着,很少打开。经常打开供人、车进入的,就是辛博和孙云2人守卫的这道门,其实守卫这道门的也就是他们2人,每人每天上班12小时,每星期进行一次昼夜调班。辛博第一天上班,就轮着夜班。辛博走进岗棚,换下孙云,穿上大衣,扣好扣子,扎好腰带,有人时双脚并拢站直,点点头,叮嘱叮嘱过往人车,检查检查周围情况,看看有无异常等等。无人时,双脚微弯,身体放松,抱抱手,抖抖脚,遛遛圈,望望天等等。辛博感觉还算正常。但是,晚上10点以后,特别是晚上12点以后,夜间人车少了,辛博好不容易得闲坐下,不知哪里来的那些夜蚊子,嗡嗡嗡嗡的,不停地叫,还不时飞到辛博脸上、脖子上、手上、脚腕上,一嘴一嘴地叮咬辛博。辛博细声,他老祖的,烦死了,然后一个响掌,抽在自己脸上,没有打着;不一会儿,又是一个响掌,抽在自己脖颈上,又是没有打着;再过一会儿,又是一个响掌,抽在自己手上,还是没有打着。辛博火气开始上来,说,造你老祖,有完没完?站起来嘣、嘣、嘣地跺脚。蚊子们丝毫没有走开之意。辛博火气越来越大,大声开骂,并抽出一支香烟,10口抽完,猛喷烟雾,辛博想把蚊子们醺走。开始还有点作用,蚊子声暂时少了。可是过不多久,烟雾散去,蚊子们又叫着飞回来,再次叮咬辛博。辛博感觉要崩溃了,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辛博一分钟没睡着过,辛博想,长此以往,非把老子弄疯不可。辛博决定,第二天一早,就与孙云商量,自己值长白班,孙云值长夜班。次日早晨8:00,孙云按时接班,辛博提出调班。孙云说,我倒是无所谓,你可要想好,我感觉值白班比值夜班还累。辛博说,我不怕,就从现在开始调班。孙云折身走回住处。接着,上学的孩子,上班的大人,出去的电动车,回来的电动车,出去的摩托车,回来的摩托车,出去的汽车,回来的汽车等等,基本是络绎不绝。辛博心想,他祖宗的,怎么这么多人和车,让老子不停地站起、坐下,说这、说那,指出、指进,抬杆、放杆。9:35,一名妇女急冲冲开车回来,辛博抬杆稍慢,女人大声喊,开快点嘛。辛博瞪她一眼。辛博杆才抬起,女人一脚油门,车急速起动而入,右侧车顶被拦杆尾部擦出一条纹路。女人说,等下我再来找你。辛博连伸两下舌头,心说,关老子屁事。11:30,女人回来,要辛博赔她汽车被擦伤的维修费。辛博问,为什么?女人,你抬杆过慢。辛博,你起动过快。女人,我小孩生病,急需送医院,要赶时间。辛博,那你怎么不撞断拦杆?女人,噫,你这个保安,歪道理怪多,你小孩生病你不急?大家赶紧上来规劝,分别指出双方不对。最后,因为擦得不重,女人听大家劝说,放弃要辛博赔偿。又经历这一上午的折腾,特别是经历和女人的争吵,辛博内心已经冷到冰点。辛博再次作出果断决定,选择离开这个可恶的生活小区。

辛博背上简单行李,再次走上寻找活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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